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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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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都山,西部被妖王盘踞数年,东部被白家堡驻守。两股势力抗衡数十年之久,双方都未能征服对方。白家虽有踏平妖都山的实力,但白老堡主并不想将其覆灭。宁国建康七十五年,那时的妖都山还不叫妖都山,那时还不过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山脉无人问津。直到建康八十年,已经筹备了五年的宁国四皇子宋元举兵造反,闯入皇宫逼太祖皇帝让位,后成功登基当了皇帝。当时的太子因在宁和城进行外交任务,未能及时回国协助,直接被四皇子以莫须有的罪名给驱逐出境了。不过太子也并没有坐以待毙,不得已与宁和城城主联姻,借助宁和城的一点力量,暗中联系京中剩余党羽决定来个里应外合将四皇子除掉,但四皇子早已拉拢了当时并不受关注的白家军作为自己的后盾,实力驻守在妖都山一带,就是为了擒住太子。最后也的确因太子小看了白家,带着兵马踏入宁国境内没跑数里,就被白家军生擒了下来。不过白家也不傻,为了给自家留条后路,悄悄将太子放了并向四皇子回报废太子因忌惮白家实力,一直徘徊在边境山内未敢向前。就此双方一直僵持了有三年之久,四皇子最终还是顺利登基了,白家势力也在新皇的扶持下越来越大,在边境一带已经成为不灭的存在。白家为了让新皇忌惮废太子,于是一直默许废太子在宁国边境制造一些事端,以此来达到平衡。就这样又消磨了五年,新皇帝也熬出了头,对边境一带的忌惮没有之前那般看重了,对白家的投入也少了许多,白家势力也因此渐渐消退,退出了妖都山。没了重兵把守的妖都山随后渐渐被废太子占据,两方势力日日小打小闹,最后在山脊达成平衡,双方就此互不侵犯。废太子就这样消磨了八年也未能成功,当初期盼他能杀回帝都夺回帝位的宁和城城主心灰意冷,决定不再与太子合作,并要求女儿与太子和离。不过当时的宁和城公主早已爱上了太子,为了他不惜与自己的父亲决裂。就这样两边都没修好的夫妻二人不得已躲进了妖都山,为了不受外界干扰,二人在山上种满了能致人晕眩的植物当做天然的屏障。从此以后,山上常年弥漫着一股浓浓雾气,能让人致幻迷失,无意上山的人偶尔还会看到一名似鬼的女子出没林间,渐渐地,人们便给这座山起名为妖都山,给那个女子起名为妖王。这就是妖都山的来历,浩澜闲来无事时就当故事同阿幽讲讲,不过以上只是整个故事的一半,还有后面一半是这对夫妻住进妖都山后的故事。当时这对夫妻还有一对六岁的女儿,长相一样性格却截然不同,一个叫寒语倾,却不喜讲话,一个叫寒语默,却叽叽喳喳。大家现在口中的妖王原名就叫寒语默。“可她看起来并不像话很多的人。”

阿幽奇怪的说道。“那是小时候。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她便不爱说话了。”

浩澜解释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幽好奇的追问。浩澜看着碧蓝的天空回想起荒老头聊天的那个夜晚。荒老头,废太子的首席护卫。带着他的精英手下,死心塌地的守护太子,哪怕他已经落寞了躲在了这深山老林里。当时的太子并不甘心就此隐居山林,一心还想着卷土重来的日子,于是命人日日训练自己的女儿,期望有朝一日,他们两个能替自己班师回朝。而训练她们的人,便是荒老头。荒老头也应太子的要求,将自己毕生所学都教授给两个姑娘,所以姐妹二人从小就受着各种严酷的训练。荒老头的训练十分严苛,从不把两个女孩当公主对待。而在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中,语倾渐渐得到了大家的赏识,她天赋极高,不但能高效完成师父的要求,时常还能帮助妹妹度过难关,久而久之,姐妹二人之间的感情也开始出现了间隙。这种隔阂直到父亲死后一年,二人也终于撕破脸了。不过语倾一向深思熟虑不与妹妹争,往后数年,她渐渐淡出了众人视野,最后突然嫁为人妇还生下了一个娃娃,并向妹妹宣布退出权利的争夺。“反正她没你想的那么坏,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浩澜回忆完说道,但并没有告诉她后面的故事,阿幽只知道,现在的妖王便是那个妹妹,寒语默。等浩澜完全治愈好了阿幽,妖王又要求阿幽去她寝宫问安和学习一些宫里的规矩。果然是个奇怪的女人,这小小的妖都宫居然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宫规要遵守,阿幽仿佛回到了做太子妃的时候,也曾习过一段时间的宫规。不过习了几日后,阿幽惊喜的发现,曾经学过的那些宫规居然和妖都宫的宫规有几分相似,她学起来也快了很多。不过妖王似乎不太高兴,直接问道:“你学过!”

她的语气是问句,但内容是肯定的,阿幽不好提自己当过世子妃的事,于是回道:“我常入宫为皇后画像,一来二去,皇后便命人教了我一些规矩。”

妖王半信半疑,但对阿幽的态度明显好转了许多,还为她配置了一些画具,让她有事可做,好像这样的软禁还不错,阿幽忽然觉得这妖王是个好人。如果她知道妖王要留下她来生孩子,恐怕不会这么想了。受到妖王的照付,阿幽每日提着个画箱到处游走,顺便将整个妖都宫的布局一一记下,等在宫里混了些日子后发现,董乐阳和白天都被关在较隐蔽之处,只有徐来如公子哥般住在一个别院中,日日有人服侍,出入也十分自由,于是阿幽壮着胆子,去找了徐来。再次看到徐来,阿幽有种亲人重聚的感动,两眼含着热泪,开口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略带哭腔的说道:“徐来大哥!”

徐来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不少的女孩,头一次产生了怜悯之心。在这以前,他对她做的一切,纯粹是看白天的面子上,但仔细想来这相处的一年时光,好像也渐渐的将她看做自己的伙伴了。“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徐来说了句对不起,是出于自己的责任心,答应带她来找人,不想弄成了这样的结果。这句对不起让阿幽很意外,明明是他好心带自己来救人,反而连累了他,阿幽心中才是有一万个对不起要说。“徐来大哥,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连累了你们。”

阿幽愧疚的说道。“不,我既答应了带你来此,就应照顾好你,如今这个局面,是我没有将事情处理好。”

徐来很认真的说道。“徐大哥,谢谢你。”

这是阿幽头一次这么认真的喊徐来大哥,她会称呼魏老大和魏小二为大哥,称灵儿为灵总,却从来都只喊徐来的本名或者徐老板。因为她知道,徐来并没有将她看做什么朋友,这一年来,徐来之所以收留自己,全是看在白天的面子上。而今,徐来为她做的一切,值得她喊一声大哥,这也是阿幽对徐来的为人有了新的认知。“以前只觉得徐老板是个商人,如今发现,还是个很讲义气的人。这次,是我欠你的,若今后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定义不容辞。”

阿幽很认真的说道。徐来却释然的笑了起来,这是他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如此放松的笑,“你定要记得今日的承诺,我徐来从不放过任何人情。”

阿幽也跟着笑起来,她知道徐来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变,而且不是因为小白,是真的拿自己当做了朋友。两人对视的笑了几秒钟,正巧被走来的妖王看到,徐来皱眉,嘴上说了声糟糕,然后那妖王就兴高采烈的已经走到跟前了,冲着二人就笑眯眯的说道:“阿幽,你今后,就住在这里了。”

她语气很愉快,好像成全了一对恋人般,阿幽这才意识到妖王误会了什么,然后忽然理解了徐来那天在大殿上喊着“她不是!”

到底是什么意思,连忙摆手朝妖王解释,“您误会了,我跟徐来不是您想的那样。”

妖王带着宠溺的看着她,“本宫想的如何?你不必解释。”

徐来见妖王已经认定了自己与阿幽的关系,也不解释,干脆扯过阿幽,朝她低声道:“留下来吧,你我也有个照应。”

阿幽摇摇头,董乐阳还住在药房里呢,妖王却不理会朝徐来道,“明日,到我宫里来一趟,嗯,带上她一起。”

说完便离开了,也不容对方拒绝。阿幽对这样的行为产生了一些厌恶,之前她对妖王的话唯命是从,因为那些自己还算能应付,没有太多反感,如今看着徐来面有愁容,阿幽深深的感觉到从妖王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那种不容你说“不”的压迫感。晚些的时候,寒雪便将阿幽的物品送到了徐来的小屋,徐来也整理出了一片空间让阿幽安心住下,整理完一切后,阿幽无奈的朝他笑。徐来看着这个小姑娘并不是很慌张,觉得她太过沉稳了,跟男子同住一屋,居然一点也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羞涩。阿幽没有看出他的表情,好奇问道:“妖王是你的母亲吗?”

徐来尴尬的看着她,“她是我母亲的妹妹。”

原来如此,阿幽盯着徐来许久想看出他与妖王的相似之处,徐来却淡淡说道:“我不像我母亲。”

“难怪她对你不一样。”

阿幽说道。“你看出来了?”

“自然,你对她的态度很不寻常,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说着,自然的拿了一颗水果吃起来,徐来见她如此自然,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关心这个小姑娘有些多余。“你小时候是不是被她欺负过?”

阿幽问道。徐来苦笑,她果然很机灵,“怎么你又看出来了?”

“一看你对她的态度就不难猜到。而且最近我也知道了不少这里的故事,或多或少猜出了一些。”

以妖王的性格多半是原生家庭造成的,加上浩澜讲的半个故事里,阿幽大致猜出妖王幼时应该受过虐待,这种儿时的记忆让她一直将内心的压力转接在他人身上。这类关于儿童心理成长的书,她生完乐乐后没少看。徐来看着阿幽的神情,感觉她有一瞬间像变了个人,但她说的不错,自己幼时的确受过不少她的折磨。寒语倾嫁人后很快便生下一个孩子,并向妖都宫宣布自己从此退出皇家。但寒语默却不认可,她追到了姐姐家,质问她为何抛弃自己,争执一番后,杀了语倾的丈夫并夺走了她的孩子。徐来回忆起幼时妖王对自己的训练,脸色变得苍白了些,眉头不自然的聚在一起,很明显那是一段让人不太愉快的回忆。记得小时候,从他记事起,就没人对自己笑过,所有人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训练自己。阿幽见他沉默又问道:“白天似乎跟妖王也是熟识。”

这一句,让徐来的思绪又回到小时候,第一次与白天见面的场景。那天,他刚好为了躲避训练藏在了后院,却不想看到一个小孩躲在了假山后面,那个孩子见了他,露出天真的笑容朝他说道:“你好,我叫白天,你叫什么名字?”

那是徐来第一次感觉天空是蓝色的,草儿是绿色的,花儿是红色的,他第一次感觉到温暖和柔软,也第一次知道原来世上还有笑这种表情。白天因为淘气误闯入了妖都宫,幸好遇到了徐来,徐来将他藏了起来,但还是被妖王发现了,妖王见这孩子体质过硬,便留下了他陪徐来一起训练。被强行留下的孩子居然也不哭闹,每天陪着徐来承受着各种非人的训练,明明那么小的孩子,身手却并不比徐来差,就这样两人结伴练了半年,也是半年后,白家堡的探子终于找到了白天的下落,白老堡主亲自到妖都宫将孩子要了回去,从此徐来又成了一个人。天又变成了灰色。“那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阿幽继续问道,徐来继续回忆起往事。白天走后,以为自己又将是一个人的徐来心情跌入了低谷,但没过几日,没想到那孩子又自己跑回来了,妖王因为忌讳白老堡主于是再次将他赶走,可谁知没过半天,那孩子又跑了进来。再后来,妖王也懒得管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那孩子去找徐来玩耍。也是因此疏忽大意,没想到,有一天晚上,那孩子竟然将自家少主给掳走了。“原来白天从小就有掳人的本事。”

阿幽乐呵呵的点头。徐来却陷入沉思,他原本打算以他为代价换取董乐阳的自由,等救了人后,再同白天一起,如当年那样再次逃离这里。没想到妖王将阿幽留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拖油瓶,徐来很懊恼,算来算去还是怪自己草率了,以为带着她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么?”

阿幽见徐来叹气,关心的问道。徐来点点头无奈的说道:“本以为事情会按计划发展,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嗯,世间哪有那么多顺利的事,很多事情都是不可控的,徐大哥你也不要再多想了。”

“你可想知道小白最近如何了?明日见过妖王,我便带你去看他。”

“好。”

阿幽想着,还有一个人,她已经多日未听到他的声音了,不知他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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