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遇到我之前吃苦了,可我没本事回到过去保护你,就想着多护着小云,或许能弥补一些遗憾。”
“兰花,跟我,是委屈你了,可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对你再好一点……”听着这些似乎是老头子发自内心说出来的话的马兰花捂着脸,红了眼睛,原来,在他心里竟是这般看重她的吗?嫁给老头子时,她孤身一人,一无所有,几乎是抱着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绳索的心态跟他。因为没有娘家,没有亲人,没有底气,所以她挖空心思的对老头子好,拼命的生孩子,就为了能在这个家站住脚跟。她真的不想再过从前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她真的怕再次被卖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马兰花不是一出生就成了孤儿的,她原先有家,她家在一个很远的地方,爸爸重男轻女,十分看不上女儿。她妈也一样,一连生下三个女儿后,不顾自身的安危又怀上了她,生下她后,没多久便去了。他爸很快再娶,把三个姐姐和还在襁褓里的她赶了出去,大姐当时才十四岁,愣是咬着牙拉拔姐妹几个。在她八岁的时候,她爸一家三口出车祸死了,姐妹几个没人去参加葬礼,只当没有过这么个人。但也不知撞了什么邪,几个姐姐先后遭遇意外,大姐下夜班被人劫杀,二姐出车祸,三姐也急病去世。剩下十二岁的她无依无靠,被邻居叔叔黑心的卖给人贩子,随着人贩子一路颠簸的她瞅准时机逃了出去,连滚带爬的钻入山里。后被荣家二老捡到,瞧着她可怜,便养着她了,她很珍惜得来不易的幸福,很想紧紧地抓住。所以,她主动追的老头子,在二老生病时衣不解带的伺候,只想永远的留在这个家,不想再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最后,她给老头子生了两个儿子,他们便是她安心的底气。哪怕老头子说男孩女孩都一样,但在她看来,家里没有男孩就是会被人欺负,看她们姐妹曾经过的日子是什么样便知道了。怀上荣多云是个意外,老头子说有了便是缘分,身体条件允许的话那就生,总归他养得起。结果生下来一看,是个女儿,马兰花瞬间想起自己姐妹几个无依无靠的凄惨处境,本能的不喜女儿。在荣家生活这么久,马兰花即便有儿子有孙子,心里也还是没底气,毕竟当初是她死活赖上老头子的。老头子从没说过要和她过一辈子的话,虽待她不错,但总感觉是兄妹情,这让她十分惶恐,总要做点什么来发泄一二。荣多云便成了那个被她发泄的对象,她内心深处也知道不该,但她控制不住,好像不这么做,就活不痛快。却不想在老头子的心里,她是那么的重要,他心疼她,他在意她,他把荣多云当成曾经的她来保护。她不是没有底气的人,她不需要做恶人。马兰花的眼泪一颗颗的落下,见荣李不说话了,摸摸他的头,披上衣服便把全家叫醒,荣大力拿着手电筒去喊老中医。荣多云以为是自己害了父亲,跪在床边,看着烧得迷迷糊糊的荣李,急得哭了,“爸爸,对不起,对不起!”
荣李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含混不清的道:“咱的小云啊,真出息,十里八乡有那个孩子像她那样能拿奖学金的?”
荣多云愣住,眨眨眼,忽的收敛声息,生怕打断了荣李。“小云,爸爸对不起你,对你不够好……”荣李点到即止,在荣多云渴望听到更多平时听不到的话时,安稳的昏过去。马兰花看着女儿的侧脸,想起荣李刚才的话,心思复杂,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站在一旁的荣明乐看着这一幕,咬着嘴,如果不是生病,打死爷爷也不会说这些话,爷爷和爸爸一样,都不会说。说爸爸,爸爸到,荣大力仗着块头大,直接把老中医连人带药箱的扛来了,半点没颠簸着老中医。平稳的把老中医放下,荣大力憨憨一笑,“牛爷爷,抱歉了。”
牛医生瞪了荣大力一眼,到底没计较,吩咐大家让出位置,上前查看荣李的情况。在荣家人因为荣李忽发高热而忙乱不已时,睡在自己房子的荣大勇毫无反应,左右有大哥操心。天未亮,荣大勇想着许久没见的小寡妇,咂咂嘴,跑了出去,却在半道摔进山沟,直接把腿摔断了。痛苦哀嚎许久才被路过的村民发现,给抬了回来,叫荣家上下皆是无语,真会添乱。荣李的情况稳定,喝几副中药,平时注意点饮食保暖,便没事了。结果荣李这边才放松,那边荣大勇便杀猪一般的抱着断腿喊救命,牛医生嘴角一抽,又给荣大勇治伤。马兰花算计着需要花出去的钱,肉痛得不行,但又不能不花,只得戳戳荣大勇的脑袋,这个败家子。不多时,肖胡莉被肖爸和肖妈连拖带拽的拖到荣家,瞧着荣家忙乱的景象,转头就想跑,她可不乐意伺候人。但不等她做什么,肖爸的手便举起来了,叫她不甘心的停下动作,冷哼一声,直接走进她和荣大力的房子。荣家人也没空理她,正忙着呢。肖爸和肖妈有些尴尬,还是荣大力站出来招呼他们,释放了好的信号,他们方放下心。荣明乐蹲在角落里,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想弄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但听着肖胡莉在房间里的动静,又懒得想了,先把她的事解决再说。荣李醒来,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看着马兰花和荣多云的脸,忍不住道:“干啥呢,咋这么看着我?”
马兰花笑笑,没说什么,荣多云眼睛里出现了一点微光,也没说话,去找活干了。肖爸肖妈回去后,荣李吩咐荣大力送荣多云去学校,注意着点妹妹,别叫旁人欺负了妹妹。原身之前也总是喊荣大力去送荣多云,好让学校的人看清楚荣多云的大哥有多威猛,生不出欺负她的心。这么做确实有效果,娘的,谁敢轻易挑衅一个如熊一般壮实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