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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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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倒了管带,终于可以放心地逃窜了,回字形甬道上,逃窜了一圈,最后残存的百十号人一起聚集到了杨左使身前。杨左使手上一杆四百斤硬弓,一箭射死了逃的最专心的那个,大喊一声:“擅自后退者,死!”

百十号弩兵重新调转方向,齐刷刷引弓对准了墙角,三得即将出现的地方。不一会儿,三得从拐角处现身了,他看着眼前这帮引弓对着他的人如同看着一群尸体,肆无忌惮地朝前走着,那百十来号人早已成了惊弓之鸟,看着三得越来越近,精神脆弱的几个当时就崩溃了,扔掉了手里的弓哭喊着就朝身后逃去。这一溃,就好像决了堤一样不再受控制,百十号人一哄而散,任凭杨左使如何杀人阻拦都不济于事。三得在距离杨左使二十步远的地方停下,问:“当初你们劫掠百姓,杀戮无辜的时候,不知道被你们杀害的人是何种感受吧。”

杨左使抬手便是一箭。三得随意一接,箭便到了手上。杨左使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一箭可是他四百斤硬弓的全力一箭,凡人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又引弓搭箭射了一箭,三得又抬手接下了。杨左使引弓搭了三支箭,这是他的生平绝学,三支箭从不同的方向最终飞向同一位置,除非三头六臂,否则断断不能接应。三支箭射出,三得左右手各拿了一支,回过头来时,嘴里叼了一支。杨左使愣住了,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是不人。三得把他的箭甩手还给了他,他抬手握住了箭稍,可是不能阻止箭身刺进自己的身体,就这么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倒了下去。铁索桥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阵腥风吹出来,两人朝门内望去,只见三得岿然不动站在围墙的沿上,衣摆猎猎像个杀神。秦让脸上闪过一阵欣喜,拉着胡不归快步朝门内走去,三得拉动拉杆,围墙上有吊桥缓缓落下,秦让边走着边看着目之所及的一片狼藉,想象着刚才战斗的惨烈凶险,不禁暗暗惊叹。绕过回形围墙,走下台阶,便再没了石板路,原始的山路蜿蜒而去,道路边上的古木参差不齐。秦让猜测:“再往前走,就该是寻常弟子不能涉足的天王顶了。”

三得看着秦让:“天王顶?”

秦让解释:“天王顶是庄主武琼和八大护法的住所,寻常弟子非召不得上殿,当然,黑云死后,八大护法便成了七个。”

三个人循着路过去,果然,在路的尽头看见一座青石大殿,四方锥隆起高高的尖顶,尖顶上又凸起一根明晃晃的刺,整个大殿便是由这样数个大小不一的四方锥拥簇而成,远远望去,好似无数长枪根根立起,直抵着天空。打扫的奴仆一见三得三人,都知道凶人上门必有恶战,唯恐伤及自己,赶紧丢了扫把水桶,朝大殿后身逃去。三个人走到殿前,推门进去,几根环抱的柱子撑着空空荡荡的大厅,一条厚实的地毯通长铺在厅的中央,地毯的尽头,正中央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他睥睨看着门口的三人,仿佛看着自送虎口的三只羊,座下七人也都从容站着,看着三得三人毫无表情。三得三人缓缓向前走着,砰的一声,一只碎星锤砸在了三得脚下,青石板的地面随即被砸出了一个坑。三得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这大殿顶上,和当年大祀殿的布置如出一辙,虚暗幽空的顶子上,石柱交错,看不清藏了多少杀机。武琼从座位上站起来,声音洪亮,道:“几十年来,你是第一个能从天狼狱中走出来的人,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三得毫不留情骂道:“老匹夫,你的末日到了,快点下来受死。”

武琼呵呵一笑:“小师傅的功夫的确了得,可也未免太过自信了。我铸剑山庄门徒众多,鱼龙混杂,的确做过许多不受管教的出格之事,但唯独不曾与出家人为难,动手之前我想问问清楚,究竟是何事惹恼了小师傅啊?”

三得想了想,好像也没啥实质性的事,就是看见那故作高深的黑云有点生气,自然联想到了铸剑山庄都是坏人,一心想着为贾正升暴打不平,仅此而已,若是纠结起来,好像自己倒是理亏了三分。秦让站出来骂道:“你们铸剑山庄仗着人多势众,欺压民众,为祸一方,难道不该死吗?”

武琼抬眼看了看秦让,问:“这位小兄弟说我铸剑山庄欺压民众,为祸一方,可有证据?”

秦让道:“你们在各地开设赌坊,大放高利贷,为了逼还赌债断人手脚,卖人儿女,收敛了多少不义之财。群芳苑里的姑娘,有多少是被你们逼良为娼,逼良为奴?东郊城外你们巧取豪夺,霸占王家千亩良田,逼的王家走投无路,举家自尽。为了得到李员外的小老婆,你们暗通官府,设计陷害,把李员外关进大牢中冻饿而死,然后瓜分了李家财产。城南秦家传世剑谱被你们觊觎,先是讨好拉拢,得手后翻脸不认人,将秦家屠戮殆尽。你们还强买强卖,低价买走贾家钱庄,赵家布庄,田家米坊,方圆百里的庄铺哪一家不曾遭受过你们的欺压?为一桩桩,一件件,简直罄竹难书,百姓敢怒不敢言,都在盼着你们早死,你竟然还敢道貌岸然的站在这,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鬼话?”

武琼摇摇头道:“东郊王家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兼并土地,多少人因此流离失所,客死他乡。李员外的小老婆比他小了二十岁,他花钱买了人家身子,强迫人家和家里的牛马媾合,几次逼得人家悬梁自尽,我们救了她,并且给了她盘缠让她回乡了。再说秦家,秦萧自恃献剑谱有功,贪得无厌,多次向山庄讨要封赏,被拒绝后盗回剑谱,反叛出庄,难道不该杀吗?至于什么钱庄布庄,前年大旱,田里收成欠佳,这帮人借机大发难民财,不该惩治吗?”

秦让大呼:“狡辩,全是狡辩!你们开设赌坊、妓馆,杀人越货,逼良为娼怎么解释?”

武琼走下台阶,缓缓朝三个人走来,对三得道:“资本的积累,都是血淋淋的,这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就像你的父亲齐德,他当年在广德募兵,敛财的手段只会比我们更狠辣,一如现在的齐家堡,不然你以为十万张嘴靠什么过活?你还年轻,可能不理解,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只要我们的目的是光明的,过程中忍受的一些黑暗的东西也就无关紧要了。”

三得问:“那庄主所谓的光明的目的,指的是什么?”

武琼答:“你们之所以还能站在这说话,是因为我始终认为我们的目的应该是一致的。”

三得明白了:“选择了你们,我就是选择了个人恩怨,选择了道衍,就是选择了家国天下,我们的目的并不一致。”

武琼问:“选择了我们,不才是为国为民?”

三得答:“你们把我师父理解的太狭隘了。”

武琼脸色一沉:“既然不是朋友,那我也就没必要再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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