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加里斯上的某座城市下水大道里，杨冯一行人自从和血魔一行分开后，为了躲开塞斯人的追捕，只好躲到这里来。铁志侃被杨冯背着，讼河桥在前方开路。下水道的空气不通畅，污水让空气变得潮湿而恶臭，不断骚扰着他们的嗅觉。“哎哟。”

前方的讼河桥突然小声地叫了出来，随之走过来的杨冯便听见讼河桥的脚下传出水中烂泥搅动的声音，显然是因为没有照明设备，结果踩到了下水道的水流之中。“你小心点啊。”

杨冯说道。“已经很小心了。”

讼河桥回到下水道两旁的行道上跺了跺脚上的烂泥，看着转角的通路便朝着那边走去。杨冯则回头看了看铁志侃的情况，确认他没有被空气中的沼气熏晕，这才摇着头跟了上去。“哎呦。”

没走多久，前方的讼河桥却又一次传出叫声，听见这声音后面的杨冯皱了皱眉。“四九你就不能好好看路吗？”

杨冯语气无奈地走到讼河桥身边说着，却发现他并没有踩到水沟中，而是不断用后脑勺去蹭肩膀，神色也有些难受。“怎么了，脖子上的伤口还疼？”

杨冯看着讼河桥脖子后的伤口说道，这道伤口他和铁志侃也有，是之前为了把塞斯人在他们身上安装的隐形追踪器取出所留下的。“这里太脏了，怕是要感染。老杨，快，往这里吐点唾沫。”

讼河桥后退了额几步来到杨冯身边，把脖子后的伤口露出来说道。突然被对方要求吐口水到身上，杨冯表情显得很不情愿，但看着讼河桥的伤口确实已经开始发炎，现在又不可能有消炎药来处理，只好清了清嗓子，使劲咂了几口嘴，才从口里挤出些唾沫吐到对方的伤口上。讼河桥活动了几下脖子，让杨冯的唾沫尽量覆盖到伤口上，他不敢用手直接涂抹，因为上面已经有很多污渍，弄不好会感染得更严重。“老杨要不我也给你来点？”

讼河桥转身看着杨冯问道。但杨冯立刻就拒绝了，说他的伤口已经结疤而且开始发痒，显然是快要痊愈了，用不着讼河桥的口水。讼河桥点点头，回头望前方看不见尽头的下水道寻索了半天，叹了口气。“这样没头没脑地摸索，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

讼河桥问杨冯。“放心，快了。那个叫死徒的人，前几天他们离开的时候不是说魄队已经来了吗？”

杨冯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铁志侃，“我们只要再坚持坚持，不要被那些塞斯人抓住。等魄队搞定了那个该死的戈多，大家一定会得救的。”

讼河桥深吸了一口气叹着，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想了想，说杨冯说得对，便只好继续朝着前方走去。“老杨，我们几天没吃饭了？”

走着走着，讼河桥对身后的杨冯问道。“我的胃已经忘了，可能，快三天了吧。”

杨冯回答讼河桥的问题时显得很没有力气，“四九，你别问这个问题了，再问只会更饿。”

讼河桥捂着咕咕叫地肚子，从眉毛到嘴都快拧成了一团。“要不，我们就随便抓只耗子吃了得了。反正这些小东西肯定是这些塞斯人从太阳系的家乡带来的，能吃！”

讼河桥留着口水说着。在他的眼前神情仿佛都已经看见一只只烤全鼠摆在面前，随便拈起一只蘸上香辣可口的蘸水后放到口中轻轻一咬，发出清脆的咀嚼声，舒服得让意淫着这一切的讼河桥不断地扭动着身子走路，把身后的杨冯弄得一脸无奈。“别瞎想了，你得先逮得住地球的耗子。”

杨冯拍了拍讼河桥的背，让他立刻停下不切实际的想法，赶紧行径，想办法找到一处可以躲而又不想下水道如此肮脏恶臭的地方藏身。然而没走出几步，杨冯却发现讼河桥已经停下脚步，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仰着头四下闻着什么东西，一脸越来越来电的神色。“你又搞什么？吸收沼气能量吗？”

杨冯叹着气调侃着讼河桥。“不不不，好像，好像有什么香味。”

讼河桥不断扭着头来回闻着说，在他脑海的感知中，下水道的臭味完全没有了原本的威慑力。“有吗？”

杨冯也跟着四下嗅了嗅，却依然只能闻到一股剧烈的臭味，熏得他眉头紧锁嗤着鼻想把臭味赶走。“你幻觉了吧？快走了！”

杨冯生气地说道。但是讼河桥急了，他清了清鼻子后又认真地闻了一遍。“真有！跟我来！”

说完，讼河桥也不管杨冯同不同意，噗通一声踩到面前的臭水沟，趟着水走了过去，立刻朝着香味的方向快步走去。“喂，我怎么办？”

杨冯赶紧沿着这边的行道追着讼河桥喊道，但后者已经完全陷入到香味的诱惑中失了神，根本没有在意前者的问话，很快便一个转弯朝着远离杨冯的方向走去，不管一个头两个大的杨冯怎么喊“你身高才一米四九九九九点点点”都不管用。此时的杨冯内心就像是有座活火山，喷发出千米高的火山灰，即将暴走毁灭一切。然而当他想到自己虽然被塞斯人俘虏，却究竟还是个游骑兵。丢下队友在塞斯人的监狱那边他已经做过一次，但那时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救。现在讼河桥中了邪，就在他面前要这么走丢，如果让他要做出抛弃队友的事，简直是耻辱，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想到这里，杨冯歪着头叹了口气，把身后的铁志侃往背上抬了抬，忍着恶心也踩进面前的污水之中，三两步趟过了污水，朝着讼河桥消失的地方快步走去。大概走了两三分钟，杨冯终于看见前方呆站着抬头看着上方的讼河桥。他先是松了口气，随后便生气地走了过去。“让你个大屁股蹲儿跑得快，没组织没纪律！”

杨冯说着抬脚就踢在对方的屁股上骂道。讼河桥被杨冯踢得哼了一声，随后抬手捂着被杨冯踢得湿漉漉的裤子，却依旧一脸向往地抬头看着上方。见讼河桥这痴迷的样子，杨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抬头看着讼河桥目光注视的位置，那里是一处下水道的井盖，一处安装在墙壁上的楼梯就在他们面前。看见楼梯，讼河桥犹豫了一会儿，抬手就准备往上爬，却被杨冯快一步地挡道他的面前。“你个矮子恶鬼！搞什么呢！”

杨冯低头看着讼河桥说道。讼河桥愣了愣，但随后反应过来杨冯的话语，一脸半气愤不气愤的样子。“谁是矮子？你闻。”

说着，讼河桥做出像小狗一样的嗅气的模样。杨冯只好跟着他也四下认真地闻起来，但这一次，他还真是闻到空气中一丝浓郁的麦香就夹杂在恶臭之中，这才相信讼河桥的话并不假。“你别去，我现在是代理的副队长，这种事我先上。”

杨冯说着，把铁志侃放了下来让讼河桥扶着，转身小心翼翼地顺着梯子爬了上去。来到井盖旁边，铁志侃先是认真听着外面的动静，确认并没有的脚步声后，轻轻用手顶着井盖露出一个缝隙，朝着外面侦察了一番。外面是黑夜，也就是说自从郑一德一行离开，他们已经过去了将近整天数的时间。四周是一副普通的街道情景，但不是大城市灯光炫彩夺目的模样。四周没有行人，道路不是很宽，两旁就是一排街灯和行道树，建筑有高楼大厦却没有还在营业的商铺。很明显，在经过长时间的下水道跋涉后，他们几人已经远离了城市的中心，来到边上经济比较落后的边区。在确定没有监控之后，杨冯将井盖顶了起来放到一边，然后返回到下面将铁志侃又背到身上，从新爬了上来。“四九，我们三个今天能不能吃上饭，就靠你那鼻子了。”

杨冯等讼河桥也出来后，一边将井盖还原回去，一边对讼河桥说道。讼河桥点点头，终于得以逃出下水道的恶臭，他大口地呼吸着周围的新鲜空气，随后快步朝着香味的方向赶了过去。三人一路沿着人行道走了几十米，一转身进入到一条小巷子，直到一处入口开在这边的小区入口处停下。虽然泰坦内的建筑都是用合金制作，加上没有什么大风大雨的吹打，所以老化速度很慢。但杨冯一行从小区内的一些摆设和树木的成长状况来开，这小区至建成后，到现在至少已经有四五十年的年头了。小区的门口没有设置警卫处，其实一路而来三人也根本没有遇到什么警察之类的。因为一方面，塞斯人的法律都很苛严，就算是小偷什么的，基本结局上就是被送去当奴隶，高额的犯罪成本让塞斯平民宁可做苦工也不愿犯罪。另一方面，实际上那些执法部门也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真正掌握着生杀大权的是以罗刹为领袖的塞斯军官群体。因此两条，一来在塞斯的执政部门中惰性丛生，二来也让塞斯的普通百姓生活在恐惧和不满之中，这才让血魔得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能在暗中鼓动塞斯人民起义。“没警卫，走。”

讼河桥在探察了小区后对杨冯说道，便先行一步朝着小区内走去。走进小区后，他们先是蹲在角落里四下看了一眼，随后目光便看见不远处还亮着灯光的一处商铺，正瞧见那摆在店内架台上的长面包，毫无疑问香味是从那里传来的。“这店家人才啊，能做出这么香的面包。”

杨冯一边咽着口水，一边感叹着说道。“可，可我们没钱啊……”一旁的讼河桥却泼了杨冯一头冷水。杨冯看了讼河桥和他身上那一身的破烂囚服一眼，他们怎么可能会有钱支付买面包的钱，但是已经十分饥饿的他也的确是没有力气再坚持下去。面包现在就摆在面前，吃就能活，不吃就只能继续挨饿。“偷几个来！”

杨冯下定了决心，对讼河桥说出他的决定，但犹豫了一会，又补充了句，“我看着店家大晚上的还要做面包……毕竟塞斯的老百姓毕竟不同于塞斯的海盗。到时候要是被发现了，你我拿了面包就跑，还是不要伤了他。”

“听你的。”

讼河桥点头说道。二人如此打定主意，便将铁志侃先放在这边，偷偷顺着角落朝着那边的店铺潜行过去。来到店铺的入口后，讼河桥先偷偷地朝着店铺内看了一眼，没有看见人影，便悄悄地垫着脚走了进去，杨冯则在门口负责放哨。走到架台前，讼河桥看着一条条还泛着冒着的长面包，金黄色的外皮，一股微弱的蜂蜜和肉松的香味不停地钻入他的鼻孔，前者只感觉全身上下一片酥软。“别发呆了，快拿！”

门口的杨冯对讼河桥低声说道。反应过来的讼河桥点点头，把手在身上蹭了蹭，抬手就拿架台上的面包。“啊！”

就在讼河桥怀中抱了五六个面包，正准备离开店铺的时候。突然，店内房门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呼，竹篓掉落到地上的声音随之而来。被吓了一跳的杨讼二人朝着那边看了过去，正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身前系着围裙，双手上沾满面粉的姑娘，神色恐惧地看着他们。她身前的地上洒满了因惊吓失神而落到地上的长面包。“四九，快跑！”

杨冯对讼河桥喊道。讼河桥慌忙之中看了杨冯一眼，又看看那被他们吓得手足无措的姑娘，满脸歉意地说了声“对不起”后，赶紧抱着面包朝着杨冯那边跑去。“怎么了？小芸？”

这时，店铺的内间传出一个男性的声音，一个中年男人从里面跑了出来，正好看见抱着面包要逃走的讼河桥。“巴隆，阿鲁，拦住他们！”

男子大吼了一声。紧接着，只听小区的院子内传出一阵低沉的长啸，远处的楼道间的暗处突然扑出两只巨大的藏獒。它们巨大的爪子在合金的地面上扑打出一阵阵闷沉的声音，径直对着小区的入口奔去，先一步将入口堵住，截住了杨讼二人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