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愚而不知乱,君懦而不能更,是治之失也!”
老乞丐只吃了一碗米饭,哀叹的说道。“老人家,你学的是法家,这是《韩非子.南面》中的语句。”
志成停下吃饭好奇的问道。“势单力薄者,才需要法律!”
老乞丐吃的很少,鞠瘘着背,吃力的站起身!志高志成只是不好放开肚皮吃,也就吃些不太好动筷子了!“何故?”
志高问道。“我要睡下午觉了,这人老了,觉也多了!”
老乞丐说着,就往里面正殿走去。“你们两个后生正是吃饭年纪,吃完吧!不要顾及着我这老骨头!”
老乞丐睡去了!志高拉了志成一把,轻声说道:“我们等下再去看看!”
志成会意的点点头!志高志成心中是多么渴望能早点认得外公外婆,虽不至于是依靠,但有那份亲人的慰藉,不至于心里孤独!虽看门面派场,外公外婆家是殷富之家,他们从小父母所教育的,是要靠自己,不能有依靠的思想。但是儒家社会的礼教,自己母亲的贞节牌坊矗立在那,志高志成心中已然明白: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认自己的外公外婆,一旦外人得知,那后果是不堪设想!日至西斜,两兄也没睡,盯着太阳能早早落下,挑个夜色,没人看见,悄悄叩门而入!眼见老乞丐还未起身,志高志成两兄弟又出发了!远远看到那棵大樟树下还是聚了些人,虽没有上午人多。“莫非那和尚还没走?”
两兄弟心里猜测。待慢慢凑近大樟树下一看,那大和尚真的还在,闭目养神,嘴唇微动,也不知是念的什经!或许来来去去的人多,还在那看热闹的人谁也没注意志高志成的到来。“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柳二少爷这就不对了!”
有位较年长者发表着感慨!“可不是嘛?就算给一百两银子,能得个儿子,也是福份!”
马上就有人附喝了!”
他家又不是没钱,要是我,我早给了!”
。。。闲话,总是一些别人的不好!“怎么?昨天见到进屋的那二舅没儿子?”
志高与志成相视看了下。人,心里都是向着自己人,志高志成听到这些人议论无后之事,心理有种莫名的不开心。但又不能如何,我们的思想就是如此!几千年如此!。。。柳家正屋,柳老太端坐正中八仙桌旁,良文,良武分坐东西两边下首圈椅上!“良武,到底怎么回事?会亏250两银子?”
柳老太眼光严厉。长子良文也看着他,心痛的说道:“我刚对账,明明是赚了50两,为何最后账面上会出现亏损250两?”
良武不敢面对,低头不做声。“婆婆!大伯,父亲,娘说等下要吃饭了!”
只见两个小姑娘,都有十三四岁了,长得也是眉清目秀,落落大方!跑进来就依附在柳老太身边。“好!好!婆婆等下就去!”
老人看到孙字辈,自是心里欢喜!“祥宁,祥清!不要捣乱!快滚出去!”
良武一看到自己两个女儿来打扰,一股莫名的怒气。祥宁,祥清两个小姑娘瞪着水淋淋的黑眼睛,委屈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不知父亲为何一下发火!“不要吓着我宝贝孙女!”
柳老太斥骂的对着良武。良文忙使眼色给两个小侄女,关怀说到:“快去与你两个哥哥祥瑞,祥福一起念书练字去!”
看着祥宁,祥清跑出去不见了。良文突然从圈椅上跪下来,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哭咽着说道:“娘!孩儿不孝!本想纳个小妾,为柳家生个儿子,可是却被那婆娘骗了300两,儿膝下无子,做人也抬不起头,受尽嘲讽,实在是对不起已故的父亲!柳家祖先!”
“啊?”
柳老太一听心中悲凉,忙示意良文搀扶,也流泪说道:“吾儿想尽孝道,为娘当为你再纳一妾,何故遭此‘燕道’!”
“弟!你糊涂呀!以我柳家今日之富,何愁不能纳妾?之前为兄几番托人为你相看女子,你却总是推辞不中意,难不成那女子迷了你?”
“娘!大哥!也是我一时大意!出去生意几番经过衡山脚下,见那卖唱姑娘长得颇有资色,与之交谈,既也识得诗书,痛情达理,这次我再与之交会,却得知已为救其父生病,抵什么卖青楼,需300两银子赎身,我一时鬼迷心窍,付银与她帮其赎身,那知女子却早已不知去向了!”
“出门在外生意多年,见多江湖骗局,竟如此轻易着燕道,被吸女子玩弄。。。”
良文看着良武,竟不知如何责备了。“哥!你有两个儿子,自然心中不愧,我无儿子,你知我出门被回龙镇的乡民在背后如何数落的吗?”
良武眼中带泪,流的尽是心中痛楚!“钱还可以再赚!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要生儿子,你现在媳妇那肚子不争气,那就再娶一个,你才36岁,何惧生不到儿子,以后不必如此周折了!”
柳老太站起身,大声训斥良武:“给我站起来,擦干眼泪,吃饭!”
。。。已是夕阳挂西山,寒冬冷气透出地面!回龙镇重山水寒,有此热闹,门落倒增添了些生气!且看这庭院三进的气派四合院,那颇具历史的门当户对,这也算是湘北一个体面的小镇!见有柳家丫环,出得大门,拿了一床被子与饭食给那和尚,那和尚却不受!也不进门,就如此打坐于户对之侧。看热闹之人,终究要回家吃饭,亦受不得此傍晚寒气,慢慢散去了!“弟!我们看看能不能碰到老人家!这和尚还不走,我们还得要住那寺院了!”
志高说道。“我看这和尚是讹上了般,今晚都不会走!”
志高志成又来到那王家屋院边。果不然,那老乞丐又捡了些菜叶,顺着那屋院墙根走过。他走得很慢,这次,只见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外墙那些许剥落得墙面,黯然神伤!蹒跚的步伐,略为的陀背,让人在后面看到,一种心头莫名的伤感!志高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拉住了志成,示意不要打扰老人家。。。。“哥!那和尚真可恶!总不走!”
“是!再等一晚吧!明早我们起早点,去见外公外婆!”
“今晚我就想去,晚上没人!”
志成鬼灵的说这说那。“那个和尚呢?我总有一种说不出感觉不是什么好茬!”
志高有什么些担忧。“我也感觉不是什么好人!你看与来龙山的和尚一弘大师完全部同,我看那是个不得道的和尚!”
志成诚实的说出心理话来。“可不能说出来让看热闹人听道!不可乱说!”
志高怕祸从口出,教育着纯真的弟弟!“我那在来一次龙山,还问过一弘大师信佛不?”
志高突然想起来。“呵呵。。。那一弘大师怎么说?”
志成很好奇!“一弘大师说,信佛之人不信佛!我也不明白他怎么这么说?”
“哈哈。。。哥!我觉着一弘大师才是真出家做和尚!那些整天说自己信佛的人,要别人信佛的人,自己都没整明白,只是说信佛这好那好,让人反感!”
“哈哈。。。我也这么想!不过可不能当那些人面这样说!”
志高总是这样告诫弟弟不要乱说话。两兄弟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那破寺院,那老乞丐也不嫌弃他俩。“来了!今晚煎两个鸡蛋打汤吃!”
老人家还挺高兴。志高与志成从小受着父母的教诲,自然都不敢往那鸡蛋碗里伸筷子!老人虽夹鸡蛋给两兄弟,但都被志高志成夹回去了。老人家也接受着志高志成的回赠!这就是应该这样的。天黑了,月朗星稀,清冷寒气照样逼人。老人家已然睡去,志高志成却兴奋的爬了起来,溜出了破门!。。。“娘!这和尚是骗财的!我已中燕道,不能再中邪道!”
良武直接断定说道。“不可这般不尊佛法!恐遭因果报应的!”
柳老太同样坐于正堂中八仙桌左边,与二儿良文良武商量此事!“我进家门是不是问得《金刚经》,那和尚却不作理会,不知何解?”
“不理不解释,不能说他不懂!不可妄断!”
柳老太手里还盘起了数珠。“娘!孩儿认为这和尚一开口就要一百两银子!这年头太平天国都闹了十年了,兵慌马乱的,恐是假和尚?给个一两两银子打发算了!”
良文如其名,一派书生气。“这天寒地冻的,岂不冻坏,可让其进院,避避风寒,打坐修禅也好!”
柳老太心中不忍。“娘!孩儿已招呼过了!那和尚硬不从!又给被袄食物,只是不要!就只能如此了!”
良文报与道!“怕真是一得道高僧?就委屈了他!这因果轮回可不好!”
柳老太心中担忧。“还是明早再看看吧!晚上寒冻,难道他还不知躲避!一个活人!”
。。。志高志成已悄然靠近大樟树下,果真是晚上寒气越来越重,白天凑热闹的人群早已不复在了。恐怕早已围在火炉旁烤火,又或以趴上床抱着女人睡觉了!趁着微弱的月光,但见那和尚还在那打坐。真待想探头看得真切时,两个家丁搬出一个火炉,里面还能看到炉火灰掩盖的火星。那和尚依旧是不动,那两家丁也就进去关好门了。约摸已入亥时,但见那和尚有所动静。志成眼尖,忙在大樟树背后拉着志成来看。但见那和尚略打开盘坐,左顾右盼,未发现没有什么疑处。终舒展双腿,不知怎么很快解下胸前佩带的那拳头大的数珠,拿下一颗,一下扳开,不知吃着里面的什么东西。一连吃了两个,又马上挂回个脖子上。志高志成刚好看到,面面相觑,不知何故这样糟蹋自己,有给的饭菜不吃,棉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