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繁花带着小爱国去逛了街,还撕了布做了新衣裳,一路上遇到什么好玩儿的,也玩上几把,顺道儿还买了好些个零嘴儿。小爱国吃得小.嘴儿油光滑亮的,一双眼睛里满是兴奋和欢喜。等两人回到凤凰村的时候,小爱国已经是吃得肚皮滚圆。直到见到陈默那张冷峻严肃的人,他这才发现自己今天太过放肆了,抓着手里还没有吃完的一块儿芝麻糖,顿时羞愧得脸都红了:“阿、阿爹……我们回来了……”陈默看着一脸紧张不安的小爱国,还以为他今天跟着路繁花出门犯了什么错误,不禁道:“怎么了,出去惹你阿娘生气了?”
他问完,却又觉得这不太可能。且不说小爱国一贯听话懂事,就说路繁花会冲着小爱国发火……他也是不信的。虽然不久前他才刚差点和路繁花闹了离婚……但饶是说着“离婚”的话,路繁花的样子也都是冷静理智的。便是面对王寡妇、钱有财等人的设计和陷害,她也都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以前的路繁花动不动就会生气,就会同他吵闹,可现在……他竟然连路繁花生气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甚至觉得……她根本不可能会生气。陈默只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他不觉朝路繁花看了过去……她就那样不远不近的站在小爱国的身后,阳光下,她如白瓷般的肌肤泛着淡淡的柔光,整个人透着一股冷和烈。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却在她的身上达到了奇异的融合。她的容貌是昳丽的,是浓艳的,这是烈。可她的气质却如风如刀,这是冷。但真正同她接触之后又会发现,她爱憎分明,感情炙热!面对敌人,她果断,狠绝,毫不手软!一旦走进她的内心,又能感受到她别样的温柔!以前那个记忆中,无理取闹,贪慕虚荣,甚至会对小爱国下毒手的“路繁花”……现在想起来竟然陌生得仿佛如同另一个人一般……而眼前的人,才是他认识的路繁花。“没……没有……”陈默失神着,直到听到小爱国小声的回答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眼愈发不安的小爱国,然后又重新看向路繁花,问:“真的?”
路繁花笑了:“自然是真的,爱国这么乖巧懂事,怎么可能惹我生气?”
虽然这样说,但是她也察觉到了小爱国突然变得低落下来的情绪。她揉了揉小爱国的头,道:“爱国,怎么了?怎么突然不开心了?是不是舍不得回来?这样,下次有时间我再带你去,好不好?”
不想,她的话才刚说完,小爱国立刻道:“不是的,我再也不去了……”这下轮到路繁花愣住了。不去了?“为什么,今天玩的不开心吗?”
她问。脑子里已经开始仔仔细细回想今天去城里发生的一切,想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竟然让小爱国说出“再也不去了”这样的话来。但她什么也没有发现。明明一直到刚刚下车的时候,小爱国都还很兴高采烈的样子。小爱国摇头:“没有不开心……”但情绪却明显还是很低落的样子。路繁花和陈默两人相视了一眼,都变得重视起来。路繁花在小爱国的面前蹲下,平视着他的眼睛,道:“爱国,告诉阿娘,你为什么不想再去城里了?”
起初小爱国还是不愿意说,只是咬着嘴一个劲儿地摇头……一直到路繁花耐心地问了好几次,他才终于忍不住小声愧疚地说出了口:“我……我花了好多钱……”他刚刚太开心了……买了好多东西……还吃了好多零嘴儿……他忘记了……他不是故意好乱花钱的……他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虽然他只说了一句,但路繁花却听出了他心里满满的愧疚和自责。她只觉得一阵心疼。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一个小孩子在开心的玩耍之后,马上就想到了反省和自责?明明是她坚持要带他去逛街的。也是她坚持要给他买东西的。即便真的乱花了钱,那个乱花钱的人也是她,他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刚刚她还在担心自己把一个好孩子给教“坏”了,这一刻,路繁花却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余了……她的爱国是这样的良善,这样的温柔,又怎么会变“坏”?她心疼地一把抱住了小爱国:“傻瓜,你没有错。是阿娘要给你买零嘴的,也是阿娘带你去逛街的,你不需要道歉。而且,咱们家现在有钱了,这些钱根本不算什么。”
小爱国满心的内疚在听了路繁花的话之后,终于消散了些许,他不确定地问道:“真、真的吗?”
“真的。你看,咱们家现在都住上新房子了,还能天天吃肉,阿娘刚刚还给自己买了新衣服,你忘了吗?”
路繁花松开他,一一数着“咱们家现在很有钱”的种种证明。小爱国顺着一条一条地想了过去,是呀,他们家住上新房子了!还能吃肉!好多好多的肉,都是阿娘做的,可好吃了!阿娘还说了,等来村里的小学学堂开办起来了,就送他去念书!小爱国好像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家是有钱人的这个事实!他眨巴眨巴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我们是有钱人了?”
路繁花肯定了他的话:“当然。”
虽然她心里觉得现在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普通家庭来说,手里能随便拿出几百块钱,那确确实实能算得上是“有钱人”了。不过,她会让他们以后更有钱的!路繁花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小爱国终于得到了安慰,他又小心翼翼地看向陈默,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一边小声道:“我今天吃了好多零嘴儿……还玩了套圈和捞鱼……还、还做了新衣裳……”陈默哪里看不出他的意思,他是想告诉他,他今天花了很多钱,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生气。他不会路繁花那样的温柔开解,只朝小爱国微微点了下头。小爱国一见他点头,脸上小心翼翼的试探一下就变成了大大的笑容……太好了,阿爹没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