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等了好几年，满脸希翼的老人，我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将刘畅的事情告诉他。我怕，怕刘畅的遭遇会让这个善良的老人崩溃。“院长，我能看看刘畅的手机吗？”

“看吧，我一直待在身边，就怕畅畅打电话来，我接漏了。”

说着，院长从衣兜里面掏出一个粉色的手机。这是一款很便宜的手机，除了造型和老年机几乎没有区别，并没有现在手机的功能。我拿过手机打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还没有消除，上面是一连串的未接来电。“这手机还在用？”

我一边说着，一边假意摆弄，用手机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很快，电话铃声响起。院长的声音也同时响起：“一直能用，只是再也没有接到过任何的电话。小伙子，你是不是知道畅畅的事？她，她是不是已经遇害了？”

“院长，我只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想要询问刘畅，并不知道现在刘畅的情况。”

我还是没有告诉院长答案。只是这个谎言来得有些迟，院长明显露出不信的神情。见他又要开口，我急忙继续道：“是真的，我是因为赵毅的事情，想要寻找刘畅，并不会知道刘畅已经失踪。”

“赵毅？”

院长愣了一下。看样子院长似乎知道赵毅这个人。想到此，我问道：“院长，你也知道赵毅？”

“我知道。”

院长点头道：“赵毅也是个好孩子，只是他经常被人欺负，那些孩子经常乘着他放学的时候打他，每次打他，赵毅都会往商场跑，那里离学校近，人又多。一来二去，我就从畅畅的口中知道了这个孩子，还让畅畅帮他，帮赵毅找地方躲，看到那些坏孩子追过来就报警。”

说着，院长突然看向我；“畅畅的死和赵毅有关？赵毅现在在哪？我要见他。”

“赵毅在几年前已经死了。”

“死了？”

“嗯。”

我回应着院长，脑海中将知道的线索梳理了一遍。看样子刘畅应该是帮助赵毅才受到那些坏人的报复，只是为什么赵毅没事，还正常上学去毒杀同学？难道那些人去报复刘畅，赵毅并不知道？正想着，院长又问起了刘畅的事，看样子他已经猜到我一定知道些什么。我敷衍了几句，便匆匆离开。让刘畅和院长通话，应该能消解刘畅不少的怨恨。时间还早，我直接来到了学校。现在是下午，房门口的纸灰已经被尸水打湿不少，站在外面也能隐隐闻到一股尸臭味。“比我想象的要快啊。”

幸好，一切还算顺利，我并没有三天后再过来，如果三天后再来的话，这个叫做刘畅的女孩恐怕早打破我的禁制逃了出去。到时候想要找到对方就得靠运气了。打开门。门外阳光正好，破烂的窗户根本无法阻挡阳光进入，但整个房间中，却十分黑暗，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将照入房间的阳光吞噬了一般。之前我用来垫脚的黑布，也被尸水腐化，变得破破烂烂。不过，刘畅还依旧被钉在墙上，身形并没有改变。新买的黑布没有为尸体遮过阴，不能遇尸水而不沉。我只好将准备的纸钱撒在尸水上，然后捡了几块砖头垫着脚来到刘畅面前。看着女孩，我拿出手机，缓缓道：“有一个老人，他很爱孩子，和几个朋友用毕生的积蓄在老城区开了一家叫爱心的孤儿院。有一天下着大雨，老人担心有雨飘进窗户，打搅孩子们睡觉，便在深夜爬起来去关窗，在大雨中，老人听到了一个婴儿的哭声.......几年过去了，老人将女孩的手机保存得很好，按时给手机充话费，将手机随时带在身上，就怕会漏接女孩的电话。只是他不知道，女孩会不会打给他。”

我将院长给我说的故事重复了一遍，将手机举在女孩的面前，静静等待着。随着故事，包裹着刘畅头部的气球有规律的鼓起，仿佛在呼吸。那被钉在墙上的手，手指微微动了动，几分钟后，整只手缓缓伸向手机。缓慢而坚决的动作，在手机上按下一个个数字。当手放下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院长疑惑的声音；“喂？谁啊！”

“院长爷爷，谢谢您！您保重身体！！！”

声音穿过气球中的水，有些模糊，显出难以言喻的诡异。电话那头顿了两秒，猛然传出院长激动的声音：“畅畅，畅畅，你是畅畅，畅畅，你在哪？”

腐烂的手指移动，电话被挂断。不等女孩说话，电话震动着传出铃声，是院长打了回来。“不要接。”

女孩的声音传出，止住了我想要接通电话的手指。就这么，任由电话不断的响着。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我幽幽开口道：“院长不会停止打电话的。接通吧，他一定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我一动手指，这次刘畅并没有拒绝。电话接通，院长焦急的声音从话筒传出；“畅畅，你在哪？我是院长爷爷啊，畅畅，你说话啊。”

我指了指包裹刘畅头部的气球，小声道：“院长老了，耳朵不太好，你这样，他听不清楚。”

我是在测试刘畅，一个厉鬼还有没有救，便是看它还残留着多少关于美好的执念。下一刻，刘畅头上的气球直接爆裂，没有水溅射，那些水仿佛在气球爆裂的瞬间便消失不见。气球的碎片耷拉着，这是我第一次看清楚刘畅的脸。很清秀的脸上，布满了小刀划过的痕迹，因为长期的泡水，皮肤已经翻起，露出苍白的肌肉。一双漆黑的眼睛犹如深渊，镶嵌其中。话筒中，听到动静的院长不安的喊着：“畅畅，怎么了，谁在说话，畅畅。”

我将手机放在刘畅的手中，缓缓向外走去：“打完了，说一声。”

退出房间，我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刘畅还有救，我需要提前考虑她的身后事了。只是在新海这个大城市，想要安葬一具尸体，有些困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