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的惊艳压过了本该注意到的细节。但现在墨染就坐在她眼前，两者比较起来，虽然他如今媚骨天成，时刻勾人，但那眼里，分明只是习以为常的敷衍，并无发自内心的温柔。因此，综合考较之下，木小树也是大胆猜测着开了口。“另外，你是不是心中有重要之人，比如说……像是曾经在离人树下唤你的那个？”

木小树本是想说心爱之人的，但想到心爱之人的范围过于狭小，万一猜错了岂不是自捅一刀，又改口作范围更大更模糊的重要之人了。不料，别说话音未落，就是前半句才刚说出口，墨染的脸色霎时就变了，发沉的脸更是听到后面一句之时，微眯的双眼中闪现出一抹骇人的厉色。照理说以墨染这样的人，喜怒绝不会轻易形于色，更不会不利地暴露在自己与荣飒面前，毕竟交易在前，暴露自己的短处无非是更少了一份筹码。墨染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即便知道，他还是没能克制得住，想来自己的话，不仅是猜中的他之隐秘心事，那重要之人在他心中的分量，也只怕是比她所想的更为非同寻常。因此木小树又很快追问道：“只要你接下来不再在言行上逗弄我了，等此事了却之后，我便告诉你我是从何而知的。”

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墨染，听到这话又是一怔，好一会才又重新在脸上挂上了妩媚的笑意，软绵绵地回道。“谁说我想知道了。”

木小树也是微微笑了笑，也不答他，饶是墨染再聪明再老练，只怕也不能绕过心中之人，她才不担心。“娘子，你这个样子，我可是要认真开始喜欢上你了。”

见此，墨染更是将身上往前探了一分，作势伸手轻轻抬住了木小树下巴，语气相当诱惑。还不等木小树作何反应，荣飒已经先一步大力打落了那魅惑声线的主人的手。一边打落，一边毫不客气地笑道：“说就说，别动手动脚的。”

当即心里也是颇有些惊叹与赞赏的，她看了看坐在身侧的小小女徒儿一眼，虽说荣飒心中也早就有过答案，但木小树此下的应对墨染的模样，还是令她忍不住点了点头。此前跟在清让身边之时，还不那么明显，不过也怪不得，她那大徒儿从来就不是什么资质寻常之辈分。论天分、实力、心智、定性，都可称得上是一等一的，加之他嘴上少有饶人时刻，贴身跟在这样的人身侧，一对比只觉自己样样不如，难免自惭形秽手脚受束。但她这小树徒儿，也不是无脑愚钝之人，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心性剔透又细微敏捷，至多只是因为毫无修为不懂灵法，而有时显得迟钝。但这一离了清让身侧，只要自己有心不言，她便也渐渐敢独立而谋、勇述己见了。更是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连她都未曾知道的墨染的短缺之处，加以轻戳，迫得一贯狡猾的墨染也短暂一刻露出了真正面目。荣飒此刻的宽慰与赞叹之心，只恨不得将此一幕记录下来，折叶传音给她那大徒儿送信过去。灵法修习都是次要的，心性坚韧充实，才是她目前最需要之成长。眼下的她，自然是稚嫩过头还远远不足够，但这般下去，只要自己有意放手令她独当一面，再多些时间、多些机会，小树徒儿也能成长为自身剔透发光的，足够站在他身边的坚定人儿吧。此下心里想了许多，荣飒面上却未说一字，只是打掉墨染的贼手后，又摸了摸小树的头，忍不住道。“休要怕他，有梦……梦延最厉害的‘千手医仙’全师门给你撑腰！”

木小树当下转头与荣飒对视了一眼，朝她抿嘴笑了笑，接着又看向了墨染。“墨染，照你所说，是不是只要我与你假意成婚，事后你就会将蛇晶送上？”

似是没想到木小树会如此直接问，妖冶的男子淡淡惊讶过后，又换上了熟悉的妖媚笑容。“为何是假意，真的不好么。”

虽墨染没有明说，但言下之意，也正如木小树所说的那样。不料荣飒却下一秒跳进来急忙插了话。“不行，大婚之法，绝对不行。”

木小树或许不了解蛇族大婚具细，但荣飒确是知道的，因此当下也赶紧提醒。“蛇族婚姻没有那么好蒙混的，首先，他就得与你结成契约，否则一眼便会被族人看破这不过是假把式。重点就是，那契约没有肌肤之亲，是结不成的。”

“小徒儿啊，你可不能胡闹，若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事，为师到时还不得被清让活活整死去。”

荣飒口气说得相当严重，面上也全无玩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