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大师兄,你要下山尽管下就是了,师父他们还会拦你不成?何苦帮那些人,为自己徒添烦恼?”
易寒抿住薄唇,许久才打破死静的氛围。 湖面的雾气被寒风吹散,此时的汾阳小镇灯火已旺,一盏盏光团在黑夜里照耀闪亮。他们眸中倒映着温暖,可周身却是清冷不堪言。 蓝逸飞收回目光,颇为无奈道:“你怎和千羽那家伙还是老样子,都过去那么久了,却还这般耿耿于怀。如今世间群英并出,眼光能不能别仅局限于夕云?”
“因为我与千羽知道你的能力,即便是不出世古派对于你又如何能称得上威胁?但是宁浩天不一样,只有他与你正面匹敌过……”易寒哼了一声,随即眼神黯淡:“若是当初我能赶回夕云,参加大会,你也不会输,夕云第一弟子的名号也不会落入宁浩天怀中!”
“算了,我又不是很在意这些浮名。况且,你那时若不去救下弟妹,而返回夕云参加什么大会,我与千羽非把你劈成两半不可。”
“可是在夕云众长老眼里,那场比试对日后谁来执掌‘太阿’总是多多少少有影响啊!该死!”
似乎提及到伤处,易寒神情愠怒,握拳重重落下,湖面一阵炸响。 汾阳镇民大惊失色,伸头凝听,寻找异状的源头。 …… 蓝逸飞苦笑不已,唉一声只问道:“莫提这些事情了。我来问你,神迹出世之前可是有一名师弟来寻过你?”
易寒略略回忆一些,安抚情绪下来,轻笑道:“是啊,名字颇为古怪,凌蝎。我还托他给你带话了呢。”
蓝逸飞无声叹息。 湖面传来悄悄的交谈声,絮絮低语,话到高峰,又陡然大落,似乎一番番言语也因冰冷的秋风而带上了几分凄厉。 ***** 正道各派人士下山后,聂荣元等一干和宁浩天关系亲密的人,陪同宁浩天回到他半山腰的小木屋。 “师兄,你没事罢,掌门也真下得去手。”
罗不凡郁闷道。 宁浩天忍下胸口传来的阵阵痛楚,摇摇头:“你们不可议论师父对错。”
“是为了夜师妹的事罢,要说你无缘无故打伤绝天峰弟子,我绝不相信。”
聂荣元低头看大师兄,叹道。 夜晚婷面色激动,往前迈了一步道:“大师兄,你真的是为了我的亲事?!”
宁浩天没答话,倒是一旁一直沉默的黄麒突然道:“怪不得你叫我送密函去冰火谷。”
知道这一干人聪明瞒不住,宁浩天点点头,笑道:“这些人是该敲打敲打了,身为你们大师兄,自然要站在你们这边。”
“不过关于密函一文,黄麒师弟你却是想错了,上边的署名并非是我……而是蓝逸飞”宁浩天又补了一句。 众人想不通,宁浩天也不去解释。 …… 夜晚婷感动说不出话来,聂荣元轻微甩甩头,接着道:“那大师兄,你又是怎样说服神鹰堡的?”
罗不凡、夜晚婷闻言立即扭头向大师兄。 “谁!!!”
宁浩天还未说话,就听得黄麒大喝一声,木屋的门忽地大开。众人定睛一看,却见一妙丽少女惶惶不安站立在那,不是林诗雨还能是谁?林诗雨听师门姐妹说宁浩天被掌门重罚,打得大出血,心下担忧便上来看看,此时手里还握着一个药瓶。 黄麒等人气势逼人,她身体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方才听见了什么!”
罗不凡断声喝道,目光寒冷。 林诗雨神情怯怯,低声道:“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就是上来看看他,喏——这是我带的药膏。”
聂荣元皱眉:“师兄,你与她认识?”
宁浩天微微迟疑,点头看向林诗雨:“嗯算是罢,此事说来话长。”
既然有外人在场,很多话儿只能留待今后了。夜晚婷等人离去时还怪异看了林诗雨一眼。 “你没事罢?”
“……没事” 林诗雨努努嘴,径直坐到宁浩天对面,拿出小瓶摆在桌面上:“这是我桃源镇的药膏,外伤极有疗效。”
夜晚婷几人走后,面对眼前的少女,宁浩天咂咂嘴,苦笑不得:“你也听说了,我是被师父打得吐血,深受内伤……你却给我带来治疗外伤的药膏?”
“哼”林诗雨脸色一红,振振有词道:“你深受内伤,那肯定有青木真人或者他们给你治了。”
嫩嫩的手指指了指夜晚婷众人离去的方向,继续道:“那内伤一事还考虑什么,只能减少你外伤的疼痛了!”
宁浩天顿时被这套说理震惊,她说的好有道理,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那个,后天你伤好可否陪我进趟中州?”
“为何?”
叶浩天疑惑道:“你去那儿有事?叫你师姐陪你岂不甚好?”
林诗雨撇了撇嘴:“你不去算了!”
活脱脱一个受气的模样。 宁浩天刚为夜晚婷解去难事,心里舒爽,反正近日也无事,又见这活泼少女撇嘴怄气的可爱模样,犹豫一时也就答应下来:“好罢,不过不能呆久。”
***** 中州为人世间最繁华之地,琳琅满目的物品,各式各样的商人小贩,一排排眼花缭乱的店铺酒楼,当然还有数之不清、计之不尽的大小势力,修真门派。 白日集市喧闹,叫卖声不绝于耳,媚娘与叶辰风踏进中州城门时,迎接他们的便是这般热闹的氛围。 媚娘姿色艳丽,身段诱人,蹙眉间万种风情,如此人间尤物自然引来数多炙热的目光,若非旁边有叶辰风陪同,定会招来不少骚扰。而叶辰风亦是剑眉星目,眼眸似蕴无尽星辰,端是一表人才,过路女子胆小的侧目指指点点,胆大的则搔首弄姿妄图引他注目。 两人岁月已久,早已不是浮躁之人,更况心中有事,便没在意这些。 “算来也好久未踏足此地了。”
媚娘幽幽叹了口气。 忘了多少年前,很多事情她都已选择遗忘,只是依然记得那段时光的轮廓。 那时此地繁花似锦,那时几个身影并肩前行,那个他风华正茂。 在这个地方,熟悉的街道,未表达的心意在沉默中死去,一人向左,一人向右。 他背负家族的重任与另一个女子结为连理,而她在遗憾中渐行渐远。 时间抚平了当初的伤口,曾经无比失落蔓延过脚下的路,让她走得太艰难,如今再次站在这里,痛彻心扉也只剩下淡淡惆怅…… 叶辰风低头,只见媚娘垂眉螓首,看不清表情。他没有去答话,沉默陪着她走完一条又一条街,女子偶尔驻足,在某个摊前停留,而他始终沉默。 能说什么?他们两人真正算来并非很熟络,从小次山到此地也说不上几句话,难过也好,欢乐也罢,她昔日的回忆他并未参与,何谈安慰? 行至中州极富盛名的彼岸湖前,媚娘终于是停了下来,望了望四周道:“就在附近寻家酒馆,如何?”
未见答声,媚娘抬头,却见叶辰风皱眉望着渡虚湖平静的湖水,涟漪阵阵,平时冷冰冰的眸中流露出一丝似水柔情。 媚娘没有继续打扰,待他回过神时才又问了一声,叶辰风点头没有异议。 随意找到一家酒馆住下,商议过后,媚娘执意提出两人分开行动,让叶辰风为他自己的事情就好,本来担忧她一人不能拿到测命盘,但既然她倔强不同意叶辰风也没办法。 夜深人静,叶辰风未与媚娘打招呼,一个人走出小酒馆来到彼岸湖畔。 曼陀罗开黄泉见,死生不离彼岸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