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我真正的哥哥，从来都不叫我小妹，而是叫我橙子。”

记忆瞬间对上了号。萧承云回来之前，不是没有回忆过家人的性格品貌，但这种口头禅一般的呢称，却没有留在萧承云的记忆里，而是作为原来萧承云的一种身体习惯而存在着，他有自己的习惯，自然而然取代了原来萧承云的习惯。“这是因为，咱们大半年没见，有些生疏，我本想过两天再这么叫你的……”萧承云强颜欢笑，亡羊补牢，未时未晚，这并不算是什么决定性的证据。“那好！”

她冷笑一声，“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了，还有第二个证据。刚才，千柔到我房间里，跟我说了大门那里发生的事，她说你很强，而且性格坚韧不拔，让她仿佛看到立于崖头之上的千年青松。千柔她很讨厌男人，这么夸奖皇族以外的男人，我好像还是头一次听见。不过你不要得意，虽然她的赞美很好听，但我知道我哥哥可不是什么坚韧不拔的千年青松，他只是一个遇到委屈就默默掉眼泪的胆小鬼！”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没想过么？第一，这可能是公主殿下夸大其辞了，第二，云宗……可能是一个锻炼人的好地方，我已经不再是那个爱哭鼻子的胆小鬼了。”

萧承云开动思维，连忙解释道。“性格这种东西，遇到很强的刺激，也会突然转变。”

萧承云坦言道，“很多人平时老老实实，遇到强烈刺激，可能一夜之间变成杀人魔。”

“你不知道么，以前的哥哥，说话可没有这么理性。”

她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不是对他心软了，而是再次确定真正的萧承云已经消失了。他无言以对，由理性变疯狂容易，由疯狂变理性却几乎不可能。“好，前两条你不承认没关系，因为第三条，是你绝对不可能反驳的。”

萧橙的眼中，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情感，简直像洪水一般将他淹没。“我与哥哥是双胞胎，从小到大，我们都能猜到彼此心中所想。那么，你只要说出我现在的心里在想什么，我就放了你！”

萧承云如遭五雷轰顶，万丈悬崖一脚蹬空，什么话也说不出了。是的，正如她所言，萧承云与她彼此之间有着特殊的联系。“怎么？没话说了？其实如果你一开始什么也不说，只是痛哭一场，我没准儿反而会相信你。”

她咬着牙说道。“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既然伪装已经被戳穿成千疮百孔，萧承云冷静下来，等候自己的命运审判。“三四个月前，我就感觉无来由的心思紊乱，好像哥哥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于是我请旺叔去云宗看望他，然而旺叔去了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我与他的心灵联系就已经完全切断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哥哥他已是凶多吉少。然而，旺叔回来后，却欣喜地告诉我和爹娘，说哥哥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以为是旺叔是怕我们伤心，于是骗我们，但看他的神色，是真的在你……不，是为哥哥而高兴！当时，我的心中就结了一个疙瘩，直接今天亲眼见到你，我就确认，你不是我哥哥。”

程澄以极其冷静的口吻，说着极不寻常的故事。直到此时，萧承云才明白，他穿越之后在山门处遇到旺叔，并不是一个偶然，而是必然。“现在，你能否表现得像个男人，痛痛快快承认自己不是萧承云？”

此时，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手却一点儿也没松懈。萧承云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任何狡辩都已无效。“我既是萧承云，也不是萧承云。”

他坦白道。她的眉毛皱了起来，这个回答显然出乎她的意料。“你还想狡辩？”

“不，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就讲给你听。”

萧承云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平静地把整个事情的经过，源源本本地讲了一遍。从他原来的那个世界，再讲到穿越至这个世界，穿越至与他同名的这位少年身上，再讲到那些人如何欺凌和压榨原来的萧承云，最终让萧承云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跳下望海崖溺水而死。他的故事越讲越离奇，萧橙的眼睛越瞪越大。直到讲到在山门边遇到旺叔，才告一段落，将一切事情最终联系了起来。二人陷入了沉默，她的眼中神色复杂，似是在考虑这一切是否说得通。“这个故事，你大概不会相信吧。另一个世界、穿越、附身，这些事如果让我听，我也会嗤之以鼻。”

萧承云苦笑道。“不，正是因为这个故事太离奇了，所以我反而有些相信，而且这也可解释为什么你会知道小时候我和哥哥共同的小秘密。如果你只是想骗我，完全可以编造一个更简单的故事，比如天生面貌相同，比如易容……”她轻轻摇摇头。“我以为你会表现得更加痛苦……”萧承云说道，她的冷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