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开口，讲的那一顿基础原理就直接给木小树绕晕了。但荣飒毕竟久有为人师者的经验，见自己一开始说的一通，木小树听完后面上尽是懵懂，半句都没有听懂的样子，也马上就调整了教学策略，再开口就讲得非常浅显易懂了。首先，她说起了这折叶之术的成术道理来。“小徒儿啊，换句话说，‘折叶传音’其实就是一种注入言灵的变形术，只不过是以天地间自然生长的千万植株作为媒介。”

“以植物生灵为载体，一是植物本身有忍耐不息的生命力，化为活物后极为融洽契合。二是跋涉传信时，因这份天生天然之力，更方便穿梭于上下各界。”

“注入言灵嘛，对徒儿来说暂时有些困难了，便先学成变形之法吧。”

比起荣飒先前说的各种拗口生硬得堪比远古文言文一样的教令，这番话，木小树倒是听懂了。一边更是期待地点点头，示意师父可以接着往下说。“你心中可有想做作信物的形态，飞禽走兽、鱼虫花草等等，但凡是活物都行，不过存在日常一些、形体小巧一些的活物，通常在传信时也更方便一些。”

荣飒见此，也先是这般问道。实际上，折叶之术也不是没有化作死物传信的，只不过用这类传信之人，多为异道，因此荣飒眼下也没有讲到那处去了。木小树摸着下巴沉吟了好一会。心想至今为止她见过的折叶信物，最开始是那头上戴着‘幻木百梨’小白花的小鹤，后就是清让指间化出的蝴蝶，再便是荣飒师父的火红荆棘鸟，也不知渔村里最后见到的小小黑蛇，算不算是墨染的信物。若是她此刻将那戴着小花的小鹤说于荣飒听，荣飒定然又要大吃一惊。只因这变形之术只能化作万物存在的通常姿态，若想在其上做一些个人喜好的改变与装饰，便要多加上一道更为强横能扭转自然之力的术法，后面这道术法所需要的灵法等级，远超寻常折叶之术。且不说能做到此法的人已数寥寥，即便是在做得到的人中，也少有人会有这般闲情逸致，在这等细枝末节上做些无用的、唯添好看的功夫，毕竟只是小小的传信之物。垂目沉吟了片刻之后，木小树抬头时，试探地问道。“师父，这传信之物能与旁人的一样么。”

荣飒怎会不明白她此问之下意图为何，当场也没忍住就哈哈笑了起来，一边笑也一边解释。“自是能的，自然万物与世间众生共享共处于天地之间，并无规定何人何方可以独占专属。因此，你想以蝴蝶作为信物，亦是行得通的。”

木小树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一下子就被荣飒发现了，还没有保留地戳破了。当即脸就微微发热了起来。这时，早就被揍得趴下的墨染，也挣扎着勉力站了起来，有些不稳地坐回了石桌旁。他虽不知蝴蝶是何由来，但见荣飒言辞，便就猜到几分，当下也是神情颇为幽怨地开了口。“娘子，那蝴蝶有什么好的，不如为夫教你变些别的。”

他的声线魅惑勾人，却听不出其中的情绪，令人琢磨不透他话语下的真正心思。他俊美的面容上，也是带着一副看起来像是有兴趣又像是没有兴趣的神情，懒懒地看着正授道的师徒两人。“不变蝴蝶，难道跟你学变蛇啊。”

荣飒也是瞪了他一眼，接话道。墨染也是立即半真半假地软嗔了一声，“才不要，墨染徒儿讨厌蛇。”

还没等荣飒有什么反应，木小树听到眼前这个蛇族二公子口中，竟说出了讨厌蛇这样的字眼，就先好奇地问出了声。“墨染，昨日出现在渔村的小黑蛇，难道不是你的折叶信物？”

她见小黑蛇与墨染，几乎是先后无缝衔接地消失又出现的，还以为那十有八九就是墨染的信物呢。被问到的墨染，也是懒懒地将身子换了更舒服的姿势，一边揉着自己肩头，软软落声道。“那不过是蛇族内通用的传讯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