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孚道：“言庆，开始了，我要让你感受一下我当年的痛苦。”

她扯起嘴角，似笑非笑道：“听着，杀了何言庆，我便放过你们，否则，明日，红日初生，便会照出血流成河。”

一阵寒风吹过，惊起了树上的黑鸦，它们群起，向明月飞去，发出：“咕咕。”

的响声。除了黑鸦，无人作声。顾乐默念道：“只要一人，一人即可。”

一个跪在地上的身影慢慢移动，他颤颤微微地站起，道：“何姑娘····何姑娘于我有恩，我不能因为全城人的性命置何姑娘于死地。”

说话的是刚才的刀疤男子。他方才与顾乐交谈时声音雄浑，如今，颤颤微微。顾乐长吐一气，无论刀疤男子是出于恩情不让何言庆牺牲，还是相信殷孚只是考验他们。他这一句就够了。顾乐连忙道：“你输了，愿赌服输。”

“哦，我输了吗。”

殷孚右手蓄力，话音与手速同步，在旁人在认真听她道些什么时，她已挥起衣袖，卷起一人的脑袋。咔嚓一声，首身分离，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一切都太快了，当顾乐有所反应，已是人群尖叫之时。看着那红色的血液，城中百姓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考验，是赤裸裸的谋杀，那么，女将军所说的，可用何言庆的性命换全城人的性命，那又是真的吗。他们的目光纷纷投向何言庆。顾乐挡在何言庆身前，她低声道：“别犯傻牺牲，城中不知有多少是夺魂还世的狡诈之人，为了他们，不值得。况且，谁又能保证，你牺牲了，殷孚就会放过他们。”

顾乐这么一说，何言庆想要自我牺牲的心终于慢慢沉下。此时，人群站出一位约莫三四十岁的贵妇，贵妇金钗束发，衣衫华丽，腰间配有红玉宝石。她目光锁向何言庆，道：“何姑娘，全城百姓的性命都在你一念之间，求求你。”

何言庆眼眸有泪，她看着眼前无数双恳求的目光，心头如有乱石敲打，每打一下，她便会自我怀疑一分。顾乐侧眸，她清楚地知道何言庆想要自我牺牲的心，她伸手，握住何言庆冰冷的指尖，道：“想在我面前牺牲，那是不可能的，在我眼里，他们的命是命，你的亦是。”

她转而面向人群道：“让她牺牲，不可能。”

贵妇再道：“那么敢问何姑娘，当初在断头台上救人，可是出于仁义，如今，你的仁义之心呢？如若你问战场上的将军，可愿牺牲他一人换两国安宁，他自会愿意。”

顾乐道：“将军愿意在战场上牺牲，而非在背叛中牺牲。你们背叛和辜负了何姑娘，凭什么让何姑娘救你们于水火。”

争吵声中，殷孚缓缓道:“动手啊，我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何言庆不倒下，倒下的便是你们。”

“谁敢。”

话音刚落，顾乐抽出非悦，一连三剑，剑剑直指殷孚要害。殷孚侧身，轻易躲过了三剑。顾乐动武，阮芮妤顺势起法，场面一度混乱。城中百姓纷纷四窜逃跑。殷孚跳起，佛起白色的衣袖，袖口飞出无数块燃着的红蜡，烛光四起，红蜡上的人脸，口鼻扭曲，似乎助燃的是他们。一道道火光从顾乐身旁燃起，浓烟，熊火，顾乐睁不开眼睛，一阵尖锐的耳鸣声响起，它穿过耳膜，直击心脏。殷孚转动红烛，轻蔑道：“顾乐，你俱火。”

她捉住顾乐的弱点，舞起红烛，形成无数火圈，向顾乐四肢打去。烈火在顾乐的瞳孔中燃烧，身体的炽热告诉她，火光即将到来，如若打中，她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她连连闪躲，躲过了数个火圈，最后一个迎面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阮芮妤她们。可阮芮妤被失去神志的百姓，纠缠得分不开身。顾乐两眼一闭，知道自身要硬扛这一圈烛火了。危急之际，白噬的声音从顾乐的耳边响起，白噬高声道：“顾姑娘，万物相生相克，以水克火，记住，相信它。”

顾乐闻言，双手伸进口袋，让冷水浸湿十指，她聚气凝神，克服心头涌出的恐惧，她闭上眼，一颗颗汗珠从脸颊滚下。她听着风声，感受着明火带来的火光和炽热，那团火越来越近，就在此刻。她运转灵力于十指。冰镖飞出，啪啪几下，火光俱灭。当顾乐睁开眼时，红烛已被冰镖击落，洒落在地上。她成功了，顾乐还未来得及向白噬分享喜悦，一轮烛光再次袭来。这一次，顾乐游刃有余地应对着 ，一连数下，她都用冰镖化解了。她挺起胸膛道：“来呀。打我呀。”

殷孚站在高处，透过烛光，打量着顾乐，她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那位女将军。她转过身，背对顾乐，道：“摸摸你的口袋，迎接我的最后一击吧。”

顾乐：“嘁。”

的一声，把手伸进口袋。伸进去时，她背后一凉，虽然四面火光，炽热非凡，但此时的她寒毛竖起，红唇微微发抖。口袋没有水。而殷孚的致命一击已在眼前，她无处可逃，红烛带着火光，煞气，直击顾乐心脏。一口鲜血喷口而出，顾乐感觉全身刺热疼痛，那团火游离在她的四经八脉，每走一处，如万蚁噬髓。她意识逐渐模糊，四肢无力之时，最终倒地不起。她看着眼前的烛火，眼皮越发沉重，人影与烛火重合，她喃喃道：“阴兄，你再不来，我小命就不保了。”

顾乐努力撑起眼皮，殷孚的说话声在她耳边响起。殷孚道：“现下无人阻拦，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了，你们还不动手。”

城民已经蠢蠢欲动了，他们数人阻拦阮芮妤和覃止，数人向何言庆靠近。··········顾乐看着眼前这一切，她撑起沉重的身躯，血水从发丝上流下，让顾乐视线逐渐模糊。她低声道：“啊噬。”

在人群中，白噬艰难地穿梭着，定神听着顾乐在说什么。顾乐道：“啊噬，相信我。”

白噬道：“嗯。”

“拿刀，砍城民。”

一言出口，阮芮妤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乐，阮芮妤深知，即使永寿城的人再无情自私，也不可以伤他们分毫，因为修仙之人，不可动刃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顾乐道：“相信我。”

白噬拾起非悦，向人群刺去。白噬无修为，他一击未中后，反倒引起城民的反击。刀疤男子拿起大刀，向白噬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