怎么办？我的确是让吓住了，我不是那么怕死，因为来破败古城，就知道是一条多半回不去的路，可在这样的状态里，我连自己是谁都有些分不清楚了，天生的求生渴望，让我不愿意这样糊里糊涂的死去。该向前，去看个清楚？还是就此打住？我踌躇，犹豫，但同时，我能感觉到，自己保留一丝清醒意识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再这样拖延下去，等蛇毒彻底的发作，完全麻痹了神经，就会变的和一具尸体一般毫无意识。极远处的黑暗里，那点光灭了，又亮起来，仿佛一盏接触不好的灯。就在我前后犹豫不知所措的时候，我骤然间发现，那似乎不是一点光。那好像是……眼睛……巨大的眼睛，即便距离相当遥远，但我还是能看到它。这样的情况，已经超乎了普通人的想象，因为任何人都想象不到，会有这样的一只眼睛。眼睛……我很自然的想起了当初在包山十字横梁深渊的底部，那口如同枯涸的井。当时，司徒手下的绿帽子曾经掉进去过，而且我也有类似的经历，那件事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深刻到频临昏厥也不可能忘记。我记得，在那口如同枯井般的洞里，我就看到过眼睛，形容不出来的眼睛。隐隐约约的，我察觉出来了，无论包山十字横梁深渊，还是破败古城的坛城深处，这样的小洞之所以让人战栗，就是因为洞的极尽处，有一只“眼睛”。那是一切可怕气息的源头，人的恐惧，全来自这只“眼睛”。我很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彻底的失去意识，因为只有在被鬼脸蛇咬伤了以后，我才能看见一些平时看不见的东西和情景，可我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毒素蔓延到了相应的程度，我的意识涣散的非常快，视线就如同光一般的从小洞的极深处收了回来。轰……我仿佛是灵魂出窍又飞回体内，身子颤抖了一下，我依然趴在这一角小洞的旁边，但是我的眼睛睁不开了，意识也彻底的消失。毒素不会致命，但化解毒素需要一定的时间，昏迷之后的事情，我一无所知，和睡的死沉死沉的似的，梦也不会做。时间对现在的我来说，是飘渺的，我不可能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恢复了一丁点，模模糊糊中，我能察觉出，自己正在一个曲曲折折的洞里慢慢的移动。我能感觉到的，只有这么多，我的眼睛依然睁不开，恢复的意识也不足以查明现在所处的环境。我就知道在一个洞里朝前移动，手脚可以偶尔碰到洞壁凸起的石头。再之后，我又昏了过去。昏厥肯定很漫长，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的，等到我的意识重新恢复了一些的时候，情况就比之前好了一丁点。我有了一定的感官能力，使劲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就看见了一小团被遮住的火光。我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应该是在一个乱石堆的角落里，很隐蔽，四周倒塌下来的石头恰好形成了一个小窝。火光燃烧在小窝的一角，我看见火光的同时，也看见了旁边的白武义。“醒了？”

白武义此刻的样子，多少有些狼狈，衣服脏的一塌糊涂，被磨破了好几处，头发上满是尘土，蹲在火堆的旁边：“你背包里还有点东西，能维持一段时间。”

我想挪挪身子，但和之前被咬伤的时候一样，浑身没力气。我只能转动眼睛，把周围再尽力的观察了一下。我感觉这个地方，已经不是坛城下面的空间。“我带着你爬出来了。”

白武义大概知道我的意思，拿了一支烟出来抽，一边抽一边斜着眼睛看看我：“那下面还有出路，就是不太好走，我硬把你拖出来的。”

我很无奈，我不想跟白武义为伍，哪怕损失点什么，我也想逃掉，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至少有一段时间里，我连自主行走都成问题。“现在，我们是在古城里头，具体位置，我也说不上来，方斯莫那帮人，一定还在四处找我们，所以，有的事情，咱们还是直说吧。”

白武义抽着烟，咳嗽了一声，说：“把我逼到这份上，你也没有多余的选择了，两条路，要么合作，要么，死。”

我对白武义的话，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因为这很正常，白武义一心想要利用我，如果我一直不配合，那么他肯定不会让我落到别人手里，必然要灭口。“关于怎么合作，我会逐步的告诉你，到了这地步，没什么好瞒的。”

白武义见我不作声，接着说道：“我们就留在破败古城，跟方斯莫周旋，这不是个一般女人，如果能让她跟司徒先斗起来，那是最好的。”

我答不上什么话，就听白武义在那里白话。“这次就是死，也要熬死到破败古城！”

白武义说着说着，话音就突然狠了起来，死命抽了一口烟，我大概懂他的意思，之前的包山行动，把白武义的老底打掉了一半儿，这次破败古城之行，他已经倾其所有，他的队伍现在等于全军覆没，只剩下自己，犹如一个赌徒，留下最后一个筹码，想翻盘，就只能去拼：“只要我们能熬到最后，就一定能成功！”

“你……你想要干什么……”我忍不住了，强撑抬起头，望向白武义。“熬到最后，把他们都熬死，坛城下面的空间，是顶顶要紧的地方，我们不远离，就在附近活动。”

白武义果然不怕把实情告诉我，说道：“我挪开的石头下面的那个洞，只要还在，希望就还在。”

白武义这时候好像有点啰嗦，絮絮叨叨了一堆，他的意思我听的明白。事实上，白武义来破败古城，先肃清了外围的那些敌对势力，接下来就是想找一个地方。他想找的，其实就是圣灵灵柩下面所压盖的小洞。白武义曾经设想过无数次，那个洞在什么地方。当方斯莫把他剩下的那些人都打散制服的时候，白武义几近绝望，但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我们两个人意外的失足摔落到坛城下面的空间之后，却鬼使神差的找到了那个他想找的黑洞。就是找到这个黑洞，才让白武义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那洞……那洞究竟是什么……”“那个洞……”白武义又拿出一支烟，却没有点燃，来来回回的把着打火机，他这个样子，明显是在考虑，要不要把相关的情况说出来，虽然他不怕我泄露出去，但或许是这个情况太要紧了，他得琢磨清楚。“你什么都……都不说……我知道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就是纳闷，你是周世杰的儿子，这些事，他比我更清楚，难道他压根就没跟你提过？”

“没有……”“周世杰这人，是够深的。”

白武义点燃了嘴里的烟，烟点上了，说明他也考虑好了：“实话实说吧，你应该知道这个大事件里，有一个最核心的秘密，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围绕这个秘密而出现的。”

“我知道……”“直言不讳的告诉你，这个秘密，就在坛城下面的那个小洞里，而你身上，有打开这个秘密的钥匙。”

白武义说：“只要把他们都熬死，就能想办法用钥匙，把这个秘密给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