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杯酒给喝下了。果然,这等异常瞒不过在座的人。还是墨正卿发问,“医仙爱徒,手怎伤到了?”
木小树没敢轻易做答,本以为这等小伤能遮掩过去,因此之前也没考虑过说辞。按照墨染的说法,实属有些离奇,就连她都心疑至今,在场的怕是信服不了。要不,依旧扯个寻无对证的慌忽悠过去得了?谁知在她心绪飞快转动之际,左侧竟传出了清淡的男声。“先前在我宫殿中,我一时忘了小树是个凡世之人,因此转交将冥河鹭起时,脱手过早,伤到了她手腕。”
“及时复位了,问题不大,稍有余痛,再缓一缓,便就无事了。”
竟然是父亲墨修洁主动出言替她遮掩了过去!却不想墨修洁出声之际,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了过来,各自带有惊讶、疑惑、深思。木小树不再慌张,很快应声,“不关父亲大人的事,是我接的时候大意了,没想到会这般重。”
墨正卿像是冷哼了一声,“你倒是喜欢这医仙之徒,冥河鹭起都拿出来了。”
“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自然是喜欢的。”
墨修洁也微笑着点点头。墨染则是一言未发,不紧不慢又倒了杯酒,浅尝一口后轻缓落下。黑崇姬此刻勾起娇美笑意,指尖随意拨弄着眼前点心,“那夜姬妹妹,你的手又是怎么回事。”
被问到的通体白衣之人也笑得明媚,往左边转过小半个身子,看向俊美之人,语气温和极了,“崇姬姐姐不如问问霏迟。”
无形之间,硝烟暗起。这下,木小树才松懈的神经,立即又紧绷起来了。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露出丝毫不该流露的神情,而抬眼去看墨染。只见他已经妩媚笑开,也不在意,“母亲大人要与我切磋,怎会不知孩儿下手一向没轻没重,不仅没轻没重,好胜之心也强得厉害,无意中伤,还请原谅。”
黑夜姬听得神情一片不悦,黑崇姬更是听得眉头皱起,目光直接锁定墨染,开口之际更是脸色发沉。“墨染,你何时有了这般身手。”
墨染浑不在意,只是慢悠悠道,“这有什么,赤手空拳,自然敌不过烙骨魔鞭,加上母亲大人,切磋之时且留余力。”
黑夜姬只是冷冷嗤笑了一声,“霏迟,我并未留手。”
这几人来回几句轻飘飘的话,却听得木小树这个旁观者呼吸暂停、心头狂跳。听黑崇姬的话,黑夜姬竟是实力如此强悍之人,寻常万分难以伤及?偏偏此前在书阁,穆后已经有心提醒过了墨染非同一般,这会,她怕是得怀疑到墨染身上了吧?既然穆后是墨正卿的人,穆后的言行,是不是说明墨正卿心中也早有这般念头了?那这黑夜姬,此举又是处于什么动机?既然两人有明面上不可说的肉体关系,她又一贯缠着墨染,那眼下针对墨染,对她来说应该没有好处啊。难道说,这是之前逼迫未成,眼下正在实施惩罚?墨染说过他的实力在大婚之前,绝不可在族内暴露,也说过伤及黑夜姬确是失误之举,加上那晚,最终还没能遂她的意。这条条加起来……怎么看都形势不太妙啊。也不知墨染是否还有办法蒙混,该是没有的吧?既定事实在前,他也张口承认了,一旦他有不实陈述,黑夜姬就立即站出来反驳。以至于从他的角度来说,无论再说什么,都像是在遮掩狡辩而都不足以取信。若是如此,只得从旁人角度,看看能否找个外力借口,在此忽悠过去。可在座的,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怎么办!木小树强使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速转动,所谓的蛇宫外力,无非就是她、她身上的未知神力、千手医仙之力。师父?木小树双目睁大,陡然想到一线绝佳的可利用之事。她不敢耽误,就怕再有人出声,道出更惊人的话,而导致局面无可挽回。她一边仰脸,一边也有些吃惊地问出,“墨染夫君,你在不离行宫之时,究竟从师父那里偷吃了多少宝贝药丸儿?”
“我早与你说过了,所谓灵丹妙药,虽能短暂大补,但只是昙花一现,并非真的能突飞猛进提升修为,药劲一过,事后虚亏也不小,如此捷径实不可取。”
“还以为夫君此前被师父一顿好打,已经将药性折腾得差不多散尽了,今日才知,竟还有余力。”
越往后说,她的声音也愈加低了下去,像是呢喃给自己听的一般。木小树实际上也在赌,她赌墨染与黑夜姬的关系,既然从来不为族人所知,定然是两人之间曾有过协定。黑夜姬方才也只是将矛头转到墨染身上,迫他开口,自己也不细说当日一战起落缘由,想来也是怕若说漏了信息,会有她不想看到的结果。上回双双交战之时,黑夜姬还夸过墨染身法进步来着,是否她全程都是知道墨染实力的?她此前既然一直瞒了下来,说明他对墨染也有过掩护之心。今日之事,纯属给墨染长个教训提个醒?除非黑夜姬铁了心真打算不给墨染留丝毫余地,非得将这个篓子捅穿捅烂不可,那只要她接着不再插嘴,自己的这番说辞,该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当日在不离行宫内,虽不知墨染具体偷了师父什么灵丹妙药,但偷吃一事,总归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