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唐卡心理一紧，凝重问到，“我的表现没达到你的预期吗？”

谢麒麟摇头，“恰恰相反，你远超我的预期，可以提前一周结束棋盘了。”

听到对方的话后松了一口气，唐卡方才差点以为自己“出局”了。“那……不用再来这里是指……”“动不动带着一大盘子我觉得累，反正已经用不着棋盘了，手机上沟通已经足够。我们是来下棋的，不是在开会……没有必要维持无意义的形式。”

谢麒麟品着茶，“这茶感觉不错。”

说完，他开始收拾还有大半水的玻璃壶、茶杯等。“用手机……”“嗯，把棋盘上的天元……算了～以现有棋盘边界为直角坐标系第一象限，以你的左下角为起点，走的每一步棋只需要发给对方两个数字坐标就可以了～我的手机号1xxxxxxxxxx。”

“要把位置变换成数字坐标吗？这怎么来得及……来不及想……”“你可以选择作弊～搞一个简单程序套用、反馈坐标，反正我是不会监视你这些事的。”

以棋盘为盘，来的时候棋盘上堆着水壶，茶杯，茶盒～待到棋盘离开之际，棋盘上多了一本少儿读物。谢麒麟甩头打哈欠，“没什么我就先走了。”

“以后还会见面吗？如果我有些问题想要当面请教……”“以后……你又是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并不能用来养眼，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自然是不会再见了。”

“能趁着这次……参观一下你的研究室吗？”

“………”谢麒麟看着唐卡慎重又渴求的眼睛，若有所思，“无关紧要的小事，想要看看就跟着我来吧。”

“我帮你端这盘子吧？”

“我虽然没什么锻炼，但这小盘东西我还是完全没问题的。还有一点，对我～不要现殷勤。”

谢麒麟斩钉截铁的不留情面说着。………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到了数学院的小楼。一楼的走廊里有些冷，大方块的瓷砖上像镀了一层玻璃似的有明镜似的反光，还点儿滑。两边的白墙下抹着油量的绿漆，走廊里的荧光等还算不上亮堂，暗白的灯光只能加重这里给人的阴郁感。“破地方的修的跟阴间差不多。”

谢麒麟吐槽着，带着唐卡走到了一扇合掩的门前，门上仅有门号标识……一蹬腿门便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标准小教室的空间，抢眼的是一张大约3x2米的棕红色大办公桌，边角处摆放着一些文具书籍、工具杂物……小办公桌上摆着电脑和办公配套用品。这一切……两个看上去有些黑渍的荧光吊灯……没有唐卡预想中的杂乱无章，唯一可以算得上乱的地方似乎只有大桌面上的几张纸。“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吗？”

棋盘被摆到了门附近叠放的一堆椅子之上，谢麒麟望着呆看着这一切的唐卡。“……研究室的人……就你一个人吗？”

唐卡看着那一堆堆叠起来的椅子和那仅一台摆放在桌面上的电脑困惑问到。“几年的事了……这里原本是四个人，但……有两个人是在太水了，被我赶跑了，之后～另一个人承受不住压力，主动退出了。”

坐在靠椅上的谢麒麟一边陈述着的陈年如烟，一边认真阅览着手里的少儿读物。“……哦～这里的东西……我能仔细看看吗？”

“随便看，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想要看看这里的想法并非因为什么特别原因，仅仅是唐卡的好奇心使然罢了。首先大桌上那几张“废纸”，用字母排列成了抽象的几何图形～圆～三角～方形…交错着…看不懂，这大概就是“数学家”的浪漫？唐卡只能这么估摸着了。靠墙一边的书架边角摆着几本数学教科书，剩下的全都是粗装订的封皮蓝绿红各不相同的交错厚稿件……这是……论文？只是翻开来，却是简笔的一个足球场？看点位标识应该是球员分布……再翻一页～球场上的点位发生了改变，字母标识也变了……各种扭曲的线条和公式扩列在边角……“这本是什么？”

唐卡把封边对着不远处的谢麒麟。“那个……很久之前的～一个有钱的老板让我预测球赛胜负，我让他提供了之前球队的十场比赛录像然后做出的分析，球员各人的兴趣、身体素质、状态、当天气候等等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要分析……”谢麒麟摇头，他盯着看手上的读物、说着。“结果呢？这个……准吗？”

“我说胜率超过八成，他还是不敢压太多……就实际意义而言，这种预测没有意义。如你所见，作为失败品被我丢在了那里。”

“这……这里很多都是……失败品吗？”

唐卡又随机抽出一本给对着谢麒麟。“不是很多，而是几乎全部。”

谢麒麟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瞧起了读物，嘴里却没有停下来。“你手里那是一份某人委托的调查，由于穹顶城区西南角人口多、又提前没有规划好地方……它们想要找个地方计划弄一个拓新路并弄一个公园。”

“结果呢？”

“地价，人口分布、流动，商业环境、民意调查、成本的负荷协调等等……权衡好了一切给出建议后……有人泄露了什么消息，结果适合的方案地全都联合了起来，成本翻倍不止，甚至连房价也都涨了……那地方这些年已经不可能在改造什么了。”

唐卡还想说着什么，但是突然间，“噔～噔～噔噔噔噔”间隔明显的两长四短的敲门声响起～“进来吧！”

谢麒麟叫喊到。门把手扭动，一个高唐卡半头的帅哥手提着一份粗订论文稿合上门走了进来。衣着蓝黑色外套，综褐色的笔直的裤子，整个人像一个标杆似的。他注意到了书架旁的唐卡，仅是点头示意后便直接走向了小书桌前的谢麒麟。“老师…这份论文还得你看看…”少儿读物被放置在一旁，谢麒麟接过厚重的的文稿，却像是在数页数一般快速的翻动着……两分钟后，谢麒麟合上了文稿……“我应该怎么说～呢？………这实验组对比的问题………你这药物～abcd的组合换成了acbd～最后数据既不好看，也缺少根本性的新东西。”

谢麒麟拿起来之前被放在一边的少儿读物。“实验数据的逻辑问题漏洞有些明显了，得不到好的结果就推倒重来。”

“重来……可是时间可能已经……”“所以我早就告诉你了～要从根本上拿出新方案，你现在做的东西，比起童子尿掺药能高明多少呢？混一起的旧东西套上了新壳子～这种情况下实验数据能好看吗？能比旧方案明显更好吗？你以为所有人都看不出来吗？”

谢麒麟没有抬头，他只是看着自己的少儿读物。“………”一分钟过去了，这间工作室内陷入了死寂，仿佛只有谢麒麟有权利翻动手上的硬纸张弄出点儿不和谐的杂音。唐卡本是打算继续翻阅手中的报告的，但还现在……他楞在原地，他或许应该离开这里……但是……“还不走吗？站在这里干什么？”

“时间上实在来不及了……而且报告里方案……也没有那么不堪，徐老师他之前还指点过～”谢麒麟摆手把读物丢到了桌面上～啪啦一声～打断了对方的话，“他人也老了，浑浑噩噩的愿意包容一些问题，但你这种程度的论文在我这里是不可能过的。”

谢麒麟从一旁桌面上的文件夹里翻了翻，取出一份棕色信封。“我已经写好了给徐老师的介绍信，教务处的问题我会替你摆平。想转到徐老师那里的话～你随时通知我一声就可以了，否则拿一份新的东西给我。”

“………”他只得默默拿起了被谢麒麟一并递过来的论文稿和信，转身的一瞬，用一个奇怪的眼神擦过愣在原地的唐卡后拉门离去。“……老师…？你有点儿严格呢……”唐卡用力从嘴里挤出了这几个字。“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你又不是我的学生，继续叫我谢学长就行。”

“………嗯…”小声的回应后，唐卡感到脑袋在天旋地转～谢麒麟那家伙…是导师？而且对其他导师竟然如此出言不讳……“谢学长……我稍微问一下………你……今年多大～年龄了？”

“我的年龄？无论你是指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东西，没有意义的东西我不想回答。”

“哦…”唐卡只能继续浏览着书架上的报告、论文，这次他没有再提问什么，刚才发生的事已经彻底搅乱了他的思绪，现在的他处处拘谨～～这么想来……之前他和谢麒麟的相处方式有点儿随意了～似乎。……没有继续呆多久，很快唐卡告别了谢麒麟、走出了间压抑至极的屋子。却没料想到……数学院门口站着那个…被谢麒麟批斗的学生～不、应该叫学长！唐卡见对方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便率先开口，“学长，你好！”

“你好！我叫古柳秀，柳树的柳，秀才的秀。请问你叫？”

“我叫唐卡，大一新生。”

“哦～你在谢老师那里……在干嘛？”

“我……随便看看……”古柳秀惊讶的难以置信，“随便看嘛……我都不被允许动靠近那书架的事……”他苦笑着。“………可能因为你是他的学生吧…要求更特别些。”

“没想到我竟然要被学弟安慰～哈哈哈…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难道是……下棋吗？”

唐卡微微点头……表面上平静，但内心却泛起万丈波涛…面前这个精神气十足的高帅学长～竟然也会下那种棋？古柳秀的脸有一丝紧绷，点头回应，“哦～果不其然是同志啊！他呀…只喜欢下棋…。你……从一开始～到抛弃棋盘花了多长时间呢？”

稍有所思，唐卡感到随便的回应可能不妙，他谨慎回应，“一个月左右吧，今天是最后一局带棋盘的对局……”古柳秀的脸稍微放松了下来，摇头说：“这样啊……不过老师提的要求确实很难，一天变一条下棋规则什么的，有些强人所难了……大半年的时间……已经完全不是围棋了……”“……学长……你的论文…”“没关系的……”古柳秀笑了起来，“他太……算了，我只能忠告你一句，千万别找他当老师，否则会和我一样吃不了兜着走！哈哈哈～～看我现在被骂的这模样～我在这里就是来感谢你的！还好你在现场，他没有放开来说更多，否则我怕是要被喷一个小时都不止！”

“我也是没想到～下棋的时候其实还挺友善、挺随意的～”“是啊～”古柳秀难堪的笑着脸，“下棋时候我也觉得很好相处……谁知结果～知人知面不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