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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丹道诡话 > 第十章 身外借耳

第十章 身外借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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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从语出惊人,江养心忙问道:“吴兄何出此言?”

吴从叹了口气道:“江兄,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吴家自半多年前起便开始闹了邪祟,家里不断怪事频出,我二弟毕竟也是悬鼎门修道出身,便想作法祓除这妖孽,可没成想反被这妖孽迷了心窍,在这间房里...上吊自尽了”吴从眼神中流露出悲愤之情。“吴某此次前来,便是想请江兄出马,除了这邪祟,为我二弟报仇”吴从抱拳,恭敬的对着江养心行了个大礼,眼中满是央求之色。江养心赶忙躬身扶起吴从,回道:“空问师兄在山上时待我照顾有加,若能为师兄报仇,在下虽道行浅薄,也必当尽力而为,还请吴兄详谈这邪祟之事”吴从起身,思索着道:“我时常不在家,更多的事情也不清楚,只知道当闹这邪祟时,家里总会有怪事,比方说你明明看着这人出了大门,可一会却在里屋找到了他;又比方说有人晌午讲了句什么话,晚上却改口不认;总之是诡异的很,我二弟为了镇这妖孽,还命人铸了一口铜炉,在其中烧火炼丹,江兄一会可随我去看看”江养心眉头微蹙,吴从这些所谓的“怪事”,其实很难说明有什么邪祟之物,毕竟很有可能是看错、听错或者是记错,他自己是见过邪祟的手段的,若是吴家这位只能做到这些,那可真就是小打小闹了。吴从沉默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光芒闪动道:“江兄可知这‘讨封仙’为何物?还记得当时我二弟被邪祟迷住心智,口中就不断重复着这‘讨封仙’三字,不知其是何意”江养心摇了摇头,惭愧道:“在下才疏学浅,也是从未听闻这‘讨封仙’为何物”话还没说完,腋下便被人塞入一硬物,抽出一看,却是那本《精怪志》。一旁的怜儿为自己的小聪明颇有些得意,江养心笑着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道:“也是,这《精怪志》中收录了九州四海的山精野怪,兴许可以在其中查一查”江养心把书在他和吴从面前翻开,二人一起浏览着目录,惊奇的发现在某一篇中,确有记述着名为“讨封仙”的妖怪。“讨封仙者,本为鸟兽,修得大能...擅变化,百年可作人形,千年可育心智、吐人言,不妨人”江养心默读着书中的话,暗暗思索。吴从只是翻了又翻,有些不耐烦道:“这邪祟想必就是此物了,可惜这书中也没有记载如何对付这东西”江养心点头,毕竟书中清楚的写了此物“不妨人”,也就自然没有对付他的必要。吴从对于这生涩的文字也是不甚理解,便提议道:“我们要不先去看看我二弟那口丹炉,自从我二弟去世以后,就一直封在那里没动过”江养心表示同意,三人随即出了屋,在吴从的带领下,来到与西厢房相接的一间耳房外,那耳房门窗上都积了厚厚的灰尘,似是许久没有人进出。吴从皱了皱眉,用脚尖抵住房门,用力一蹬,随后便是“吱呀”一声,房门应声而开,滚滚的烟尘裹挟着刺鼻的霉味扑面袭来,呛得三人连连咳嗽。待到屋内沉积的烟尘散去,三人这才掩着口鼻,走入了屋内。只见屋子一角立着一口丹炉,这丹炉相比起天戒峰炼丹阁里的那个要小上许多,但也有齐腰高,上面同样落着厚厚的积尘,屋内除了还有一两个木头小凳,一小堆柴禾和一个添水用的木桶外便再无他物,空荡的堪比江养心在山上的那栋破败小屋。“我二弟当时便是用的这玩意炼丹”吴从指着那口丹炉道。江养心凑过前去细看,那丹炉虽不算很大,却也五脏俱全,炉底还讲究的踩着八仙洞。虽比起天戒峰上那口大炉来说确实少了些物件,但是炼成大部分丹药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火盆内仍然存有些许烧剩下的灰烬,江养心吹了吹炉盖上的灰尘,伸手便揭开了炉盖。炉舱中还残留着一丝丹药的余味,这炉的密封性也是极好的,其中没有看到任何发霉的迹象,只见一些血红色的结晶附着在炉底,像是创口上生的痂一般。江养心从一旁的木桶里拿出一柄铁制锅铲,伸入炉中刮下了一些血红色结晶,另一只手指沾了一些,放在鼻前轻轻的嗅了几下,淡淡的药草混合味传来。江养心心中暗道,这次却是用的正常药材,看来这炼丹之道,也不全如《清静经》一般诡异。看着眼前指尖上的红色粉末,江养心心底突然冒出一股莫名的冲动,只觉得脑中一热,竟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舌尖的那些颗粒像是冰糖般迅速消融,汇着津液便流入他的咽喉。此举吓坏了身边的怜儿和吴从,二人急忙凑到近前来,面带担忧的看着江养心。“师兄,你是不是痴病又犯了,怎么乱吃东西”怜儿焦急的询问到,作势就要帮江养心催吐。那些红色颗粒入了肚中,江养心一时却没有感到丝毫异状,回头对两人道:“不打紧,没什么—嘶—”“事”字还未出口,江养心便倒抽了一口凉气,面带痛苦的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此时在他的脑海中,突然似有万千飞蝗过境,嘈杂的噪音像是惊涛骇浪般贯入双耳,让他近乎失聪,大脑也如撕裂般产生剧痛。怜儿忙在一旁馋住江养心,正准备大声呼救,可就是顷刻之间,江养心脑中那轰鸣的噪声竟全部退去,耳边也恢复了正常。一切发生的是如此的快,但那瞬间的痛苦足够让他铭记于心。江养心心有余悸的揉了揉脑袋,脸上痛苦之色也缓缓退去。怜儿看他这比翻书还快的表情变化,有些不知所措道:“师兄,你...你又好了?”

吴从更是被他这一系列操作惊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吞了吞口水道:“江兄,你可真是艺高人胆大”江养心尴尬的笑了笑,自己刚才也不知是怎的,就鬼使神差似的把那红色结晶送入了口中,幸好这红色结晶似乎是没有什么毒性,除了刚才那一瞬脑中的剧烈嘈杂声,此刻他的身体没有感觉任何的不适。三人又在屋内巡视了一会儿,吴从因还有要事在身,于是不多时便辞别了二人,临行时,对着江养心又是千恩万谢。吴从走后,江养心叹了口气,他虽然也想帮吴家祛除邪祟,但实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他这身青袍都是运气好混来的,道法什么的更是一窍不通。他自知应当是没有能力对付这邪祟,但也想尽力而为,就算只是帮忙查出些线索也是好的。目光聚焦在丹炉的火盆里,其中满是柴禾烧完的余烬,江养心眼中光芒闪动,蹲下身子,将手伸入火盆中翻了起来。当他重新收回手时,两指间已经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角残页,上面隐约的能辨认出文字,边缘处带着残余的焦黑。江养心心念一动,将怀中那本《丹方百解》掏出,他把手上的残页放入书中夹好,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就入了夜,白天回到西厢房之后,江养心经过一两个时辰的翻查对比,竟真的在这本《丹方百解》中,发现了那一角残页来源的篇章,那篇丹方名叫《身外借耳》,写的是这般内容:辛夷二钱,小火慢炖龙胆一钱,中火恒温蛊虫一两,大火煎熬此间事成,耳根清净这篇倒是没有《清静经》那般隐晦,文末有评述:“服之,耳鸣,遂能听天道、辩是非”江养心已是对着这篇研读了一个下午,一旁的怜儿都坐不住了,嚷道:“师兄你别再读了,我都背下来了”江养心没有理会她,仍然是盯着书中的白纸黑字,口中默念着,同时心中思索,这篇丹方倒是药材火候都写的清楚,自己不妨也炼他一炼,说不定就能发现什么。只是这蛊虫,传言需将众多毒物放在一起撕咬,最后留下极恶极毒之物,不知要到哪里去弄来。江养心又想起那脑海中潮水般的噪声,这就是所谓的“服之,耳鸣”吗,可一点也不像文中所说的“耳根清净”。怜儿见江养心并不停下诵读,只得将头深深埋在被褥里,企图阻隔他令人焦躁的读书声。忽然,屋外传来了叫门声,江养心终于放下书,走上前去开门,门口是那女佣吴婆,她眼睛无神,对江养心道:“江公子,小姐有请”吴双?江养心脑中闪出这个名字来,不知这吴家小姐找自己又是何事,行了个礼道:“多谢,在下这就去”怜儿也终于从江养心烦人的诵读声中解放出来,一溜烟就要跟上,谁知吴婆那有些臃肿的身躯却顺势挡住了她,眼中同样没有一丝光彩,道:“抱歉,怜儿姑娘,小姐只请公子一人独去”怜儿吃惊的张着大嘴,随后便变为猜疑的神色,心中暗道,这吴家小姐竟邀我师兄独去,孤男寡女的,怕不是要对他行不轨之事,随即跳脚道:“不行不行不行,我师兄他...是个痴呆,对,他生活不能自理,离不开我的”可任由怜儿怎么说,吴婆都如一尊石像似的牢牢挡在她面前,脸上表情平静的可怕。江养心一时也有些疑惑,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了拍怜儿的肩膀说:“人家可能要避讳外人,你就先在屋里歇着吧,我自己去就行”“可是!”

怜儿还是有些不乐意,但也只能撅着嘴看着江养心随吴婆走远了。江养心在吴婆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的一处凉亭,那凉亭不大,却雕梁画栋造的十分精致,里面石桌石凳,吴家小姐吴双早已在里面等候。江养心对着吴双行了一礼,便自己寻了位置坐下。吴双抬手打发走吴婆,拿起桌上的陶瓷茶壶,亲自为江养心满上茶。江养心谢过,却不急着喝那茶,只是问道:“吴小姐,深夜找在下,不知有何事?”

吴双俊秀的眉目间饱含笑意,反问道:“江公子,今天早上,我大哥去找你了吗?”

江养心点点头道:“在下确实在今早面见了吴兄”“我大哥跟你聊了什么?我二哥的事吗?”

吴双端起茶杯饮了口茶,问道。江养心又是点了点头,思索了下说道:“吴兄对在下说,空问师兄是死于...邪祟作乱,不知小姐可否知道此事?”

吴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这一笑,本就秀丽的面孔显得更加明媚,说道:“江公子不会相信了吧?自从我二哥去世以后,我大哥逢人就说是有邪祟作乱,搞得街坊都觉得他有些失心疯。我二哥当时确实是犯了癔病,而且病的厉害,大哥他经常不在家,又怎会了解这些?”

江养心没有表态,想到吴从所谓的那些“怪事”,确实不能成为邪祟存在的有力证据,自己的师兄也可能是真的患了癔病,在臆想之中喊出的诸如“讨封仙”之类的胡言乱语。吴双见江养心沉默不言,便换了个话题,只见她一手托腮,用有些意味深长的语气说着:“江公子,你知道嘛,我真的有些羡慕你们”江养心一愣,抬头对上了吴双的目光,她那精致的面孔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好看,白皙光滑的皮肤没有一处不完美的地方。江养心看着那清澈灵动的大眼睛,只觉得心头软软的,不自觉问道:“姑娘羡慕什么呢”吴双语气温柔,轻声道:“羡慕你们能浪迹天涯,踏遍万水千山,看尽良辰美景”她的身子缓缓凑了上来。“江公子,你可知我在这深闺中待的有多绝望,我真的好想瞧瞧这外面的大千世界,你...可以带我走吗?”

两人仍是四目相对,可面部的距离越来越近,吴双竟是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趴在石桌上。“我们一起到外面闯荡,过那神仙眷侣般的生活,等我们老了,就相互依偎着,给膝下的子女讲述曾经的历险故事...”吴双的鼻尖几乎都要贴到江洋心的脸上,她的红唇也慢慢向着江养心的嘴唇吻了过去。江养心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吴双的眼睛看,那黑色的瞳孔里,似乎真的就出现了如吴双所说的和乐图景,两位老人一男一女,紧紧依靠着彼此,膝下儿女成群,央求着老人给他们讲故事。就在吴双即将吻上江养心之际,江养心的脑中突然如同炸雷般涌入了嘈杂的噪声,那噪声不再是毫无规律,而是以一种奇怪的韵律产生了共鸣,逐渐汇成一个声音:她,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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