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曼琳向身边的几位村民打听小花母女俩的情况,村民们都支支吾吾躲开,只有一位年龄偏大、看起来很厚道的村民把杜曼琳拉到僻静处,悄悄地把小花家的基本情况告诉了她。当杜曼琳问及母女俩在哪干活、给谁干活时,村民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在给人当保姆,至于给谁当保姆,他不愿透露,杜曼琳也不便打破沙锅问到底。杜曼琳的午饭是在蝎子家解决的,是和黎书记、李世茂他们一同用的餐。饭后,她独自一人绕村子走了一圈,没发现小花母女俩。她心里纳闷,难道母女俩已经离开了村子。这时,过来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杜曼琳拽住她的手,一副慈祥的笑容对着她:“小姑娘,阿姨向你打听个事。”
小女孩说:“阿姨,你是在找小花姐吗?”
杜曼琳微微一愣:“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跟我来吧!”
小女孩转过身,在前面带路。不知道转了几道弯,穿过了几条巷道,小女孩在一栋低矮的木板房前停下:“阿姨,这就是小花姐的家。”
小女孩朝屋内喊了几声姐,门吱呀一声开了,小花母女俩愣愣地站在门口。“不欢迎呀,大婶,小花。”
杜曼琳一步步走近。小花妈从惊愕中醒过来,热情地招呼道:“欢迎欢迎,总经理光临寒舍,哪有不欢迎的道理。只是家门寒酸,找不到一块给总经理歇脚的地方。”
杜曼琳边打量房子边说:“房子虽是旧了点,但这正是它的价值所在。听说过北京的四合院吗,历史悠久吧,买一套少则几百万多则千万。”
“那是北京,咱碧水崖比北京差远了。”
“不差,现在碧水崖不是要开发了吗?你这房子马上就要升值啦!”
杜曼琳抬脚跨过门槛进入了屋内。屋内阴暗潮湿,家什老旧破烂但摆放整齐,窗户紧闭,霉味扑鼻,显然房子已经很久没住人了。小花擦干净一条竹椅:“大姐,您请坐!”
杜曼琳刚落座,屋外传来叫小花妈的声音,小花妈朝杜曼琳笑了笑出去了。小花随手拿起搁桌上的矿泉水递给杜曼琳:“大姐,您喝水。”
杜曼琳不接,往回推:“姐不渴,你喝吧!”
小花扭捏地坐在长条木板凳上,低着头,双脚一前一后不停地搓着凹凸不平的地面。“你叫小花吧?”
一会杜曼琳问。“你咋知道?”
小花吃惊地问。“谁不认识碧水崖的大美女、大孝女。”
“你别听人瞎说,我就一山里妹子,和母亲一起给人家当保姆,哪配得上什么大美女、大孝女。”
“哦,我可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给人家当保姆,能告诉大姐在哪当保姆吗?”
“不能,主人不让说,说了就把我嘴给扇了。”
俩人对视了一会,又同时把目光移开。屋内静悄悄的,静得让人心悸。杜曼琳疲惫地站起身,踱步至窗前,穿过黑迹斑驳的窗棂,看着洒落地上的细碎的阳光。突然,她手指窗外,一声惊叫:“嘉炜,那不是嘉炜吗?”
“嘉炜?嘉炜在哪?”
小花突然跳了起来,一阵风似地扑到窗前,“嘉炜怎么来了?不可能,他根本走不了路。”
窗外一片宁静,几只大母鸡在自由觅食。小花幡然醒悟,立即改口:“嘉炜是谁呀,大姐,看你把我吓的,我还以为是贼呢!”
她故意大口喘气,抚摸胸口,一副惊魂不定的样子。杜曼琳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她定定地看着小花,看着看着,突然问:“嘉炜好吗?”
“好!”
小花随口应道,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谢谢!”
杜曼琳突然攥住小花的双手,“谢谢你,更谢谢你妈,这么多年对嘉炜的照顾。”
小花开始变得神慌意乱起来,拼命摇头:“不、不,我和我妈根本不认识什么嘉炜,你千万别乱说、别乱说。”
杜曼琳注视着她,泪水夺眶而出:“我的好妹子,你别瞒我了。我知道你和你妈根本就没离开碧水崖,你和你妈是在给嘉炜做保姆。”
小花惊愕,摇头:“不是,不是的。”
杜曼琳按住她的双肩:“小花,康嘉炜是我丈夫,你知道我和他有多长时间没见面了,三年,整整三年啊。人生苦短,能有多少个三年,二十个、三十个、、、甭说多少个,总之人生一辈子,眼睛眨一眨就过去了。小花,你知道这三年我为了嘉炜,找了多少地方,几乎踏遍了嘉炜以前去过或者可能去的地方;流过多少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把泪水都流干了;孩子受了多大委屈,我也说不清,但我听过孩子唱得最多的一句歌词是‘有爸的孩子像块宝,没爸的孩子像根草’。”
小花听得泪眼模糊,定定地瞅着杜曼琳。突然,他双膝下跪,连哭带诉:“大姐,请原谅我没跟你说实话。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敢说。今儿,我想通了,我不想拆散你那恩爱有加的鸳鸯夫妻,更不想破坏你那妻贤子贵的幸福家庭。我告诉你吧,嘉炜、、、”“嘉炜已跟我们生活了三年,今天我们就让他物归原主。”
小花妈站在门口,一尊慈祥的笑容,一副无奈而苍凉的口气。杜曼琳喜出望外,一把拽起小花,又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