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蜿蜒的长廊，长廊尽头的拐角便是乔昭平的书房。推开镂花雕刻的木门进去，入目的便是一列列排列整齐的书卷。“皎皎，你近日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前日大夫给你抓的药可有按时服下？”

乔昭平说道。乔皎点了点头，“明日女儿打算和母亲一同去大明寺供些香火钱，以祈求菩萨保佑我们乔家一家人健康遂意。”

称王氏为母亲，虽合礼数，但乔皎心里到底不是滋味。乔昭平看着和亡妻眉眼相似的大女儿，暖黄的火焰摇曳，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那位身着青衣的女子。——“夫君，妾身愿与你举案齐眉，细水长流。”

——“夫君，尝尝妾身做的云片糕。”

——“明月皎皎，我们以后的孩子就叫乔皎如何？”

“那这胎是男孩呢？”

“就叫任远吧。”

——“我沈青衣从未做过逾越之事，乔昭平啊乔昭平，你竟……”——“愿来生不再相见。”

乔昭平情绪有些许波动，揉了揉眉心，双手背在身后，“你随我来。”

乔昭平移了移书案旁装饰用的落地灯，灯旁的地板便缺失了一块，出现一道深入地下的方形入口。乔皎愣了愣，转头看着乔昭平，“父、父亲？”

乔昭平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向更深的黑暗走去。乔皎不解，还是跟了上去。当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乔皎发现周围的墙壁上竟有壁画。一路扫去，壁画上大致是一个盛装的女子在接受众人的朝拜，天现七彩祥云，曙光也照射在女子的冠冕上，极为华丽。“父亲？”

乔皎脑海闪过一个念头，但是太快她还来不及抓住便被吞咽下去了。乔昭平按了按石壁凸出的一处，恰好是女子手中权杖上的那颗南珠。“轰——”石壁再次翻转，石壁凹槽处安静的躺着一柄权杖。巧的是，竟和石壁上的那位尊贵的女子手握的权杖极为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面前的这位权杖顶端缺失了那颗南珠。“皎皎，你越来越像她了。”

乔昭平眸光晦暗。乔皎心里闪过一丝疑惑，“父亲，你把我带到这来又是何意？”

“皎皎啊，你可知你母亲是怎么去的？”

母亲？!难道母亲不是被人毒害的吗？!乔皎睁大了眼，自从自己再次醒来，周遭的一切都如同记忆中的轨迹运转，自己也坦然接受了这白来的时光。但现在父亲却问自己母亲的死因，可前世自己到死也不知这处密道，更不知母亲竟另有死因。“女儿不解。”

乔皎定了定神，“父亲，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你……”你不是下令不准府上任何人提及母亲吗？乔皎吞咽下后半句话。乔昭平拍了拍乔皎的头，双手取出石壁上的权杖，接着递给了乔皎。乔皎接过权杖，竟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些许恭敬。当乔皎双手握紧权杖，下一刻整个黑暗的空间便被光充盈。一段记忆如潮水般袭来，乔皎睁大了双眼。乔皎忍着头疼道，“不知父亲这是何意？”

“你可听说过云青国？”

云青国，距离东华国甚远，和他国几乎也没有任何往来。长期以来，除位于海上岛屿的云青国外，东华国、南宁国、北寒国和西宽国之间有小摩擦的同时也有外交和货物往来，四国处于微妙的平衡状态。“嗯。”

乔皎道。“你的母亲，出自云青国。”

乔昭平沉重的说道。“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乔皎不解。等等!云青国？乔皎突然想到，在自己死后成为游魂的那段时间，云青国曾对东华国发生了一场战争，东华国屡屡败北，后来还是因东华国皇室允诺了什么，云青国才肯平息战火。听路人议论这还源于十几年前的一场变故。可那会儿乔皎仅保留了一丝生前的意识，所以对此也记忆模糊。难道这和母亲有关？乔皎突然想到。“皎皎，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

乔昭平看着大女儿，“为父将此物给你，只是遂了你母亲的愿，她曾说此物在关键时候可护你周全。”

乔皎背对着壁画伫立着，光与影交织着，掩下了她复杂的情绪。“走吧。”

乔昭平道。乔皎随之跟上。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壁画上的女子眼睛半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