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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初入柳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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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大人膝下:女秀枝跪禀慈父慈母万福金安!兄孝文,幼弟孝武安好!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行行皆情思,只是古难全!遥寄星空月,惟盼亲人心!今太平天国祸延大地,草木皆悲!村村迁徙,妻不见夫,子不见父!幸携志高,志成两子逃离战火,于来龙山寺庙暂寄篱下,举目无亲,囊中羞涩!然志高,志成年轻尚未成家,又值国难满目疮痍之际遇,不求其前途远大,但求其能乱世安身!又虑不孝女之贞节牌坊尚在,女有家不能归,有父不能孝,皆因惧所系道德者大!跪请父,母大人,兄良文,弟良武,怜惜吾儿志高,志成两子,暂借些许银两,让其两兄弟远走他乡立命,购得二倾良田,成家立业,延续香火!惟恐祸及家人。。。女秀枝拜上壬戍年十一月十七日。“秀枝,这么多年你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良文细念志高给的家信后,激动流泪不已!“姐姐尚在人世?”

良文的心终于落地了!良文表面激动,眼神却有了一丝担忧,倒不是他不肯拿钱给这两个外甥,是他太了解母亲对妹妹秀枝的偏爱,他心里隐约有种对自己不利的感觉,这两个外甥的到来,会改变柳家的财富分配。良武一把拉过志成抱着,接着又拉过志高抱着,不知为何?孝武看着这两个外甥就觉着特别的亲,就是一家人一样!良武又上下打量着志高志成两兄弟,高兴的对着良武说道:“大哥!你看,咱们两个外甥长得眉情目秀,干净利落!你看志成,跟秀枝妹妹那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呀!哈哈。。。”

“走!我们回家去!”

良武一手拉着志高,一手拉着志成,就往外走!“对!对!回家!回家!”

良文马上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外婆还在家里盼着呢?担心的不得了!生怕你娘有个三长两短,这下好了!”

良文表面言辞上虽这般说,只是看到良武如此喜爱两个外甥,心里总不是滋味。志高突然停住了,回头看了看里面正殿躺着的老人家,悲伤的说道:“我们走了!这老人就没人管了!还病着呢?”

良武看着志高这般心善,更加喜爱了。“良武!娘此时一定是又怕又急,你在这守着老人家!待我们两外甥回家先见娘,再派两家丁带得补品来换你!”

“大哥说的是!快去!快去!娘急着呢?”

良武心里是很想带着两外甥回去的,但想起娘这些年念经拜佛,教导做善事,不就是求佛个心安,保佑姐姐秀枝的安危吗?做事就一贯如一,如今这老人家岂能有丢下不管,便留了下来!。。。人本就是动物,自私是很合乎动物生存的法则!在自己的生存环境的不同时刻,有时表现出善,有时表现出恶!人,贪婪!人,嫉恨!贪婪驱动人向前功成名就!嫉恨如同毒蛇,恶毒又让人沦落!儒家的道德与礼教,在中国很大程度上代替了法律,规则着炎黄子孙的贪婪,又如毒蛇的毒液,无形无声中杀了炎黄子孙的优秀的异类,阻碍了华夏民族的未来!“志高,志成!等下进屋,其他人等问起,就说是我在雪地里救你们回来的!切记!”

良文颇有些顾虑的教导着。“嗯!舅舅!我记住了!”

志高听着心里有些难受:来个外婆家,都不能光明正大的相认!“舅舅!我知道了!”

志成嘴里应着,心里却非常反感:我来外婆家,又没犯法!管别人鸟事!那棵熟悉的大樟树,被厚重的冰雪压弯了树枝,沉重的站在风雪中。。。“大少爷回来啦!”

开门王三点哈腰开门。“王三,等下收拾两床棉被,一些腊肉,大米叫上两个长工,等下随我出门一趟。”

孝文吩咐完后,领着志高,志成进来了。“是!是!大少爷!我马上办妥!”

王三应承着见跟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后生,心中纳闷,又不便多问,只得背后暗暗观察。见得孝文领着那他们倆直接从垂花门就进大院了。“奇怪!两个寒酸落魄的后生,有什么资格从垂花门进得!我们都是只能从偏门走的。”

他心里有些不平衡的去叫其他下人准备孝文刚才的吩咐去了。志高,志成只是从小听到大,听母亲讲过外公外婆家四合院如何如何,可是一旦真正自己走进来,两个在那偏僻贫穷的乡村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下被眼前的气势如虹给吸引住了。看着那一丈来长整条的地伏条石,一抱来粗的整实木步柱,雕刻栩栩如生的琴枋,大小牛腿,弯拱粗壮的步梁。。。两兄弟不觉放慢了脚步,心中暗暗赞叹:这样的房子真气派!文化底蕴如此深厚,用料如此讲究。。。“志高!志成!快跟着我!”

良文拉着两人直入得后院。“快跟我进正堂!”

良文在后院片刻未停留。“娘!”

良文有些欣喜与激动。志高,志成看着正堂左侧坐着一位面目慈祥的老太。老太定神看看志高,又看看志成,顿时眼含泪花,激动的站起身来。“是了!是了!”

“志高!志成!快叫外婆!”

良文也内心高兴。两兄弟生平第一次见到外婆,还有些不敢相信,迟疑了片刻,两兄弟看着柳老太期待的眼神。“外婆!”

志成先叫出口了。“外婆!”

志高也终于叫了出来。两兄弟终于跪了下来。“我好外孙!”

柳老太先把志成拉了过来。孝文见此情景,赶快把正堂大门关了起来。“你们受苦了!”

柳老太看着穿着脏烂的志高志成,心疼不已。“你们娘还好吗?”

柳老太擦干了泪水,终于看着两兄弟问道。那眼神是渴望,又藏着不敢承受的担忧!“我娘很好!”

志高怕外婆担心,只说很好。“嗯!我娘好着呢!”

志成也回道。柳老太看到志成那眉清目秀的脸,就好像看到自己女儿般模样,听到两兄弟都这样回答,手捂着胸口,多少年的字块石头,压着总算落地了。“你娘现在哪?”

柳老太又紧追着问。“在来龙山寺院!”

志成立马回答道。“怎么在那里?”

柳老太心里又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心又急了。志高拉了拉志成,不好怎么说。“娘!妹妹好就行!不要担心!”

良文忙说道,“这里有妹妹的一封书信!”

柳老太听的有秀枝的书信,顿时眼睛一亮,“快!快拿来我看!”

良文小心的展开那书信,柳老太兴奋的如获至宝般,双手接过一看,立刻高兴的对孝文说道:“是那丫头的字体!”

看着看着,柳老太眼泪直流。双手发抖,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秀枝!我那苦命的女儿呀!”

哭得让人心碎!“外婆!我娘好着呢?”

志高安慰道。“良文!快!快去把我那苦命的女儿接回家来!”

柳老太一时冲动女心切,失去了理智!“娘!不急!不急!”

良文好言劝慰,便不好说秀枝的贞节牌坊尚在,是不能接回家的,哪怕是秀枝妹子尚在人世的传言都不能有。志高又碰碰志成,兄弟间递了个眼神,说道:“外婆!来龙山路滑陡峭,山势险耀,今连绵大雪,人是万难上不得的!”

“对!外婆!就是天气晴朗,象我等青壮男子,上山须得一番气力,何况今日大雪封山!”

柳老太看着志高,志成两个外孙如此懂事明善解人意,更是心里喜欢。“定是我家秀枝教出来的好外孙!”

说着这才作罢。一看志高,志成两兄弟衣服破烂,又是眼泪不止,抬头便象孝文说道:“快去那最好的棉衣棉裤,给我两个外孙洗澡去去霉气,换上新衣服!今天大摆宴席!让全家人都到场!”

。。。良文待得孝武回来,就一把拉住,在书房火炉旁坐下。“哥!有什么话说?这般神秘?我那两个好外甥呢?”

良武明知良文有话跟他说,两兄弟还不知彼此,但良武是打心底里一看到志高,志成便喜欢这两外甥了!也可能是有一点他没有儿子的缘故吧!“志高!志成!刚洗澡换好衣服,被娘拉到正堂说话哩!”

良文直说了。“我也有好多话想跟两外甥说的,我姐秀枝这二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没依没靠的!”

良武也心急想知道。“良武!我正是为这两外甥的到来而发愁!正想跟你商量!”

“两外甥又不是外人!发什么愁?大哥!你今天怎么了?请好几个长工,丫鬟都不在意,就多这两双筷子,怎么了?”

良武有些生气了。“哎呀!良武!这不是多两张嘴的事!是妹子那贞节牌坊!”

良文说着也有点干着急,“我们得两外甥找个说辞!”

良武听到这,脸色也慢慢凝重起来。“这么多年来!我们柳家在回龙镇上德望双收!生意是做的顺风顺水,经营是一回事,秀枝那贞节牌坊也为我们柳家立下不少功德,可以说,没有秀枝那块贞节牌坊立在那,我们柳家有这么好的道德口碑吗?”

良文说得也是事实。良武点了点头,自己每出去谈点生意,提到朝庭衙门为秀枝立过贞节烈女的牌坊,那名望可不一样了,谈事也顺利了些。“你说,志高,志成这次回来,要是谁嘴巴不紧,走漏了风声,那我们柳家有何脸面在回龙镇立足?”

“大哥!我们就说志高,志成是我们一个远房亲戚的儿子,如今战乱父,母双亡,来投靠我们家的!”

“不行!我们柳家有哪几个亲戚,回龙镇有哪个不知道的!”

“我们就说志高,志成是我们救回来的套难的人!如今太平天国战乱,这不是常有的事?”

良文听得思索着,把双手也靠近了火炉,反问道:“这样说可以吗?会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怀疑什么?母亲信佛,乐善好施,与这两孩子有缘!怎么不行!”

良武肯定道。“今晚母亲要大摆宴席,全家人都要到场!我看自家人一定要口实一致,我们自家人保证得不乱说出去!”

“还是大哥想得周到!”

良武很佩服孝文的心思。柳家大院,回龙镇上仅有的几座算得上有体面的大宅院。夜色,在白雪的映衬下,暗的好像晚了一点点。那门前的大樟树,有一枝终于撑不住寒雪的积压,“哗啦”一声连着皮被压断掉了下来。冰雪并未是夜幕的嘿暗而停止,雪花刚刚停歇了下,冰苞又开始哗啦啦这砸下来,在地上乱蹦乱跳,阴暗的寒流,又把冷空压低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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