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路繁花就确定了。而且病人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男娃体型极度消瘦,唯独腹部却高高隆起,像极了怀孕数月的妇人!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历史上五零年代以前血吸虫病猖獗,疫情爆发区导致大量人口成片区死亡。五零年代以后,国家开始对这个病引起重视,并且展开了一系列的防止、预防措施。但大多数是从感染水源的源头开始着手的。对于已经感染的人群并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案。直到……对了,好像就是七零年代!直到七零年代,治疗血吸虫病的有效药才研发出来!但看妇人忧心的样子,只怕……这有效药在这个时代还未被研发出来……如果真是这样,确实棘手!在病床边还坐着一名中年男子,男子神色十分憔悴。在路繁花打量男娃儿的同时,他也在打量路繁花,当他看到路繁花那张如雨后蔷薇般妍丽的面容时,微微怔了一下,这才看向妇人,疑惑地问道:“粪蛋儿他.娘,这位是……?”
“他.爹,这位就是俺之前同你提过的那位路大恩人!”
妇人介绍道。男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站了起来,搓着双手,有些无措,但更多的却是激动:“原来你就是俺们家粪蛋儿的大恩人!娃儿他.娘跟俺提过好多次,要不是你帮俺们把钱抢回来,俺们家粪蛋儿就没救了!“恩人大恩,俺……俺……”男人说着,双.腿一屈,就要往下跪。路繁花急忙托住了对方的胳膊,阻止了对方的动作,她可不想被一个长辈跪拜:“阿叔不必客气,婶子先前早就已经同我道过谢了。”
“可是……俺……”男人还想再说什么,但路繁花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多纠缠,不等人说完便直接打断了他:“我今天来,是来给……粪蛋儿看病的。”
她顿了一下,才说出粪蛋儿这个名字。她知道,乡下人流行取贱名,好养活。但……她以为同村的“狗娃”“阿牛”已经足够“贱”了,却不想……还有人给自家孩子取名叫“粪蛋儿”的……她以后如果生了孩子,绝对不会允许取这样的贱名!不过……阿默那性子,应该也不会取什么贱名吧?爱国不就叫“爱国”吗?在这样的时代,“爱国”算是端正又志向远大的名字了。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路繁花的脸颊倏地一热。什么啊,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她不过才刚刚决定要和陈默在一起而已,怎么就想什么“生孩子”了……难道她其实是想要和陈默发生点什么的?虽然两人是夫妻,如今又确定了关系,那种事情……迟早都会发生……但才刚刚在一起就……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可……为什么她竟然不觉得讨厌?她活了两世,还不知道做那种事情是什么滋味呢,是不是……应该试试?这个念头一闪而逝,路繁花顿时打断了越飘越远的思绪,真是的,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啊?春天都过去了,思的哪门子的春?路繁花定了定神,问:“粪蛋儿得的是吸血虫病?”
虽然她早已确定,但流程还是要走一下。而且,她也需要确认一下吡喹酮——也就是治疗血吸虫病的有效药——现在有没有被研制出来。粪蛋儿娘听了她的问话,一怔,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恩人咋个知道的?俺告诉你了?”
她什么时候说的?她自个儿怎么不记得了?路繁花摇头:“我刚刚看的。”
“看……看的?”
粪蛋儿娘重复着,呆呆地张大了嘴。大恩人就只是这样看了一下,就知道粪蛋儿得的是什么病了?好一阵之后,她终于慢慢回过神来。大恩人这样厉害,是不是说……是不是说她家粪蛋儿有救了?她期盼地看着路繁花,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些发抖:“恩、恩人,俺家粪蛋儿……”“血吸虫病确实比较棘手,能不能治愈还不好说,要试过才知道。我且问你,粪蛋儿现在用的是什么药?”
路繁花说话一向保守,她说“不好说”,其实心里就是有了章程了。如果真的治不好,她会直接说“治不了”,而不是“不好说”。但粪蛋儿娘不了解,只听说“不好说”,便以为是“不好了”,心一下落了下去,整个人也显得十分失魂落魄。不过,想到路繁花问的问题,她还是打起精神回答道:“药?俺不知道,俺不识字。”
她看向粪蛋儿他爹,正想问他是不是知道,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打断了她:“路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