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子游想想,觉得马朝义说的有道理,于是告知儿子鱼伏水,让他去跟郭郃商量商量。郭郃听了鱼伏水的提议,当然是求之不得,毕竟渔帮的实力摆在那里,这次军民合作,大家的目标都只有一个,就是要将龙归海这帮海盗一网打尽。郭郃让鱼伏水把马朝义和鱼子游请来临江水军的咏潮堂商议。鱼子游道:“根据胡海波的供述,海盗约有五千多人,大小船只共一百二十七艘,因火炮难以抢到,买又没人肯卖,所以也只有龙归海的主船才配有火炮,而且也仅仅只有六门。”
郭郃拿出天朝沿岸航海图挂在墙上,道:“如此说来,海盗只有人数占优势,实力不足为惧,好,那让我们来筹划一下。临江府水军由我指挥,我会放消息出去,说临江水军北上练兵,营造出一种临江海岸防守空虚的假象,引诱海盗靠近,然后我率水军迅速掉头南下。渔帮的大型船只提前到达通州海域附近,待海盗绕过通州向临江府来的时候就尾随在后等待时机,这一路由鱼老大你负责。渔帮的中型船只由马老板指挥,在海岸守株待兔,等海盗靠近了就发信号。小型船只负责引诱海盗前来,由鱼副总兵负责。等海盗进入我们的包围圈,我们就从西北东三个方向同时攻击,海盗只有南方一条路逃走,而南方是通州水军在防守,四方合围,这次海盗是插翅难逃。大家看看还有什么意见?”
鱼子游道:“打仗是郭总兵有经验,你的安排我们服从就是了。胡海波说还有五天,龙归海就会派人来接他。只是不知道龙归海是率海盗团全体过来,还是只派艘小船过来接应。”
郭郃道:“这个目前我们也没有可靠的情报,只能继续加强情报收集。还有,胡海波的话可信吗?”
鱼子游道:“这家伙虽然做了海盗,但还是存有孝心的,看在他老娘的份上,我觉得可以信任他。”
马朝义忧虑道:“我有个问题,通州水军靠谱吗?毕竟他们不受我们掌控。他们甘心配合我们吗?如果他们贪功,贸然提前攻击,破坏我们的计划呢?”
鱼伏水道:“通州水军也是朝廷的,大家都是为朝廷办事,他们总归不会那么自私吧?像我们渔帮,一人有事,八方支援,哪来那么多计较?”
郭郃马朝义看了鱼伏水一眼。鱼子游苦笑了一下,自己的儿子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官场啊,人心叵测,他初入官场,还不懂其中利害啊。马朝义道:“我当然愿意对他们抱以最大的善意,但也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事情真的发生呢?我们之中,谁敢肯定他们不会出来抢功劳?没人敢保证!”
郭郃道:“马老板说得是,是我忽略了。我看这样吧,通州水军我们就不去通知他们了,鱼老大到滨洲海域附近待命。我们从北西南三个方向进攻龙归海,如果可能的话就将他们全歼,如果龙归海命大逃了,那恐怕他几年内也无翻身之力。”
四人商议妥当,郭郃写信向戴震汇报计划,各人也就自行散去。五日后,在离临江府码头五十里的一处不明显的小石滩,胡海波当初就是在这里偷渡上岸的,此刻他在焦急地等待着龙归海派人来接应他回去。鱼伏水在临江府,滨州,通州的外海每隔一段距离就部署一艘渔船,使渔船覆盖三地海域,形成了一张巨大的信息传递网,只要龙归海的船一出现在视野,马上就能以最快速度把消息传递到守在临江码头的马朝义那里,鱼子游已经率船队先一步到达滨州海域。己时,守在通州外海的渔船发现了龙归海的船只出现,不是一艘,是一大群。消息很快一艘船接一艘船,传到了马朝义那里。马朝义即刻通知郭郃,郭郃下令水军北上,离开临江府。而此时龙归海船队则停留在通州外海,接应留在通州的线人回来。接到了线人,龙归海率海盗团继续北上,虽然他也发现了渔帮的渔船,但是他觉得渔船打渔是很正常的现象,而且他此行的目标是临江府,对于一艘两艘渔船,他是不会劳师动众去攻击的。海盗团到了滨州外海,没有停留,继续北上。鱼子游凭经验估摸着,海盗团离开有一段距离了,现在跟上去他们不容易发现,于是让船队都卸去伪装,从隐藏的地方出来,尾随在海盗团后面。海盗团快到临江府海域,胡海波终于等到龙归海派人来接他回去了,此时已是戊时。胡海波对龙归海道:“头儿,你来得真是时候啊,临江府水军北上练兵,现在沿海防守空虚,正是我们发财的好机会。”
龙归海没有全信,又把通州的线人叫来问话。线人道:“头儿,我在通州的时候也有听闻临江水军最近要北上练兵。”
龙归海思考片刻,道:“嗯,好,传我号令,船队向临江府海域进发。”
海盗团到达临江府海域,龙归海拿出单筒望远镜观察,只见码头停留着不少货船,却看不见任何一艘临江水军的船只在附近,这样看来临江水军北上练兵好像确有此事,但多年的海盗生涯,令他还是有点谨慎。这次出来,他几乎是全员出击,紫宋国的据点只留下二百人外加七艘船把守,其余五千人分乘一百二十艘船,浩浩荡荡朝临江府奔来,势在必得,但到了临江府海域,他又犹豫了。鱼伏水见海盗团没有闯进来,命令手下货船大呼小叫吸引海盗注意,然后撤退回岸。龙归海狐疑道:“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有这么多货船在海上活动?”
胡海波道:“头儿,你不知道,这临江府的商人,为了跟通州抢生意,那是日夜不停出海贸易,就算再晚,你也能看到他们船的身影。”
龙归海还是没有下令船队进攻,手下那些新进的海盗却按捺不住了。看着一艘艘货船近在眼前,龙归海却迟迟不下令进攻,海盗们纷纷起哄。龙归海无奈,知道自己也不能再等了,否则就很难约束这帮手下,更何况既然出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回,于是他居中下令:“兄弟们,都给我冲啊,给我抢!”
海盗们兴奋了,让船加快速度向临江海岸靠去。马朝义见海盗冲过来了,吩咐身边的仇驰放信号弹。岸边的货船纷纷掀开货物上的帆布,露出底下的火炮,瞄准海盗船,准备放炮。马朝义计算着距离,海盗船已进入火炮打击范围,于是传令大伙开炮。一时间炮声隆隆,把前面的海盗船轰得支离破碎。龙归海的主船也受到攻击,大惊,急呼手下们撤,无奈炮声太大,掩盖了他的声音,导致命令无法传出,后面的海盗船继续一艘一艘往岸边冲去。北边的郭郃看到信号弹,急令临江水军南下,这水军全是战船,速度就是快,不多久就出现在战场上,加入战斗。后续的海盗船见临江水军出现,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北方西方都不能去了,只能转向南方撤退,马朝义和郭郃紧随其后追击,鱼伏水带人负责射杀落水的海盗。龙归海带着残存的海盗船往南方撤退,很快就碰上了鱼子游的船队。鱼子游随即下令自己的大龙船朝龙归海的主船开炮,一炮就打得龙归海的船摇摇晃晃。龙归海心惊,急忙跳到另一艘小船避难。龙归海的主船吸引了郭郃,马朝义,鱼子游三方的注意,龙归海驶着小船趁机冲出包围圈,往东方逃离。郭郃的船快,先一步靠近主船,水兵们一拥而上登船,船上的海盗见状,也不再挣扎,纷纷举手跪下投降,随后马朝义和鱼子游也带人登上了船。郭郃往船边一看,六门火炮动都没动过,就摆在那里。郭郃审问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海盗:“这几门火炮是怎么回事?你们都没动过啊?”
海盗回答:“大人,这几门火炮是我们最近才弄到手的,没人操作过啊,放在这里也是做个样子,吓唬吓唬人的。”
郭郃听了不禁哑然。马朝义道:“龙归海呢?他人在哪里?”
海盗答:“他已经坐别的船跑了,就是刚才东边那其中的一艘船。”
马朝义急忙跑到船边往东方眺望,哪里还有龙归海的影子。马朝义气得一巴掌拍在船栏上:“可恶,让这家伙跑了。”
鱼子游走到马朝义身边,悄悄说道:“胡海波也在这里。”
马朝义顺着鱼子游所指望去,刚好迎来了胡海波期盼的目光。马朝义点点头,邀郭郃过来,三人在一边商议。马朝义对郭郃道:“船上有个海盗,叫胡海波,你能不能在立功名单加上他的名字,就说是我们派去海盗那里的线人。”
郭郃道:“胡海波,这不是临江府多年来要抓的通缉犯吗?你想帮他洗脱罪名?你想过没有,他当这么多年海盗,伤害了不少人,就算把他洗白了,还是会有很多人记恨他,想要他的命,而且龙归海也逃了,如果他知道胡海波是线人,会不会派人回来报仇啊?你这是给官府添乱,影响稳定啊。”
马朝义沉吟片刻,道:“总兵大人说的是,不过,你尽管给他加上名字就是了,后面的事我知道怎么做。”
这时,仇驰过来了,对三人道:“郭大人,两位老板,海盗全部绑起来了,你们看怎么处理?”
马朝义在仇驰耳边说了几句,然后两人来到胡海波面前。胡海波急切道:“马老板,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商量得怎么样?”
马朝义道:“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帮你洗脱罪名。不过这有个小问题,你活着的时候是海盗,死了才是英雄。”
胡海波错愕,还来不及说话,仇驰就在他背后狠狠地来了一刀,直透心口。马朝义道:“你安心去吧,抚恤金我会给你家人双倍。”
说完转身就走。郭郃看了一眼手下士兵,士兵们会意,纷纷上前,将船上海盗全部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