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就去扒手上的手套，想把手从里面抽出来，可是没办法，根本脱不下，此时手套就像要融化在甄项的手上一样，也开始透出丝丝缕缕像掌心那种样子的光来，“啊……没办法，摘不下来！”

甄项大叫。“……”听到甄项的话，甄挚也冲了上来，试图用TA的手去拉甄项的手，可是TA只是投映出来的一段全息模拟影像，并不是真正有器械实体的机器人，哪怕有手套的辅助加成，TA能承受的重力也是微弱的，所以甄挚才拉住甄项的手微微一用力，TA的手就穿透了出来，再拉，再用力，再穿了出来。“你怎么了？”

之前注意力都在自己手上的甄项此时被甄挚一拉，终于注意到了甄挚的异常，不由开口惊呼。“我怎么了？”

甄挚却还没反应过来，正伸手再次尝试去拽甄项的手。“你的身体！”

甄挚此时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全身的影像都剧烈晃动扭曲着，并且有和甄项手上一样颜色的光芒正成电流状在TA的身影上丝丝拉拉的来回流窜。“老天，你不疼吗？”

甄项不知道作为人工智能有没有痛感，但是他看着都觉得疼。“这种感觉就是疼吗？”

甄挚不知道，TA毕竟只是个AI，还是个只有全息投影没有实体的AI。“赶快自检，解开接驳，让飞船脱离空间站，联系地面指挥中心，最坏也要把我们最后的影像传回去。”

甄项也感受到了掌心处越来越亮的光芒里那汇聚而来的巨大能量，他能够想到最后的结果不过就是一场大爆炸，而如此近的距离下他存活下来的机会几乎为零。但即便如此，甄项仍是忍着身体上巨大的疼痛冷静地对甄挚下达着一系列的命令。“自检开始，警告，遭受不明粒子攻击，遭受不明粒子攻击，自检程序混乱无法开启。”

“飞船启动接驳解脱程序，解脱开始，解脱倒计时，10，9，8，7，6，5，4，3，2，1，飞船解脱成功，正在脱离空间站。”

“联系地面指挥中心，联系失败，信号源消失，无法定位，无法联系地面指挥中心。”

对甄项的命令，甄挚一项一项迅速执行着，只是结果并不尽如人意。“无法联系地面指挥中心？信号源消失？”

甄项的脑袋“嗡”的一下仿佛受了一下重击，他虽然不懂信号源消失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会消失，他只知道，如果无法联系地面指挥中心，那么他的飞船即便侥幸脱离了这次爆炸也回不去了，因为无法定位地面坐标，没有时间预备，没有及时接应，他的飞船就只能作为一个无主外来物自由降落，到时落在哪个国家手里还未可知，那么他这次升空所获得的宝贵经验就有可能被他国得到。在牺牲了一个空间站，又搭进去一个自己后，飞船最后记录存储的影像信息绝不能白白落到别的国家手里。“飞船启动第一宇宙速，脱离空间站，按No.ce10号空间站原本的轨道绕地行驶。”

甄项迅速权衡利弊后，做出了这个判断。“不返回地球了？”

在甄挚既定的程序中，应该是无论任务成功与否都会返回地球的。而现在的状态明显是属于任务失败。但甄项却给TA下达了与既定程序不相符的命令。“不回了，没有地面坐标定位飞船不一定能准确降落到国内，被其他国家抢去就不好了。”

甄项道。“虽然无法联系地面指挥中心，但是我可以计算地球自转和公转的速率，加上升空前记录下的位置，我想我把飞船落进国内应该没什么问题。”

甄挚还在遵循既定程序还是听从甄项的指令之间挣扎。“啊！”

甄项的手掌已经看不见了，只能见到一团刺目的光在他的手臂前端闪烁，他们都知道，离最后爆发的时刻不远了，甄项疼得大汗淋漓，却仍挣扎着对甄挚做最后的劝说，“你是能计算，但是能精准到千米之内吗？中国那么大，人口那么多，万一落到城市里，要死多少人，你算过吗？”

甄挚的身体也更模糊了，电流似的光几乎侵占了TA整个身子，但是好在这并不是他的本体，他的本体还在飞船上，只要飞船能逃出去，毁了手环TA无非是不能全息虚拟影像现实降临罢了，虽然会有一定程度的损害，但并不致命。反而是甄项，这次任务失败对他来说应该是致命的，因为飞船已经解脱接驳成功了，正在远离空间站，无论这次能量大爆炸会不会让他丧命，他都没有办法短时间再回到飞船上了，而作为人类无论他受伤与否，在宇宙中最大的问题首先是氧气，而明显他的氧气是不够的，所以他的牺牲几乎已经是必然了，可他此时却在担心地球上其他更多人的性命。甄挚沉默了。“你听我说，等下这里一爆炸，空间站出问题的事情肯定就瞒不住了，各个国家肯定都想调查事故真相，但是飞船和空间站都是咱们国家发上来的，只要残骸在，我们国家就有优先捕获和回收的权利，你带着飞船在太空中等待我们国家再派人上来把你们接回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你也说了，你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AI，所以你一定不能落到别的国家手里，知道吗？还有这次空间站事故的宝贵资料和影像，也不能让别的国家先得到。”

甄项忍着身体的剧痛一字一句地叮咛着甄挚，脸色惨白、唇色惨白，但眼睛格外的亮，即便隔着宇航服厚重的头盔，甄挚仍能看见他眼睛里透出来的光。“我知道了。”

甄挚回答。“快，飞船以第一宇宙速度脱离空间站、开始绕地球行驶。”

甄项催促。“是，飞船启动第一宇宙速度……飞船遭受不明粒子攻击，程序启动动力系统失败。”

此时甄挚的电子合成音也已经开始出现刺刺拉拉的干扰音，身影更是模糊扭曲到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尽了。“什么？”

飞船也遭受了不明粒子攻击？“怎么会这样？”

甄项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就垮了，就连刚刚明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绝望！“甄项，我们是不是都要死了？”

飞船离空间站还这么近，如果此时空间站大爆炸，飞船也一定难以幸免于难，那么，寄生在飞船主电脑里的TA的本体……“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