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使自己万念放空,顿入一片虚无,当真无心杂念地休整起了心神来。夜色凉如水,心事漠如秋。也不知这水底的长夜又过去了多久,那边的木小树早已睡熟,直到清让敏锐地察觉到了慢慢靠近宫殿的不速之客,才霎时无声地睁开了眼,目光如电。殿外那人轻手轻脚地靠近,似乎是有意不想惊醒里面的人。等走到门口,正要抬脚踏进去,就被一记不知哪里破空而来的疾风般释放的手刃,连连逼退了好几步。这时,清让才从门后侧了过来,半靠在门框上,现身在那人面前。此刻,也看清了这鬼鬼祟祟的来人。“又是你。”
清让面无表情地冷冷道,眼眸之中似还有隐隐怒意。“不至于吧,小兔崽子你这是打算彻夜守候不成?”
唤作未湮的白面男子,躲开动作同样迅速,眼下并未被手刃伤到,只是在看到清让的时候,言语中忍不住既是调侃又是吃惊的。见清让也不回话,冷漠之下眼神分外犀利地看着他,未湮赶紧又补充了一句道:“你如此提防我做甚,我不过想到水宫夜里清寒,给小丫头送锦衾来了。”
毕竟小丫头此刻睡着了,未湮也不敢保证无需分心又毫无牵挂的、早就想暴揍自己的清让,此刻不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来。清让目光下落,见他手上果真挽了一条花纹精致的三色锦缎薄被,便探出手冷声道:“锦被给我,你无事可以走了。”
“你!”
你这小兔崽子,这水宫到底是你的还是我的,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还颐指气使赶起我来了?未湮一时气结,本想这么说,但转念一想就算对他如此说了,只怕也是白费口舌,便远远朝寝宫之内看了一眼,又换上笑意着道:“你将她当做你的什么人了,若只是友人,此刻我也是友人,为何不让我进去。”
“怕你心怀不轨,有何问题。”
清让面上已有些许不耐,朝未湮抬了抬手,示意他赶紧把被子拿过来。未湮见此手腕稍稍使力,便将锦被抛给了清让,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让便不让,你陪你不愿承认的心上人,我找我如胶似漆的小娇娘去。”
说完便将头一甩,气呼呼地昂着头,转身就要离去。“等等。”
轻松接下被子后,见他要走又马上喊住了他,清让此刻也想起了心里先前的计划,恰逢他送上门来,也省得一会再去找他了,“你这里可有隆重一些的盛装。”
唤作未湮的白面男子闻言停了脚,先是点了点头,又后偏着头笑道:“你这是在求我吗?”
下一秒对上清让即刻能杀死人的冰冷眼神后,略微败下阵来又不是很甘心地补充道:“瞪什么瞪,别瞪了,一会给你送过来。”
听完这话,清让也不再看他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寝宫,徒留未湮站在原地恨得牙痒痒的。未湮没好气地埋怨到,“小崽子真是凶,一点都不可爱,还是小树丫头好。”
说完脚下步子也是踩得气哄哄的,三步两步就离开了此处。重新回到寝宫后,清让提着手上的锦缎薄被,直朝寒玉床而去。木小树依旧睡得香甜,浑然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见她安然沉睡的模样,清让也不言,只是站在床边将被子缓缓展开后,又在床沿坐了下来。坐下一看,清让倒也没想到,她躺下之时竟还纷纷脱了外衣与长袜,就这样衣衫单薄地睡着了。当下探出一指,用弯起来的指节轻轻碰了碰木小树暴露在外的赤裸足背,果然触及一片冰凉。若未湮没送来被子,以她凡人之体,此番定然会水寒入体。如此说来,不想未湮反倒是个更心细的。接着便将锦被轻缓地盖住了她全身,兀自凝神望着她,想到先前未湮之言,也不由得出神地喃喃自语,“你不过一个区区普通人,我竟会做到如此一步,你究竟是我何人……”木小树许久没睡得如此舒服了,可以说是一夜无梦地一觉睡到了自然醒。这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在那边的世界里,裹着棉被吹空调一样爽,简直快活似神仙。于是伸了个懒觉,心满意足地睁开了眼。水宫依旧是那个水宫,手放下之时,竟摸到了一床被子,连忙坐起来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床三色提花锦缎被,也不知何时何人盖到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