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才低声开口,像是害怕太远的距离不足以让井笠听到他的声音。“我出差,突然想到今天是你生日,就顺路过来看看,”他顿了顿,说,“生日快乐!”
“我走得急,没有带礼物,抱歉。”
“……没关系。”
井笠张了张唇,却觉得重得让她开不了口,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嗯。”
伊梨白轻轻应着,“天色似乎不早了,你们还要去下一个 场景吗?”
“不……收工了,他们应该是回了酒店。”
伊梨白又是抬手看手腕,“那……我就走了,还有工作要忙,路上小心!”
他就像和一个认识的人一样,客气地道别,然后转身,留给她一个长长的影子。越走越远。他周围明明有那么多人,却没有哪一个,走进他的影子。“伊梨白……”发泄似的,井笠哽咽得喊出了这个名字,喉咙里像塞了半斤铅,上不去,也下不来,割得她生疼。伊梨白的身影一顿,但却没有回头,就像电影里的画面,被人生生地按下了暂停健。“怎么了?不能一个人回去吗?”
他问。井笠无声地摇着头,紧紧地咬着嘴唇,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泄露自己的情绪。伊梨白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慢慢转过身来。“你不要回头!你走吧,去工作!”
井笠努力地想用正常的语气说话,最后却是枉然。伊梨白没有转过头,也没有离开,他背对着井笠,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如果他一回头,就会看到井笠泪流满面的样子。她不要他看到自己这样。这是尊严的问题。她不要!井笠就那样抱着自己哭了好久,她不动,他也不走。路过的人看到她蹲在地上使劲地哭着,有人上前去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紧紧地咬着唇不说话。像是再也受不了似的,井笠猛然站了起来,转身,与他相反的方向跑去,跑远,没入人群。不知道跑了多远,不知道跑到了哪里,那一刻她只想逃。她明明想问为什么的,可是问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那样的结果,还不是不爱她!伊梨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矛盾得很可怕!井笠失魂落魄地走着,脸上挂着明显的泪痕,无精打采的,整个人看上去狼狈又卑微。可是,没关系,有谁是认得她的?在一群不相识的人面前,怎么落寞都无关紧要。她该去到哪里?这又是什么地方?井笠迷茫地走着,跟着人群,他们走她也走,周围全是些模糊的影子。忽然,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那道影子高高瘦瘦的,逆着夕阳而立,光线刺进了她因为流泪而酸痛的眼睛,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模样。他是什么时候跟着她的?井笠眨了眨眼,一瞬间,前所未有的难堪从内心深处涌了出来。为什么会有感觉?她只想逃。脚却像是被钉了钉子似的动不了。“呵……”西络冷冷一笑,“有什么好哭的,没出息!”
井笠心里一酸,掉头就跑。还没跑出两步,身子就被人拉了回来。“该死的,是红灯你眼瞎吗?想死不要死在我面前!”
西络冲着她耳朵大吼。井笠眼一眨,泪水再一次流了出来。“你还哭?很委屈吗?还是你想看到的人不是我?不是伊梨白很失望吗?所以你想哭?”
西络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句一句紧紧逼着她。“不,不是这样!”
井笠胳膊被他紧紧箍着,像是掐进了骨头里,却不想挣扎,只是一个劲儿地摇着头。他的眼眸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脸上是隐忍的怒火,像是想要烧掉她。井笠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家伙突然出现,她就更忍不住哭了,明明自己没有这么脆弱,简直是莫名其妙。“你先放手!”
井笠终于受不了这疼痛。“不放!你说清楚,为什么哭?”
西络同样大声吼道。“我不知道,你快放手!”
她拒绝回答问题的态度彻底惹火了西络,一想到自己在病房里等了她一天,她却站在广场上为伊梨白哭得像个傻瓜。那他呢?他是不是才是那个真正的傻瓜?西络脑子一热,猛地收回手,另一手揽住她的腰,低头下去。井笠瞪圆了眼,怎么也没想到西络会有这样的动作。“这是你昨晚欠我的!”
西络冷冽的声音响在她唇边。“唔唔……放……”井笠下意识地挣扎。西络根本不会亲吻女人,加上现在又在生气,怎么也无法做到温柔,就像一头野兽在啃咬他的猎物。井笠觉得又羞又怒,她讨厌被强迫,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所以用尽所有力气去挣扎。嘴唇吃痛,双臂却被他紧紧箍在怀里,西络力道大得出奇,井笠这时才发现之前他们在家里餐桌上打的那一架,这人根本就没有用全力。嘴唇火辣辣地疼,路边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对这场景习以为常似的,连脚步都不曾缓一缓。好疼!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这人,居然用他的力量,来强迫她。这一刻,心底的羞愤彻底转化为恐惧。他怎么能这么对她?她不能动了,他的力道却轻了很多,仍旧不知道如何去亲昵,但也不再去啃咬她的嘴唇,只是一点一点摩挲着。一直裹在眼眶中的泪水,滑了下来,淌过她热辣辣的脸颊,留恋在唇边,被他轻柔地吻去。“别哭,不要为他哭,好不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井笠腿脚都麻了,身体上的禁锢才松懈下来。井笠控制不住地下跌,被腰间那双手稳稳拉住,她却一把推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调头,跑。这一次,西络没有再追上去。他站在路边,直到看到井笠拦了一辆车,才走到自己的车里。等到两人都远去,转角处才走出一道清冷的身影,一向面无表情的他,眼中清晰地映着落寞。路边的风景树吹来几片黄叶,他抬头。秋天快要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