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解释着,但前言不搭后语,不但没能让人相信他的话,反而有人怀疑他是不是因为过度惊吓,精神出了问题,纷纷劝他停车靠边。司机也没有办法,只好停在了应急车道上。不少人偷偷报警,也有人安慰司机。我却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因为司机的话,让我想到了之前听过的一件事。那便是纸车事件。纸车事件是在阴行中挂了号的诡异事件。事情的源头也不是像司机说的那样,是因为追尾拉着纸车的货车。而是因为修路。我们现在走的这条高速,在几十年前便已经存在,只不过当时并不是高速路。当年的老路上,曾经发生过一起抢道事件。那时候道路很窄,只堪堪够两辆车交错。在一天凌晨,一辆客车像往常一样,从新海出发,只是走到中途的时候,遇到了送葬的队伍。这队伍中并没有车,毕竟那年代私家车还是个稀罕玩意儿,也正是由于稀罕,死者的子女就按照私家车的模样大小做了辆纸车。按道理来说,客车和送葬队伍各行其道,也不会有事情发生。可当时正好遇到修路,一侧的道路被占用,无法通行。于是客车和送葬队伍的纸车,卡在了中间。客车想要让路,则需要倒回去很长的距离,为了安全,客车司机便让送葬队伍退出去,让自己先过。可送葬有个忌讳,那便是不能回头。因此送葬队伍不肯让路。两边人谁也不愿退步,说着说着,就打了起来。当时的客车上还配有售票员,可即便是两个人,也远不是送葬队伍的对手,司机被打得失去了理智,直接开着客车冲向了送葬队伍。当场便是四死四伤,那纸车连同棺材都被撞得稀烂,掉出来的尸体,更是被客车碾压得不成模样。客车司机被枪毙,但事情并没有结束,从那之后,这条路上便多了辆只在凌晨行驶的纸车,这坐得满满当当的纸车,不断行驶在道路上,寻找着当时的客车司机。开车的是一具苍老的尸体,后面坐着的,则是在那场事故中死亡的四个人。纸车事件,被爷爷当做故事说给了我听,只是后来没有再听到过纸车的传闻,我也没有在意。现在司机的话,倒是让我想了起来。只是不知道,司机遇到的,是不是纸车事件。警已经报了,客车公司也已经通知,现在大家不敢让司机开车,只能在原地等待。不少人都下车活动,有些着急的人,甚至试图让路过的车搭自己一程。我在车上觉得闷,也下车来到了护栏外。这里是一个小山坡,没有几棵树,因为不远处有个坟堆,大家都聚在另一边闲聊。之前和我搭话的那黄毛也走了下来,和其他人不同,他无所事事的踢着地上的石子,来到了那座坟堆前,看着墓碑,还发出啧啧的声响。“啧啧,挺漂亮的啊,这么年轻就死了,可惜了啊。”
我看了他一眼,身为拾骨匠,我对于这样不尊重死者的人有些看不惯,只是当我目光扫过墓碑的时候,也愣了一下。这墓碑上竟然有照片,除了公墓,我还很少看到带照片的墓碑。距离有些远,我只能隐隐看出,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女人。不过,我并没有多看。而是拿出手机,给张神婆打电话,告诉她我会晚一些到。等我挂完电话,再看黄毛的时候,黄毛竟已经不见了踪影。我也没有在意,人有三急,估计他是躲在什么地方解决问题去了。又等了一会儿,一辆工作车和一辆客车驶了过来,司机上了工作车,和里面的人解释着什么,不时传来几声激烈的争执。只是对方关着车门,我并没有听清。而新来的客车司机则一边给我们道歉一边让我们上车,还不忘提醒大家看看周围,有没有人还未上车。我想到了黄毛,刚想说,就看到黄毛从小山坡上走了过来,这次,他没有坐回原来的位置,而是在前方找了个空位。司机确定没有遗漏后,便发动车辆,直接出发。一路上没有再遇到问题,等到上午10点,到了目的地。我需要在这里转乘飞机,毕竟新海到我老家的飞机票已经售罄,而我又赶时间。只是,在我下车的时候,我注意到,前面的黄毛径直下车离开,根本没有拿自己还放在原来座位上的行李。虽然有些看他不爽,但我还是出声提醒了一句。听到我的声音,黄毛身子不动,回头看了我一眼,这回头,我分明看到一个女人的模样。一闪即逝。在我准备仔细分辨的时候,黄毛已经走回了车上。下车后,我一直没有走远,看着车上的黄毛。黄毛上车后,呆呆的立在车厢中,直到所有人的都走完了,才看向一侧没有人动的行李,然后拿着下车。这一幕,让我涌起几分不好的感觉。黄毛就好像根本不知道哪个是自己的行李。人流涌动,黄毛提着行李,消失在人流中。我没有去追赶,即便我提前了时间出发,但因为路上耽搁,时间已经很紧了。回到老家,已经是下午两点,张神婆已经带人将我所需的东西全部准备完毕。虽然已经过了午时,但和张神婆商量后,我们还是决定立即迁坟。现场除了我、张神婆、帮工外,还有不断哭泣的女人孩子。在得知黄诚的事情后,刘瞎子便已经报警,很快找到了被撞的路人,秦明。这哭泣的女人孩子则是秦明的妻、子。我对他们表示哀悼后,确定张神婆已经准备好新的阴井,便直接来到黄诚埋葬路人的地方,开始迁坟。“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祇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此间土地,神之最灵。通天彻地,出入幽冥。为我开召,不得留停。有功之日,奏与上清......”安启土地后,哭哭啼啼的孩子便上前挖了一小块土。帮工上前,开始拿过工具挖坟,刚才小孩轻轻就能挖动的土,现在却仿佛凝结在了一起,工人们挖得满头大汗,却不过揭去了最上面的一层浮土。见状,我只好再次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