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眼看着领头的骆驼擦身而过,后面的骆驼也跟着缓缓起步,江渔终归还是忍不住冲上前扒拉骆驼,苦苦哀求起来。“求求你,搭救我们一把,今后我给您当牛做马都成,你让我往西我绝不往东,只求你救救我们,带我们出去……”此刻所有的颜面,自尊,在生存面前都不值一提。他和芸芸要活下去!这支驼队,是他们唯一的希望……而领头的大哥,面对江渔的苦苦哀求,非但没有心软,甚至嫌恶的看了江渔一眼,随后抬起脚,狠狠的踹向江渔的心窝子,直接将江渔踹飞在地。一直跟在哥哥身后的江蓠,棍子一扔摔扑下去扶住江渔,哽咽着低声喊了句。“哥……”手捂着江渔的心口,眼里又心疼又着急,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倒地的江渔,眼冒金花,有那么几秒钟喘不上气来,以为自己就要这么嗝屁了,但还是缓了过来。缓过来的一瞬间,来不及安慰惊慌失措的江蓠,又挣扎着爬起身来,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骆驼冲过去,开始哀求这些唯利是图,冷心冷情的商人,奢求他们能良心发现,给他们兄妹俩一线生机。“哥,哥……”“哥……”江蓠嘶哑的喉咙,发出的微弱声音被淹没在驼铃声中,没有传入这些高高在上的人耳中,或许连下面的江渔也没听见。她的喉咙太干了,干得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刀片割着喉咙,干得她除了喊出一个‘哥’字,再也吐不出多余的字眼。眼看着江渔被一个接一个的人踹翻,被吐口水,被翻白眼,甚至有个汉子还想让骆驼踩在江渔身上过去,江蓠看着这一幕幕,只觉得有一把钝刀在不停的割着她的心脏,一下一下,挫得她喘不上气来。这是她哥,从小就优秀得让人仰望的大哥,从小优秀到大,堂堂A大的中医博士,被誉为能成为针灸圣手的天才,现在却为了她,苦苦哀求这些面目可憎的人……就算是当年,当年爸妈死了,她哥也没这么落魄的求过人……她哥真的是个骄傲的人……江蓠想抓住江渔,想求她哥,想打醒她哥,告诉他,别求了,别求了哥!他们是不会可怜我们的!!!你看不出来吗?可她追不上江渔,她拉不住江渔,只来得及一次一次的冲过去扶住江渔,扶住后还来不及喊一句哥,就被江渔一把推开,再度看着江渔冲了上去。一脚,两脚,三脚……一次又一次无情的拒绝,江渔仿佛麻木了一般,浑然不觉心冷,不知疲倦的冲上去哀求,乞讨……直到最后一匹骆驼,队伍中最瘦小的一匹骆驼,那个黑瘦的汉子推开了江渔,力道不算大也不算小,刚好江渔能站稳,却又得踉跄着退后几步,和他们拉开距离。但这也是这支队伍中,拒绝得最温柔的一个人。江渔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忙追上去纠缠着这个稍稍心软的汉子,一次次的纠缠,黑瘦的汉子面露不忍,却还是一次次将江渔推开,但这长久的拉锯,终究是让前面队伍的人忍不住回头咳了一声,那些人的眼神中带着警告……而后,这个黑瘦的汉子咬了咬牙,狠狠的踹了江渔一脚……这一脚之后,江渔和江蓠彻底落在队伍的最后面,被甩开了一定的距离。江蓠搀着江渔站了起来,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吐不出一个字来,甚至不敢抬头看向江渔。她害怕,害怕她哥看见她的眼睛,看清她眼中倒映出他的样子,是那样的……不堪。“走,我们得跟上去。”
江渔握住江蓠颤抖的手,依然没有放弃走出沙漠的念头。两人依偎着捡起棍子,一拐一拐的跟着骆驼队伍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其实江渔还是想冲上去凑近些的,甚至还想再去求求这些人,尤其是队伍最后的那个汉子。但这虚弱的身体着实是跟不上他的想法……驼队一直朝前走,一直走到日落西山,月撒星辰,才在一处背风的沙丘处停了下来休整。有给骆驼卸货的,有喝水的,有架锅的……而那个心软的黑瘦汉子,很显然处于这支队伍的最底层,还没歇下喝口水,就被支使着出去寻红柳枝生火。江渔和江蓠显然比退伍要走得慢些,队伍都休整一会儿了,两人才走到沙丘背面,遇上了出来寻红柳枝的黑瘦汉子。这回,江渔没有再冲上去,而是目光紧紧的盯着黑瘦汉子,看着他从身边渐渐远去……翻过沙丘,看到了驼队,江渔带着江蓠选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待着,没再去招惹这群人。主要是他这身体,是真的挨不住这些人再踹几脚了……歇下来的江蓠从怀中掏出仅剩的一口的馕饼,先放到自己嘴边假装咬了一口,做出咀嚼的假动作,就把馕饼塞到了江渔嘴里。“哥,你吃。”
看见江蓠在嚼,江渔也小小的咬了一口,又把馕饼塞给了江蓠。“我够了,你把剩下的吃了吧。”
江蓠摇了摇头,她不饿。“哥,我吃不下了。”
将馕饼塞给了江渔,又被江渔推了回来。江蓠又给推了回去……明明就半口馕饼,却被推来让去,谁也没吃下去,最后又被江蓠给收到了怀中。而另一头的驼队,用黑瘦汉子捡回来的红柳枝生了火,小铁皮锅里咕咚咕咚的煮着什么,泛着一股热食的香气。江蓠看着这些胡吃海塞的人,干咽了一下喉咙,随后扭过头去闭上了眼,将自己埋进沙子里,以免待会儿冻得瑟瑟发抖。夜渐渐深了,那边的驼队的人也都靠在骆驼身边,渐渐睡去,只留下一个人守着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