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崇这几天非常忙,虽然他感觉自己一直在被人涮,无可奈何的是,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赵济刚来的那天,在整个北统区形成了非常强的政治局面,似乎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政治能力,他开始了很多极为“诡异”的行为。在那天晚上,他就开展了演讲,大体内容是对北统区的官员的剧烈批评,并且借由宦者令王否被刺事件,降了一大批高级军官。令人惊讶的是,在这种敏感度极高的事件里头,往往新人会被当成替罪羊,而这次免职的最高官员,乃是东皖总督佟谷。这位佟大人确实在这件事上能力极大,第二天就发表声明,指责自己的副都和手下办事不力,并且言明自己愿意听从燕王调遣,在三天之内,索拿叛军。对此,大督师手下的头号人物,刚到位没几天的宗卫军指挥使杜豪,接受采访时,表示愿意和原北统区的各大总督建立良好的互帮互助关系,于是,对于韩崇等中层人员来说,麻烦就接踵而至。七大地区的军队都在近期抓到了大量的反叛军,数量之多,让韩崇有时觉得,若是一直有这种工作效率,似乎一切都迎刃而解了。此时此刻,正在海希高级监狱的韩崇,看着眼前不停被问话,不停被拷打,但又很快招供的东洲“反叛军成员”,心中顿时苦闷不堪。回想起几天前,和几个兄弟喝酒的那个晚上。那天晚上,三人破天荒的找了海希的最好的酒店,又是大价钱包了个包厢,虽然费用是钟略买单,朱成戍一直在挑起话题,但韩崇丝毫没有想接话的意思,钟略也是大口喝酒,两人一声不发,显得整个包厢格外的独特。“想问什么就问吧,再憋下去,怕是要憋出病来。”
钟略“啪”的一声将碗砸在桌上,目光别开两人,韩崇舔了舔发涩的嘴唇,“你是什么时候搭上天傲宰相这条线的?”
“就这?我当你要问什么呢!”
钟略“哧”了一声,然后毫无顾忌的对着韩崇直视的眼神,“当初,天傲现在的安国公,原本巴坦王朝的定远大将军,肖成芳突然叛变,并且调集大批帝国军队,发动政变,围攻巴坦重镇,现在的海希境内。”
肖成芳,在天傲国家政权里面,是一个很特殊的角色。原本这货是当年巴坦王朝的左营禁军总长,是个纯东洲人,要说当时的巴坦,虽然腐败横行,党争激烈,但由于地理位置好到爆棚,国内前几代君王管得还行,到末帝的时候,即使内部问题已经到底了,而至少在面对天傲数十万科技军队时,还是有一战之力的。的确以当时巴坦的地理位置而言,打游击战也能把天傲主力耗死,而原本的这一计划,却毁在这个肖成芳手上。由于文官势力的扩张,导致巴坦在对敌的将领人选上几乎拿不出一个像样的人来,肖成芳是当代巴坦宗相亲侄子,于是光荣的被任命为后勤的总理大臣,而在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将足够游击部队支撑数年的物资,全数交给了天傲大军。至今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在如此动摇军心的事件发生以后,巴坦主力大军纷纷无心抵抗,大批军队临阵倒戈,余下主力被围困海希境内。“那个王八蛋,居然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做了带路党,一战攻破海希内所有防线,巴坦军主帅李钊退往首都,我当时是他的亲卫队成员,大难当前,他不顾我们这些人的死活,一个人跑了。而我们这些人,不出意外被俘虏了,原来是必死无疑的。但那天发生了件事,算得上是上天帮了我一把。”
似乎是想起了许多往事,钟略又变得很健谈,只是他好像一直在压低着声音,让人听不出,他话语中,包含了多少的无奈和凄凉。“天傲人并不善战,比起杀人,他们更喜欢整人。我们被俘虏以后,军营里面来了许多富家子弟,专门从北都过来赚军功的,施丹昀就是其中之一,施家是天傲的超级贵族,当时家中的最高贵者是天傲太师——施琰,家主是现在的天傲宰相——施晟,施丹昀就是他的儿子,作为家族的嫡次子,他似乎一定要在武将上发挥他的人生,即使他非常瘦弱,也没有什么治军打仗的能耐。”
那时所发生的一些秘闻,往往是许多人都不想面对的,即使现在仍然有人希望能够将这些暴露在阳光底下。不过只可惜,有时人们并不知道不管多少年过去了,深藏在骨子里的东西,是不可能改变的了的。天傲贵族阶层是一个很矛盾的物种,他们既喜欢去做很多的善事,来影响民间对自己的评价,又在同时干着无数的烂事,其实作为人本不应如此分割,只是出于立牌坊的想法,不得不为之。“天傲贵族一直有很多极其变态的嗜好,比如让被俘虏的士兵自相残杀,每个高级将军选中一个人作为他的代表,然后将这些人放到一起,相互残杀至最后一人,赢者将获得所有将领的押注,当然他的那个士兵将活下去。”
“施丹昀就是选到了我的那个人,他不知是因为什么,只在一群人里头看了一眼,就让我来上场,还赌了一把家传的宝刀,然后那天我把其他人杀了个干净,施丹昀很高兴,留我做了一个小侍,把我带回了北都。他给我一个新身份,乘着天傲皇帝派新一届总督班子来北统区的时候,把我安排了过来。于是我就成了他们家的眼线之一,而施丹昀在当时还有个同母的亲妹妹,就是现在的海希总督,施毓。所以,我认识他们何止几年,至于搭上了谁那边的线,似乎与我这种人关系不大。”
钟略全程说完,声音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自始至终,都如同一个局外人一样,不过韩崇并不这么觉得,眼前的这个大哥已经完完全全,不是当初一起在海希奋战的大哥了,“所以,你是希望我能理解你,然后选择对你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
“我是为了更多人能够活下去,这是无奈的妥协,换了其他东洲人一样会这么做,巴坦王朝更是腐败不堪,残害百姓。”
“这不是妥协,这是背叛!海希中源公司矿难,和平林暴动,宁河区叛乱,还有这次的沧州区大屠杀,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你先给出的消息!残害同胞,毫无人性,简直是恶魔!”
“没有我也会有别人干!你去办这些事的时候,难道没想过做错了吗!?!”
“我一直相信你的想法是对的,我也想相信你的所作所为是为了百姓,可现在你告诉我,都不过是为了那些狗官的乌纱帽!还是群侵略我们家园的狗官!我就不可能理解!”
“谁能去改变!谁会去改变,你骂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看,为了今天,我付出了多少。要是你的那些同胞上台了,干的不是一样的事情!”
“我至少不会这么做!为了所谓的命令,连基本的廉耻都不要了!”
“你要廉耻,你算哪根葱,连屁都不是,凭什么喊廉耻!”
……………………满眼的血肉模糊实在让人有点不舒服,虽然韩崇也是做惯这些事的人,这种环境下,人难得不晕,而那些挂在刑架上的人却有点此地无银的意味了。正当他有点头疼的时候,眼前的电视机传来了晚间新闻的播报,“自本月25号以来,北统区政府先后开展了大规模剿匪行动,在燕王的统领下,北统区内部的叛军被几乎全部拿下,宦者令王否的尸骨在今天中午移交新民港,将于后天早上运往中洲。燕王殿下表示,对于此等挑衅行为,政府将持续进行打击,用以保卫国家政权的独立性和安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