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帅随手指了指房间投影仪顶端，像是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是别人安装的窃听器和监视器，我把它们拆了，监视器交了，窃听器拿着也许有用。”

渠漫背后冷汗直冒：“该不会我们房间也有吧？是老板安的吗？”

秦帅摇头：“我进房间第一感觉就不对，所以在浴室找到了可以录视频的监视器，投影仪摸出了这个。当晚我趁着闹闹睡觉就去盯梢了，老板、老板家人、工作人员，都不是，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在这里住宿过的怪癖爱好者、淫秽传播者！一连两个晚上查完了这个房间的入住信息，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单身男性被政府部门拘捕了，男人被捕后监视器作为证据留在机关，窃听器没有存储功能，所以我留下了。”

许闹恍然大悟：“难怪那天我进来就准备脱衣服洗澡，然后躺躺躺，你说不行是这个原因？”

秦帅颔首：“我担心说出来你会害怕。”

许闹拿过来这个不能存储的窃听器：“可是它不能存储啊？而且偷录不具备法律依据啊？”

秦帅嘴角勾出一抹讥诮的笑意：“那得看谁用了。我又没说真的告？”

许闹惊喜地抬头看她：“你的意思是，吓唬吓唬他？刚好他不懂法，整天就知道把妹子！”

渠漫先是愤愤的，看见秦帅这么有底气更佩服：“别说闹闹生气了，我都气得不行，这种垃圾跟他共事一天都觉得恶心，闹闹算忍耐力好的了。不过秦帅你好厉害，时间这么短你就能搞定这些！”

秦帅没有任何自豪的神情：“基本功而已，换谁都可以。”

渠漫可不觉得秦帅说的是真的，认为是谦虚：“不可能吧？”

许闹边琢磨着窃听器边说：“这话帅哥确实没有谦虚低调哦，只要是足够优秀的侦察兵都可以的，菜一点发现的慢一点，不过侦察兵一般没有菜鸟，因为不收菜鸟，就算是新侦察兵也会有超乎常人的敏锐性！”

渠漫一个“了解了”的表情：“原来如此，我们的军人好厉害~”莫清茶却问了跟谈话内容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闹闹，你的手机铃声是什么，我觉得很好听。”

许闹最喜欢三样东西——音乐、小说和旅行，见莫清茶问，马上化身安利小宝贝：“这首歌叫《闻战》，这一段我最为喜爱，我觉得女人也是可以英气十足的，也是可以用行动支持丈夫，更是有勇气接受生离死别的，这一段当了我五六年的手机铃声，跟帅哥的手机铃声一样没换过。前年我看动漫《识途》的时候刚好温习这首歌，哭的叫一个惨，看七遍，哭七次！动漫讲的是一群新婚夫妇成婚，结果收到战报连夜出征去打仗，妻子们穿着嫁衣相送，等到回城的那天，所有妻子都穿着嫁衣在城外等，将军夫人站在最前面，听到马嘶很激动，但是马走进了才看见回来的只有识途老马，越来越多的战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背上没有人，有的是带血的婚服，将军夫人和每一个新娘都褪下嫁衣，嫁衣下面就是丧服。”

莫清茶呆了呆，怔怔地说着：“丧服套嫁衣……就是说回来了就继续结婚，回不来就办丧事？”

许闹崩溃了：“字面意思没错，但你说出来咋就变味儿了呢？”

渠漫赶忙紧急救援尴尬地笑着解释：“闹闹，你是文科生，清茶是理科生，自然没有你感情细腻丰富，能理解大体意思已经不错了，怎么做得到脑补一出大戏？”

许闹无奈极了：“罢了罢了，我还正想好好演讲一下。”

秦帅没有笑，她想，如果有一天自己牺牲了，陪伴自己的应该不是爱情，是五星红旗。迄今为止她还没有恋爱，因为实在没觉得有什么人能让她动心喜欢的，就像闹闹说网络上流行一个说法，如果真的找不到人表白就说“祖国我爱你”，她觉得她有这个资格用这一片丹心对祖国告白。渠漫看秦帅陷入沉思就知道肯定是因为刚才的事，刚好想到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对了秦帅，我们把对面房间从第三天早上就退了，这几天一直跟你们住一起，闹闹说这费用是你出的，我们平摊吧。”

秦帅取下敷好的面膜扔在床头边的垃圾桶，闹闹为了方便她这个伤员，只有睡觉才把垃圾桶放在客厅的角落：“不用。”

渠漫也杠上了：“就算你当特种兵薪资也许比我们高很多，可那是你拿无数血汗换来的，你跟闹闹是多年的姐妹不分你我，但我们才认识多久，还是亲兄弟明算账比较好。”

秦帅打开另一个洗漱间洗脸：“我说了，不用。”

莫清茶也说：“秦帅，我们还是算清楚吧？”

秦帅干脆洗完脸就护肤，再也没理两人，收拾好自己觉得伤口有点疼，继续回床上躺，现在她恢复差不多，就回到床上跟闹闹一起睡了，看着面面相觑的两个叹了气：“我说不用就不用，我跟闹闹不讲究这些，我也不想跟你们讲究，有的可以算，这些就不必。”

渠漫和莫清茶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是有些犹豫：“这样不好……”许闹总算洗漱完，一身轻松地把手擦干，打断渠漫的话：“好啦，我跟秦帅出来的次数很少，一共两次，四年前和现在，大部分时候是我去提着各种水果看她，然后她负责我的衣食住行，她生日我寄个礼物什么的。姐妹之间，力所能及、心怀感恩、讲义气就够了啊~”秦帅点头认同，竟然也调侃起来：“对，我又不指望回报我什么，记着我就行，况且闹闹赶赴千里来看我，总不能让她睡大街吧？”

渠漫噗嗤笑出声来：“那可不~万一被狗叼走了怎么办？”

许闹白了一眼渠漫傲娇地说：“那不好意思，让你老人家失望了，我狗缘不好，猫缘好~~~”秦帅的唇边也浮现出一抹笑意：“闹闹这话说的不错，走到哪里都有猫黏她，跟上辈子猫妖投胎似的！”

许闹索性转过身背对电脑面对她们，两只爪子学着猫咪的样子，面带凶相犹如愤怒的炸毛猫咪：“人家是喵星人，不是猫妖，是猫仙！喵呜~~~”渠漫一下没忍住：“哈哈哈哈，闹闹你好搞笑！臭不要脸的，都二十七了还猫仙~”许闹不服输地接了一句，而后故作搔首弄姿的模样一甩头发手指点着太阳穴装晕倒：“你还二十八了呢！再说了，如果真的要说当仙女，我还是宁可当猫妖或魔女！哎呀，你气的本喵头疼~”莫清茶在喝奶茶，被呛的一通咳嗽：“闹闹，你打住，你收住！”

秦帅只面带微笑望着许闹，心底流淌着无可诉说的悲伤，闹闹机灵古怪，可就算所有人都笑的花枝乱颤，闹闹本人的脸上也是笑意，但是那双眼睛却充满了孤寂和淡漠，像一个喜剧演员，只负责逗别人笑而不是自己笑。她知道那是闹闹这么多年活下来的本能，演戏罢了，不但能够哄别人高兴，更可以自欺欺人，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闹闹曾经跟她说，“帅哥，我想活着，因为错的人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去死？我想要活着，犯罪的人都没死，我怎么能死呢？可是，我想活着就要想很多办法才能让生无可恋变成生机盎然，除了写小说创造一个虚假的世界，就是骗自己继续爱这个真实的世界，让自己相信，人间还值得，人之间还有信任”。想到这里，秦帅偷偷擦了眼角不小心流出的泪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看着许闹动情地表演，她其实能理解闹闹恋爱的原因，就是想赌，可是赌一次，输一次，现在索性放弃了，不抱任何希望，眼中干脆就是一望无际的荒凉。许闹当完欢乐喜剧人就接着写小说，只有这时候，许闹身上是一种难得的安宁和喜悦，享受那种文字带来的细腻的情感倾诉。秦帅看许闹穿着睡衣突然想到她的汉服都被弄得不能穿了，这几天陪着自己在房间都没有出过门，每次吃饭都是渠漫和莫清茶带回来，闹闹结账：“闹闹，你给我买了衣服，你自己的汉服怎么办？直裾撕破了，上次的晋襦全是血也扔了，你穿什么？”

许闹一听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酷酷的白色西装，深蓝色牛仔裤，撇嘴说：“不能穿我最爱的汉服，就穿现代装咯~不过得借你打底衫一用~”渠漫瞅着许闹的搭配和款式摸着下巴点头：“闹闹，我觉得你的审美不错啊~不管是汉服还是现代装，配色啊款式啊都很好。”

许闹抬了抬手：“打住，汉服配色可是商家的事，我只是比较喜欢纯色或者少量绣花，因为超级重工刺绣会亮瞎我的钛合金狗眼~现代装么，我的同袍说我还挺潮的，我只是觉得穿出去不太丑就行。”

莫清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是说我吗？”

许闹挠了挠头，她好想说违心话：“不是，你现在穿的白色长裙就挺好看，你瘦，穿白色很好看。”

渠漫都被许闹挖空心思说好话惹的忍不住笑，不过也没有说假话，清茶穿那条白裙子是很好看的，可能是人太瘦有加成：“以后我挑的衣服你选一个喜欢的，也别总是常年一条白裙子了。”

莫清茶在这方面是很听劝：“好，你下次帮我看衣服。”

……莫清茶伸个懒腰：“闹闹啊，你都盯着屏幕几个小时了，缓口气吧？”

许闹打了好一会儿字才存了文档关了电脑：“我们玩啥啊？游戏我只会斗地主来着。”

渠漫掏出两副牌：“刚好清茶也只会斗地主和五子棋，来来来，我们斗地主~”秦帅盘腿坐在床上，现在她只要不用劲儿，不多走路伤口也不会疼，打牌也还好：“我来洗牌。”

许闹拿了红桃四先出：“四个九。”

…………莫清茶笑的一脸贼兮兮的：“秦帅，你们输了，我来定规则，找个人打电话表白！”

秦帅抬手阻止，思索了一阵：“这个闹闹可以，我不行，我们电话不能随便打，万一有出任务的同志会暴露的，谁知道他们带的哪个通讯号。实在要表白，我可以给祖国表白吗？”

莫清茶一听会害了别人立刻改了规则：“好，那你说了算。闹闹，你必须找个人告白！”

许闹眉毛皱在一起，突然问：“找人告白就可以对吧？”

莫清茶眨眨眼不明白她的意思，点一下小脑袋：“是的。”

秦帅看到许闹露出狡黠的笑容就蜷着手指抵着鼻尖掩饰笑意，还跟渠漫说：“漫漫，我觉得清茶的确可爱，被人卖了还数钱那种可爱！”

许闹翻个大白眼，打了闺蜜的电话：“亲爱的，我喜欢你~”电话那头人几乎毫不犹豫地回复：“我也喜欢你啊，我都好久没见你了，你啥时候回长安城啊？”

莫清蹭的跳起来指着许闹大喊：“许闹，你怎么这样啊？！”

渠漫也笑场了：“谁让你没有说是男是女，能怪谁？”

莫清茶一肚子气，扁着嘴满是怨愤地望着秦帅：“你不至于跟她一样忽悠我吧？”

秦帅看着莫清茶一脸哀怨，捂着伤口笑翻在床上，平常部队见到的都是精英，智商情商无不是一百多，现在突然发现逗弄这么萌蠢萌蠢的女孩子蛮有意思：“哈哈哈哈……我不至于，我先笑一会儿。”

莫清茶苦了脸，噘着嘴：“好气，连秦帅这么稳重的人都笑成这个样子，我有那么蠢吗？”

渠漫劝解着：“你哪里蠢了？只是不如她们鬼点子多，你多可爱啊，吃可爱多长大的那种可爱~”这时候秦帅和许闹也一起点头：“对，挺好，多萌~”笑过了，秦帅走到落地窗跟前站着看向浪花朵朵的海岸，双手负于身后，望着广袤的天空和海水，喜爱之情脱口而出：“我爱这片土地，我爱祖国，我愿意用生命守护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