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闹闻到拉则如此说,也不由道:“是啊,我们相识十三年,真正在一起的时光却只有短短的八年,但,纵然只八年,仍觉是永远。”
拉则真为自家公子高兴,能遇到这般好的女子,公主一定很开心,她从怀里摸出一块保存了多年的青琅玕,一朵格桑花刻在中央,红色鸡血石穿成串珠,格桑花下挂着蓝宝石流苏坠子:“夫人,这是我们博巴人给媳妇儿的见面礼,不是多么贵重,世子说你去过雪域了,大王应该已经把订婚的对鹤玉佩交给你了,那是王族的婚配之物,这个是公主临终前交于我的,他日与公子重逢,公子若有心上人,便将碧甸子交给夫人,每个雪域女子见婆婆,但凡婆婆认下这门亲事便会亲手用碧甸子雕刻一朵格桑梅朵给媳妇。”
许闹双手接过那块看似普通的绿松石,诧异道:“亲手雕刻?”
拉则眼含热泪点头:“是的,公主病了许久,缠绵病榻时做的,她希望公子能遇到一个好女子善待他,也希望他不会辜负对方。”
许闹浅笑:“他从未负我。”
拉则脸上苍老的褶皱诉说着那个被大雪淹没的小院寥若星辰的温暖,三个女子被拉则动情的语调朴素的语言带回四十四年前……——————————————————————————————茫茫无际的雪原空余北风呼啸,天色雪青,冬日的阳光娇弱无力,时而被风吹来几朵洁白,冰凉的雪花打在人脸,生疼。两个红色的身影鬼鬼祟祟躲在石柱后,待金色大门出来一个英俊的男子,其中一抹火红捧着一把雪垫着脚尖跟在后面,趁其不备扔向后颈,菱唇正扯出一个笑容却在男子弯腰躲避时僵住,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呆滞地眨了眨。男子转身,浓郁的小旗眉微扬,魅惑的桃花眼含笑,薄唇轻启:“蓝泽,你又调皮了,当心扎西不娶你!”
灿央蓝泽心虚地摸着身上那袭火红的狐狸毛皮衣,嘟了嘟嘴,凶巴巴地“哼”了一声:“王兄有本事去告状啊~嫁不出去我就要你养!”
沧澜纳措身长七尺七寸,站在六尺六寸的妹妹前面显得高大勇猛,一袭紫色狐裘衬得贵气逼人,挺拔的鼻梁多了几分凌厉:“哦?我可不养你,我啊,听说雪域同蜀州的边界有一座梅城,那里有着中原人痛恨的天下第一毒帮梅帮,你再用雪丢我的后颈,我就把你许给帮主!”
灿央蓝泽恼羞成怒,接连丢了几个雪球:“臭王兄,你真狠心!扎西多好啊,又能帮你打鹫又能帮你治国,还能娶我,你真坏~”沧澜纳措笑意愈来愈深,一手打掉一个雪球:“这可是你说的啊,那何时定下你和扎西的婚事?”
灿央蓝泽扔掉手中的雪歪着脑袋想了想:“我今年十四,明年一月初二我满十五,那就明年一月好了,成人礼请高僧打卦算卜,定下时间~”沧澜纳措拢了眉头:“现下已是十一月二十五,就一个月的时间,我去好好准备一下,先办成人礼再婚嫁,说起来还挺舍不得!”
灿央蓝泽吐吐舌头摆个鬼脸:“那我也不陪你待在王宫~”沧澜纳措一个小雪珠弹过去砸在她眉心:“那正好,明年我不要你了!”
灿央蓝泽宛若发怒的小豹子跳到他跟前抡起拳头捶人:“臭王兄~”沧澜纳措单手按在灿央蓝泽头顶,双腿往后躲开:“你踢不到!”
灿央蓝泽气疯了,双手双脚一起发力,最终的结果是四脚朝天滑倒躺在雪地,耳边忽然响起熟稔的声音——扎西几个箭步跨过去,抱着灿央蓝泽像大人抱着孩子,又把人放在雪地转来转去,关切的眼珠子恨不能长在她身上:“蓝泽,你没事吧?”
灿央蓝泽瞅着眼前这个眉目硬朗、身形比王兄还要高大的男子愣了愣,然后扑到怀里大哭道:“扎西,王兄欺负我~”扎西高八尺八寸,单膝蹲下才能与灿央蓝泽齐平:“好好好,我下次跟大王捕猎不给他打小鹿,给你打好不好?”
灿央蓝泽欢喜地搂着扎西的脖子,给沧澜纳措又做了一个鬼脸:“哼~”沧澜纳措笑道:“扎西,婚礼我想定在明年二月,蓝泽大了,你也不小了,难为你等她这么久。”
扎西却不以为然,站起身子抱小孩子似的搂着灿央蓝泽:“两年而已,比起一辈子,不久。大王说的臣很老吗?臣也才十六岁啊?”
沧澜纳措有瞬间的尴尬,低眉轻咳:“咳……你比我高一个头,我总觉得你好像比我年长,忘了你比我年轻十岁。”
扎西微黑的脸庞多了几丝无奈:“那臣也没办法,这四年窜的太快。”
灿央蓝泽脆生生道:“我喜欢啊~我这么矮,只能被王兄欺负!”
沧澜纳措捂着胸口装疼,叹道:“我好歹养你这么大,太伤我心了~”灿央蓝泽从扎西怀中跳下来,小短腿凑到跟前:“王兄,你没事……”沧澜纳措放声大笑:“傻丫头,我才二十六,还能再活一个二十六呢!”
灿央蓝泽翻了一个大白眼:“那我可遭不住你活那么久接着骗我~”沧澜纳措气的想揍人,遂拍了扎西一巴掌:“管好你未来娘子!”
扎西无辜道:“大王只会为难人。”
灿央蓝泽气鼓鼓地双手叉腰,眉毛紧皱,眼睛瞪得老大:“你们俩这样下去会见不到我的!”
扎西单膝蹲下:“公主去何方,臣便去何方。”
拉则望着幸福的三个人,以为那便是永恒,直至一个月后。从东边而来的一群人打破了雪域的宁静祥和,四处弥漫着血腥、焦土味儿,火光照亮了白雪皑皑的王城,那群黑衣人举着刀见人就砍,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红色喷涌而出的同时倒在雪地。沧澜纳措将灿央蓝泽和楼月歌推出王宫的宫门:“蓝泽,快带你王嫂和益西走!”
楼月歌一手牵着五岁的才旦益西一手牵着灿央蓝泽,跑了不多久,肚子疼得软在地上:“不行,蓝泽,我刚有孕,胎像不稳……跑不了了,你带益西走。”
灿央蓝泽将楼月歌藏在自己跟扎西年幼时候躲猫猫的一个巨大无比的空转经筒里,大佛宫的高僧说这个转经筒特地放在此地是为了等一个机遇,多年后天佑我王,失而复得。她没空想那么多,把自己的火红狐裘盖在楼月歌和才旦益西身上:“益西,你今年五岁了,要记住不能出声,一定要记住!王嫂,你坚持住,我去引开他们!”
楼月歌缓了一口气,伸手想抓住灿央蓝泽,转经筒合上的一刻,她似乎看到了灿央蓝泽的未来,凄厉悲惨,一晃而过:“蓝泽……”灿央蓝泽拿着刚才折下的冷杉树枝在雪地搅乱脚印,大火在王宫四周燃烧,照亮了她瘦弱单薄的身躯,终于将脚印重叠在王宫外的小道,将树枝扔在稀疏的树林,既没有朝反方向也没有朝正对转经筒的方向跑,而是挑了东北角,眼看就要跑出王城。王城外来了更多人,逼迫守军交出军令,士兵不服,便挨个被当做猪羊一般宰割。灿央蓝泽不知跑了多久,远远看到祭台上有两道熟悉的身影,父王母后去得早,将她从小养大的王兄被吊在祭台上,一个比王兄高了半个头的男人从后边勒住王兄的脖子,从肩头将绳索拽紧,将王兄活活勒死,王兄的尸体被那人扔在祭台后,又以同样的方法勒死了扎西。她捂着嘴不敢叫出声,眼泪仿佛烫伤了手指,钝钝的刺痛传来,惊醒了还在感伤的她,掉头想寻找一处僻静藏起来。一个花脸怪人拦住她的去路:“小公主想去哪儿啊?”
灿央蓝泽朝后跑,衣领被花脸怪人揪起来,提到祭台上:“帮主,听一个大臣说,这就是他们雪域公主灿央蓝泽。”
灿央蓝泽忙矢口否认:“不是,我不是!”
梅冷一袭白衣满是血污,朝祭台下被下了软骨散的雪域臣子们高喊:“刚才多亏你们其中的一些人我才能找出你们的国王和国师,如果你们当中有人指认这是你们的公主,我也可以饶他不死。”
最先开口的竟然是一个元老重臣:“她是我们公主。”
梅冷冷笑道:“如何证明?”
一个稳婆站出人群,生怕那群人会害死自己一样:“我知道,我是稳婆,公主胸前有一块紫色的蝴蝶胎记。”
近身伺候的宫女也站在多数人站的地方,可见当时多少人背叛了沧澜纳措和扎西,如今就有多少人背叛灿央蓝泽,甚至更多:“我贴身伺候公主,公主后腰有一颗朱砂痣。”
梅冷拎着灿央蓝泽走到祭台下,一把撕开她的衣服,遭到激烈的反抗,随后点了大穴定住身形,娇小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火光遥遥地照在她身上,心衣上紧挨胸口的位置有半边蝴蝶翅膀,手指划过娇嫩的肌肤,柔软的触感惹得他体内燥热,外袍裹住娇弱的身躯飞速走进帐子,帐子里的炭火添了温度。灿央蓝泽被梅冷扔在胡床,穴道未解,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梅冷扔掉衣物才解开她的大穴,将人按在床上,左手禁锢她的双手,右手配合双腿将她的身体分开再进入,轻而易举得到了她,望着那双始终凶凶地瞪着自己的桃花眼:“你不哭?”
灿央蓝泽别过脸:“我不会在仇人面前掉眼泪!”
梅冷掰回她的脸用力一顶:“正巧,我喜欢不哭的女人,我多来几次。”
她不记得那天被折磨了多久,拉则与她一样在另一个帐子被花脸怪人蹂躏,多吉被人按着头在旁边“观赏”拉则狼狈的模样,她是矜贵的雪域公主,拉则是国师扎西的亲妹妹,多吉是雪域文臣之后,然而三个人就这样被一群可怕的魔鬼狠狠摔进泥土里。数日后,她和拉则被带走,多吉成为奴隶以供驱使,就这样一行三人来到了梅城的一处院子,他们被丢弃在背靠大山的外院。临走前,她跪向祭台的方向,虔诚地在心里许下愿望——“王兄,扎西,求你们保佑王嫂他们平安。”
一个月后,灿央蓝泽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拼死想弄掉,却被梅冷派了医女看管起来,拉则没有怀上孩子,就照顾害喜的灿央蓝泽,多吉被灿央蓝泽要到身边做重活,上山砍柴时捡回来一个饿晕的女子,看见那个女子时,多吉心中闪过太多计策,最终在回院子时将捡来的人放在屋后的鸡窝里。灿央蓝泽的小腹从平坦到凸起,多吉终于挑了一个合适的时间,将医女从背后勒死扔进鸡窝,那个被他拴在鸡窝养了一个多月的女子才出现在拉则和灿央蓝泽面前。多吉见自己的发妻和公主都惊呆了,急忙解释:“当时拉则被抓,我知道我打不过他们所以没有动手,我想等一个机会,等我们都能脱身的机会,我父亲是文臣,但是我爱习武,只有拉则知道,梅冷不知道我会武功才将我扔到这边。我上山捡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发觉她跟这个医女长得比较像所以喂了药养起来了,我把医女的所有习惯都记下来交给她了。晚上我去把医女埋了,拉则记住医女教的东西没?”
拉则作为国师的亲妹妹,也是同样聪慧的,记性是同龄女子最好的:“我能问的该问的都问了,也都记住了,还有很多写在床板下面。”
多吉去埋人,拉则给新来的女子梳洗打扮,换了医女的那身装扮:“还好那女人长的普通,不然很难李代桃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