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仙丹”的陈欣怡满心欢喜,自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哼着歌往前走,一时忘了脚下,被史罗的尸体绊了一跤,摔了个狠实。偏偏又是下山坡,山势陡峭,初春草木初发,无可阻挡。陈欣怡收势不及,很顺畅地顺着山坡滚了下来。沿途枯枝尖石凌利如刀,把她伤得体无完肤……陈欣怡滚得天旋地转,咚地一声,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韩青永本来走得好好的,突然从上面滚下来一个人砸个正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巧不巧正坐在一块尖角石头上,当即把韩青永痛得差点儿背过气儿去。缓过神儿的韩青永怒发冲冠,提起陈欣怡就是一巴掌。“叭!”
的一声,在静寂的山林里格外响。昏头转向的陈欣怡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冲着韩青永狠踢了一脚,“敢打本公主,你找死!”
韩青永猝不及防被她踢到了要害,痛得弯成了虾米,“你……陈欣怡!我、我怎么惹上你这么个瘟神……”陈欣怡听出是韩青永的声音,凑近一眼,不是他是谁。“怎么是你啊殿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陈欣怡有点儿慌,生怕韩青永问起史罗。怕什么来什么,韩青永往她周围一看,“史罗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陈欣怡连连摇头,“没有,他没有和我在一起,我刚才从上面滚下来,他没拉得住我,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韩青永想想也是,她滚下来速度那么快,史罗是跟不上。这么想着,韩青永自认倒霉,没好气儿地说:“连路都走不好,差点儿把本王撞死!”
陈欣怡刚要说话,只觉得浑身燥热,同时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血管里爬动,又痒又痛,噬骨焚心。“啊……救我!殿下救我!”
陈欣怡惨叫了一声,扑向韩青永。韩青永被她吓了一跳,闪身一躲,陈欣怡扑了个空,倒在地上,哀嚎不止。韩青永本以为她是装的,见她如此,不由诧异,蹲下去查看,“你怎么了?”
陈欣怡知道准是刚才那丹药发作了。虽然疼痛难忍,可她暗自欢喜,自以为是地想,灵丹妙药起作用总是有反应的。正常,正常。她安抚自己,却被一阵猛于一阵的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我、我中了毒了,快、殿下快送我去营帐,我受不了了,我要死了……”中了毒?韩青永吃了一惊,刚才在山顶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过了这么一会儿,她就中毒了呢?韩青永身为西楚太子,见多了宫中尔虞我诈,生性多疑,一时不敢靠近。再说,他本来就讨厌这个妖里妖气的女人,恨不得永远别再见着她。对自己并不喜欢的陈欣怡,韩青永没有半点儿怜香惜玉之心。他看着她满地打滚,唯恐避之不及,心想,管她是不是真的中了毒,任她自生自灭吧!这么想着,韩青永转身就走。陈欣怡气急败坏,忍痛大喊,“韩青永,你要是想娶陈云凰,就别见死不救!怎么说我都是她皇姐,你、你……啊……”陈欣怡话都说不完,痛得连声惨叫。她的惨叫声响在寂静的山林间,甚是怵人,惊起成群夜宿的鸟儿。韩青永一愣,停住了脚,迟疑不决。陈欣怡不管不顾地扑过来,哀求道:“殿下,我好痛,好痛啊……”山下军营里的将士被陈欣怡的惨叫声惊动了,数十人举着火把啦啦啦冲上来。看到这个情形,将士们面面相觑,个个表情丰富。“哎呀,你放开我!”
韩青永气得要命,他什么都没做好不好?“殿下,我好痛啊……”陈欣怡浑身汗湿,抱着韩青永如抱着救命稻草,就是不松手。这黑灯瞎火的,孤男寡女搂成一团,女的还口口声声喊痛……这是军营,成何体统!十分扰乱军心。为首的周末摇头叹息,好心提醒,“殿下,这荒山野岭的多有不便,下面有营帐……”这话说的,几个意思?韩青永气得眼冒金星,反手砍在了陈欣怡的后颈上!陈欣怡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晕倒在韩青永的怀里。“找个闲置的军帐给她!”
韩青永心烦气躁,把陈欣怡推给了周末。周末接住陈欣怡,触手一片汗湿,不由感叹,“殿下切莫过于操劳,保重身体要紧,毕竟两日后还要和苏玉辙在松砚山庄对战……”韩青永胸闷气短,顿生百口莫辩之感。“史将军呢?”
周末道,“他不是和殿下在一起吗?”
对啊,史罗呢?这半天都不见他下山,他在山上干什么?韩青永脸色一沉,“不好,你们快去上面找找史将军!”
将士们应令而去,举着火把,喊着史罗的名字分散寻找。韩青永看向昏迷的陈欣怡,不好的预感如黑云翻涌。周末让一个楚兵背着陈欣怡去了营帐,小心翼翼看着韩青永的脸色,“殿下,这是在大陈的地盘,诸事皆要小心。殿下不该支开史罗和这女人……万一殿下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韩青永终于忍无可忍,冲着周末怒吼:“你有完没完?”
周末老成持重,本来是韩朝章御前的亲信,之前被韩朝章派来跟着韩青永到大陈潜伏,一来是对韩青永的保护,二来也是为了替韩朝章监督韩青永。没想到,他苦口婆心劝说韩青永,反被他目无尊长地吆三喝四,心气很是不顺,“太子殿下,古人有云,万恶淫为首……”韩青永一听勃然大怒:“周末,你哪只眼睛看见本王贪淫好色了?”
这话问的。不只他周将军两只眼睛都看到了,这数十将士的眼睛也都看到了。周末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也认了死理,固执道:“太子殿下这是强词夺理,刚才我们都看见了。”
韩青永刚要破口大骂,就听从上面传来慌张的声音,“殿下!不好了!史将军死了!”
韩青永和周末闻言皆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吵了,急三火四冲上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