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门口。此时,不知不觉间,优势的天平已经朝陆恒这边偏移。他彻底放松了下来,甚至倚靠着身后的柱子,开始看起了戏!在一片混乱和嘈杂间。李明玉悄然走到了他身边。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四周一番,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虬髯客身上,于是才敢低声开口。“陆恒,你到底有没有万全把握啊?”
“方才听程伯伯他们说,生死状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萧瑀坑你怎么办?”
陆恒先是一愣,随即默默笑了。他低声笑道:“你担心我,怕我死在他们手里?”
李明玉的脸顿时烧了起来!她属实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能如此不要脸,都已经人命关天了,还有心思在这儿调笑自己!“谁担心你死不死了?我是担心那些作物!”
“你要是死了,万一你家不肯交出土豆,那大唐就损失大了!”
闻言,陆恒笑得更开心了。这可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如果是个普通女子,见到自己被萧瑀这样的人针对,恐怕已经躲得老远,生怕沾染上事情了。但李明玉却硬生生带着长孙皇后,跑到了太极殿来给自己作证!不管她如何嘴硬,可行动证明一切。分明就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嘛!眼见李明玉被自己笑得快要恼羞成怒,陆恒赶忙低声道:“放心放心,哪怕张帮主来了,但今日我若不能证明土豆的产量,恐怕萧瑀还会不依不饶,说我欺君。”
“不过,幸好我运气不错,还有机会可以证明。”
在李明玉疑惑的目光中。陆恒冲李二陛下高声喊道:“陛下,他不就是想要我证明吗?证明给他看便是了!”
“您先让这些禁军把我松开,我保证不打人啦!”
李世民脸一黑。他现在本就因为萧瑀和陆恒的事情,被搞得焦头烂额,一点都不想节外生枝。有虬髯客出来作证,这便足以证明陆恒没有捞油水,其他事情完全可以轻轻带过了。可陆恒偏偏又要提起来这件事!“你们松开吧。”
李二陛下瞪了他一眼:“说,你要如何证明?”
“这土豆都已经被装在箩筐里头了,莫非你还能把它变回地里去不成!”
陆恒被押住很久,恢复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活动脖颈手脚。等活动结束,他才笑着冲李世民拱了拱手。“启禀陛下,这里虽然有一箩筐土豆,但不代表这里的就是全部啊。”
“幸好由于最近天气寒冷,有一部分的土豆还需要再过段时间才能成熟,没挖出来。”
“不如,您直接去臣家里看看,甚至亲自从地里挖出来都没问题。”
“这玩意,谁挖谁说好啊!”
这下,不仅是李世民和一众朝臣们愣住。就连跳得最欢实的萧瑀也愣住了!从刚才虬髯客觐见时,他心里就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到如今,萧瑀已经无比确信,自己那种预感来自何处——陆恒这个小子,早就他娘的留了后手!所有人都以为他拿出来的就是全部,毕竟庄稼收成事关重大,没有农人会去拖延时间。现在又下了这么大的雪,一个不好,把作物给冻死了就完了。可陆恒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收一部分,留了一部分在地里面!萧瑀咬紧牙关,面色阴沉起来。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输……他当机立断,马上拱手反唇相讥道:“陛下,臣不相信会有这等巧合,有人质疑产量,他陆恒便恰好还有土豆在地里!”
“这其中必定有周全的谋划,否则怎会有农人在大雪之际不赶紧收粮?”
“就方才看到的土豆,想在产量上动手脚,实在太简单了。”
“他完全可以把其他株的土豆,重新放到这一株的土里,然后说这是一株的产量。”
“还请陛下明察秋毫啊!”
李世民脑仁子都要炸了。个个都要他明察秋毫,他是皇帝,又不是在大理寺审案子的!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后,李二陛下转头看向了陆恒。“陆恒,你怎么说?”
被点到名的陆恒先是一愣。然后,他理所当然地看着萧瑀,呲牙一笑:“我也可以把你先埋进土里,然后再挖出来丢到乱葬岗,说你是乱葬岗一年的产量之一。”
“怎么样,生气吧?”
“哎,生气就对啦!”
见萧瑀的脸色由青变红,由红变紫,跟个调色盘成精了似的。陆恒把自己一口大白牙呲得更标准了。他露出八颗牙,阳光灿烂:“别人乱说你的时候,你倒是知道生气。”
“你血口喷人时怎么就不过过脑子呢?”
“我今日还就要带陛下亲自去挖挖,等到挖出来,我看你怎么说!”
………………长安郊外,陆宅。最近天气冷得很。平日里总是要去田庄、铺子里查账的陆铜仁,今日也难得地跟妻子一起窝在了家里。书房中烧着炭盆,比起外头实在舒服太多。陆铜仁翻看着自己手里的账本,旁边的萧氏还不时给他添上热茶,惬意极了。可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管家焦急的声音传来:“老爷,夫人,大事不好啦!”
“咱家外头有好多人,好多马车,似乎还有官军要上门……”“您二位快出来看看吧,小的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啊!”
闻言,陆铜仁手一抖,端着的茶都撒了出来。他愕然望向妻子,两人同时回想起了三天前的事情。“夫人,你先前告诉我,说那孽障带了个姑娘回来,还说是什么公主……”“带去后院那边,看了土豆?”
陆铜仁嘴唇微微颤抖,心里发慌:“该不会是土豆的存在泄露了出去,有事儿找上门了吧!”
萧氏现在也慌得不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犹豫片刻后。陆铜仁终于定了定神,起身道:“走吧,出去看看。”
“真要出了什么事情,咱们当爹娘的也得顶在他前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