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只有节假日互相发发短信,但没再见面,只听说他考去了北京,读了生物专业。再见他时,我已经读了大学。那时大二结束放暑假回来,耳朵的新男友组织了一场聚会,我一进餐厅,先忙着和耳朵还有一众小姐妹打招呼,完全没注意到他在我身后叫了我好几声阿慈,一直到耳朵提醒我,好像有个男生一直在叫我,我回过头去才看到他。他那时和高中时期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白色的T恤,头发微微留长,梳了一个三七分,无框眼镜变成了细银边的眼镜,显得五官的棱角特别立体。他招呼我到他身边坐下,身边的几个男生露出了八卦的神情,“哎?你们以前是两个学校的,怎么会认识啊?”
他完全不在意地对他们说:“这是我老搭档了。”
然后转头用很低的声音问我:“小猫还在吗?”
说完,我们两个就像守护秘密的小朋友,都捂着嘴笑了。后来,耳朵挤到我身边,碰了碰我的手臂,对我挤眉弄眼地笑着。聚餐结束,不少人提议去玩鬼屋。那时鬼屋刚刚流行,提议的人里不少是心怀鬼胎的男生,女生则全露出难为的表情“啊,会很可怕吧。”
哲哥扭头问我:“你去吗?”
我看着边上耳朵犹豫又想尝试的神情,突然玩心大起,带头大声说:“去啊,干嘛不去!”
我拽起耳朵的手,朝着她男朋友喊:“快点,带着我们一起去呀!”
大家哄笑了起来,纷纷起身。虽然我带了头,但真的进鬼屋的时候还是怂了,躲在了一帮人群最中间,耳朵紧紧抓着她男朋友,我则紧紧抓着耳朵。走到中间的一个环节,下面是软绵绵的海绵地,大家一下子都散了,在一片黑漆漆的环境里,所有人一片惊叫,就在我挥着手一边哀嚎一边试图抓住东西站起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个人抓住了我的手臂,把我从海绵地里拉了起来,然后往前跑去,我有点跑不起来,那个抓着我手的人就扶住我的腰轻轻地把我抱了起来,我死死地抓住这个人,突然间我从他的衣领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心里一下子安定了下来。走过了海绵地,他把我放下来,然后握住我的手,在我耳边说:“不要怕,跟着我。”
我已经忘记后面是怎么走出鬼屋的了,只记得走出去看到光的时候,哲哥还死死地握着我的手。一直到后面又有人出来了,他才放开,不好意思地看着我说:“太紧张了,手心都是汗。”
那是第一次有男生牵我的手,我恍惚了好久,以至于后来我都不敢看哲哥的眼睛。活动结束后,哲哥主动站在我身边。“我送你回家吧。”
耳朵远远拉着男朋友朝着我不怀好意地笑。哲哥打了辆车,拉开车门,让我先上。上车后,他很自然地报出了我家的小区。很久不见,他还记得我家的地址。然后,我们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突如其来的情感碰撞让我们两个人都不知如何开口。我们两个人各怀心思地朝车窗外看去。大概车开了半路,他突然伸过手,又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我听到他在另一边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然后轻轻用大拇指摩挲着我的手背。我则大气都不敢出,甚至也不敢转过脸,只能靠着车窗看着窗外棕榈树一棵一棵往后略去。车子停下等红灯的时候,他往上坐了坐,转头问我,“闷不闷?”
我嗡嗡地说:“还好。”
他把车窗往下摇了一点,车子启动,窗外的风将他的气味吹到我的鼻尖,那一刻感觉很迷幻,几年前和他一起等在车站的片段和现在的暧昧交织在一起,在他的气息和夜晚微热的海风里,我感觉时光在交错。下车后,我站在小区的门口,没打算进去。他下车面对着我,我们好像互相都有很多话想讲,但是谁也都说不出口。后来,他打破了沉默,缓缓地说:“你...明天有安排吗?”
“还没有。”
“我明天想带你去个地方。”
我抬头笑着看着他,“好。”
他低头摸了摸我的头。“你怎么这么可爱,小猫。”
我们就站在路灯下,互相看着对方傻笑了很久。多年以后,每次想起那时的情景,还是觉得温暖而有趣。也感慨于那个青葱岁月里少年单纯而勇敢的爱恋,以及那时还是少女的我青涩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