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繁花无视了几人古怪的目光,同粪蛋儿娘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后,告辞离开了病房。陈默和周川两人还等在等候区。见她出来,陈默问道:“情况怎么样?”
路繁花摇摇头:“情况不是很理想。而且,我也需要银针。所以,还是按照原计划今天先去见一见那位高人。”
“既然这样,还是由我带你们去。”
周川提议道。虽然晚了一班车,但应该还来得及。路繁花倒也没有拒绝:“好。”
之前她是以为今天来不及去见那位高人,才想着她和陈默拿了地形图自己过去。现在既然情况再度生变,自然还是由周川这个熟人带路比较好。三人一行,搭了下一班班车,再次出发。他们下车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但还没有到达他们的目的地,周川说过的,下了车之后还有好长一段小路。等他们兜兜转转终于见到林中深处的木屋时,已经是晚上了。稀稀拉拉的星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冒出了头。路繁花当下便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客套地拒绝周川的好意。虽然她相信陈默的能力,但这一路实在不好找,周川带着他们都走了这么长时间,如果单靠她和陈默两人只怕到了深夜他们都未必能找到此处。住的这么偏僻,还真有那么点隐世高人的味道。周川上前敲了敲门:“师父,您在家吗?”
周川的这一声称谓,让路繁花微微挑了挑眉。师……父?这个称呼倒是新鲜。现在一般叫“老师”的比较多。能够用到“师父”二字的,必是拜师学艺的。就不知道周川学的是哪门“艺”了。却说周川这边,他刚刚这一声“师父”,也不是胡乱叫的。他原先只说带路繁花来见一位“高人”,根本没透露对方是自己的师父。只因为当时他虽然有心想要帮路繁花,但心底到底还是有些防备,并没有打算让路繁花知晓自己同对方的关系。可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恍然发现……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果事到如今了,他还对路繁花有所防备,那就真不君子了。所以他刚刚才叫出了那一声“师父”。屋里不多时传来一道应答声:“谁啊?”
声音听上去虽然有了些年纪,但却并不见苍老,反而浑厚响亮,犹如洪钟。可见身体素质非常好,精神劲儿十足。“是我,周川。”
“哦,是小川川啊。”
“噗——”路繁花顿时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周川也是一阵尴尬。他实在拿他这个师父没辙,他都已经长大了,如果结婚得早,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可他却还总是叫他“小川川”,怎么说都不改。门很快从里面被打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周川的师父顾老头。因为背着光,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感觉他顿了一下,然后突然惊呼道:“小川川小子!你什么时候娶媳妇了?你终于不当老光棍了?到底是哪家的姑娘瞎了眼了,竟然会看上你这么个闷棍啊?”
周川:“……”什么老光棍啊?师父你自己也没有娶老婆吧?到底谁更“老”啊?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被自家那顽劣的师父带跑了偏,周川赶紧打住,解释道:“师父,别闹了。这位是路繁花同志,今日我们过来是有事相求。旁边这位是她的丈夫,陈默同志。”
周川说着往旁让了让,顾老头这才留意到一旁还有一个人。只是天黑,加上陈默又坐着轮椅,他方才才没留意到他。他顿时失望地叹了口气:“我就说嘛,就你这木头墩子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有姑娘看得上你?害得老头子我白白高兴一场。”
周川:“……”自家师父是有多嫌弃他啊……他虽然平常确实严肃了一点,但也不至于像他老人家说的那样吧?真要说“沉默寡言”……周川默默侧头望了眼一旁的陈默。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内敛、深沉吧?可他还不是找到了路繁花这么一个貌美又有能耐的老婆?虽然陈默自己也同样俊朗优秀,但……他长得也不差吧?周川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顿时脸颊一热。“咳……”他尴尬地咳了一声,急忙结束了话题,“我们进去谈吧。”
他实在不知道,再任由他家师父这样胡乱掰扯下去,还能说出什么话来。还是赶紧进入正题比较好。抱着这个想法,几人进屋坐定之后,周川立刻向路繁花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师父,姓顾,人称‘顾老头’。他就是我先前同你提过的人。”
说完,他又转头对顾老头道:“师父,路繁花同志是一名医生,她想要打造一套医疗用的银针,不知道您有没有办法?”
“银针?”
顾老头听后眸中精光一闪,眼睛如鹰一般地看向路繁花。也直到这个时候,路繁花才有机会好好打量眼前这位老人。方才门口一见,她只觉得此人与李老医生有些相似,都不似一般的老人,反而性子跳脱、活跃,像个老顽童。但现下仔细一观察,才发现他与李老先生却是不同。虽然都有些“不正经”,但李老先生眼神温和、清明,顾老头的眼底却藏着一股锐利。她当下心中一敛,此人不简单!路繁花神色间的变化,顾老头自然也留意到了,但他并没有在意,只问道:“你会飞针术?”
路繁花一愣,“你知道飞针术?”
果然不是一般人!单单听到银针,就能想到她要使飞针术。不过……对方既然知道飞针术,是不是也意味着他能够打造出银针?这样一想,路繁花的眼睛里顿时射出了一道亮光!顾老头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将旱烟搭子往桌上一敲,遗憾道:“要让小后生失望了,老头儿虽然听说过飞针术,但却没有打造过银针。而且,我听说,这门技艺已经失传了。”
路繁花登时眼神一暗。顾老头瞥了她一眼,语调一转:“不过,老头儿我最喜欢的,就是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