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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南梁第一女夫子 > 拾壹 江郎才尽

拾壹 江郎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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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助教并非士族,雅言带着轻微口音,在情急之下口音会更重,听起来有些引人发笑。裴虞轻轻笑了一声,瞧了一眼几个学生的精神面貌,远远便瞧见了单缘,单夫子应当也是休课了,方才出来。“单夫子,今日蓝衫衬得你气色不错。”

裴虞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单缘的大袖衫,上头应当是绣了什么,在阳光下闪着光,盯着他夸了夸。单缘朝着她儒雅一笑,也缓缓往这里走来,他觉得裴夫子今个儿似乎是和往常不一样,课间也出来唠唠嗑了。姚助教回头瞟了一眼学生的样子,将一个快眯着倒下去的学生用戒尺顶在了墙上:“站着都能睡着,你可真是厉害啊。”

这句话让裴虞将目光投向了他们。她瞧了已经立在一旁的单缘一眼,朝着罚站的孩子道:“孩子们,知道国子学吗?”

国子学,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他们进入五馆学习,努力考进甲科,为的就是争取成为国子学的学子,成为真正的“天子门人”。远在春秋时期,一个人直接拜师或间接以某人为宗师,便自称其“门人”。比如孔子的三千弟子都自称孔子门人。不过如今,“门生”一度变质为依附于士族豪强的一类人,有臣属、 门客,甚至奴仆的意味。但是如果进了国子学,那便可以接触皇子甚至皇帝,成为他们皇室幕僚,或是入朝为官,即使是“天子门生”那也愿意去做!裴虞的话语一向犀利,或者说是带着现实的残酷,像极了凛冽东风,将这些学生仅存的睡意都刮去:“你们既然知道国子学,那我便将话说得难听些,单夫子你们应当都了解,单夫子当初便是国子学学子,你们真当进入国子学后太平无忧了?”

单缘没想到裴虞将话题扯到了他的身上,微微苦笑了一声:“裴夫子,这是要将我成为素材了?”

但是也没阻止,他虽然是士族,曾对庶人也有偏见,但是毕竟是经历过了许多风雨,也将偏见给放下了。而这些学子,像极了当初的他。他也希望用自己的经验让这些孩子醒悟过来。裴虞的话并没有停下来,说得这些话让这些学子的心情更加低落下去:“你们要知道国子学中神童居多,四五岁能行文也不在少数,文品,棋品二三品的一大把。即便不是国子学学子,也有江郎六岁能诗,十三岁丧父。虽家境贫穷,但很好学。二十岁已在王室幕下任职,你们比他如何?即使江郎才尽,死后也得陛下着素服。你们优势在何处?在士庶闹剧上?那我劝你们还是洗洗手与学馆做个杂生,也不用给我们这些夫子去丢人。”

单缘瞧着这几个学生似乎是傻了一般呆呆站着,眼睛愣愣瞧着裴虞,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这裴虞是下了一剂狠药,这些孩子会有两种结果,要么沉下心,钻研学术,要么颓废消极度日。想毕也不再杵着,将姚助教扯到了一旁,轻轻咬耳朵:“姚助教辛苦,您要么领着他们回去,让他们休息休息?”

/甲科终于是下课了。单夫子今日约莫是心情不太好,下了课便走了,学子们也只来得及对最后赶来收拾数筹以及教具的姚助教行礼告别。一旁乙科也是放了,裴虞夫子依旧和往常一般直接便走。乙科等会还有一节雅言课,故而也没有学生走,再者外头甲科生都是士子,寒生自然不会出来给自己添堵。甲科今日也就两节课,一节数理,一节礼仪,上午的课已经完毕,故而都准备回学舍午休,学子们三三俩俩结伴而行,走回学舍。路上便有人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叽叽喳喳,倒是热闹:“你们知不知道,学馆里收了个女冠做馆医?”

有些学子觉得学馆这举动是罔顾规矩的,在他们印象里,士族女子就该在家学习如何执掌中馈,贱民女子就早早发卖或者嫁出去,女子出头是一件绝对令人不齿的事情。若是大家族的女孩子跑出来,那是要被逐出家族的,若是贱民生养的贱人跑出来,那便随便打死发卖都是轻的。但是如今听说这女人大有来头,是个女冠,还是陶弘景的弟子,陶弘景是谁,那是不能随意说的。他们也只得私下里说着,没胆子去当面说的。“啊?这,这女冠怎能入学馆?真是世风沦丧,女子不应当在家安分守己?”

更有好事者便跑去了徐家许家学生那儿进行挑拨,这些孩子大多年纪不大,又正是好功的年纪,自是不服,都在为这些正宗医家出来的学子抱不平。而许家徐家以及李家的孩子因为他们都会行医,故而走得也比旁的学子近一些,无事时候便在一起研究医药病症,也是十分惬意。高阳许家当初派来了两个弟子,分别名唤许亓[qí]及许当归,其中许亓的年纪小一些,所以大多时候,看病或者是做事都是听从许当归的意见,他生得圆脸,浓眉大眼,眼睛湿漉漉的,像极了水葡萄,瞧着喜人得紧。他自然是听见了一旁学子的话,抬头看了看一旁的当归,瞧见当归并没有什么脸色,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阿兄,如今来了馆医,我们要怎么办啊?”

许当归虽是医药世家,从小身子却不大好,是个药罐子,喝药时间长了,久而久之行走之间有着药香,脸色很白,不过那张脸瞧着却很舒服,算是个清俊的孩子。他看了一眼一旁东海徐九卿以及馆陶的李少由,瞧见这两位男孩子脸上并不显情绪,他暗暗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自家弟弟沉不住气。他轻轻摸了摸弟弟的头,轻轻笑了笑:“不急,既然是陶宗师的弟子,医术自然是有的,我们也是正经医家出来的,若是去争,岂不是显得我们气量小了,和女人争抢位子?”

“哦哦……”许亓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他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看着身旁那些学子的目光有些不大舒服罢了,但是他们都眼光也比不得阿兄冰凉的手摸头来得直观,“阿兄你好冷,莫要摸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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