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

奚玥转了转眼珠，浮出一抹狡黠笑道，“你不会是想去见你的哀牢国公主吧？所以托辞出门远游？”

“你想到哪里去了？”

奚策苦笑，“我跟她……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在哀牢国的时候，我见识到了许多新奇的事物，也从往来商贩使节的口中，听闻了不少域外的故事，当时我就盘算，只要有机会，我就一定要走出去看看，看看域外的国度跟我们究竟有什么不同，它们是否真如传闻的那般形形色色。”

“可是路途遥远，你不是要走很久？”

“是啊，也许一年两年，也许十年八年，或者我会永远的留在了异乡的土地上，但不管怎么说，那样的旅途，是最适合我的生活。”

“你舍得？舍得丢下我，丢下陇景的一切？”

奚玥眼圈有些红了。“你们都在我心里！”

奚策站起身，扶住了奚玥的双肩，“你长大了，没有二哥也得学会自己保重自己，而且我相信鉴初，会像二哥一样呵护着你的，甚至他比二哥做的更好。”

“不一样！”

奚玥叫道，“那不一样，你一个人在远道儿，我们都不会放心！”

“你看，还劝我要想开呢！”

奚策淡淡而笑，转身拉开屋门，负手走了出去，“富贵在天，生死有命，你我都不过尘间过客罢了，何苦执着？”

奚玥呆立许久，缓缓在椅子上坐了，从哀牢国回来的二哥，的确是有了好些她不熟悉的变化，而这变化，她不知是该为其高兴，还是为其怅然。回程的路，兄妹俩已熟稔，故而走得比来时快的多，一则奚玥心中惦念鉴初，担忧他的督办会出什么状况，二则奚策心愿了却，再不似来时踌躇迟疑，自是催鞭策马两人一路长奔。在城中分手时天色近晚，奚玥匆匆回了郡主府，见迎来的小厮张口便问，“郡马爷呢，他回府了吗？”

“咦，郡主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厮窘迫道，“郡马爷这几天一直在忙，有时候还会将就歇宿在平章府台，尤其最近两日，更是冷不丁的回来一趟，换过衣服就又走了，所以小的们连晚膳也没准备，这可如何是好？”

“是吗？”

奚玥失望地抿紧嘴唇，她想象的可是要给鉴初一个惊喜，然后等鉴初欢天喜地为她接风洗尘，但寂寥的郡主府，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不过也没关系，小的立刻前往平章府台请郡马爷回来即是，顺便知会厨子赶紧为郡主殿下和郡马爷准备酒菜，趁着这功夫，郡主殿下正可以梳洗一下，好生歇一歇。”

小厮见奚玥神色不对，忙讨好道，“若郡主殿下饿了，膳房里还有些糕点，小的去给郡主殿下端来，先垫垫底儿？”

“不必了！”

奚玥挥手道，“我不饿，在回来的路途中吃得饱饱的，你先去平章府台知会郡马爷，说我回来了吧。”

“喏，小的这就去办！”

大概听到动静，平日里服侍奚玥的丫鬟也出来了，忙将奚玥迎回屋中，替奚玥打水梳洗，解带更衣，又端来茶点一一摆齐。毕了，奚玥看看天色，仍是不见霍鉴初回府，心中不免埋怨，督办事宜真的有那么忙吗，忙到连家也不肯回？挥手让丫鬟退下，奚玥窝在宽大厚软的椅子中端起茶盏来慢慢细品，好些天没喝到像样点的茶水，自己家中的茶香顿时让她感慨，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呐！一盏茶的功夫，前去平章府台报信的小厮终于回来了，但他的身后，依旧没有霍鉴初的身影。“郡马爷正在跟几位大人商量事情，让小的先回了，说是他一忙完也跟着回来，还请郡主殿下别等他，赶紧用膳，千万别饿着了。”

小厮如是禀道。奚玥再一次失望，她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人家却让她独坐冷板凳，这叫什么事儿嘛！“算了，我不想吃了，没胃口！”

奚玥自己给自己续上茶，看了小厮一眼道，“你下去吧，我有些累，想早点休息！”

“还有，”眼见小厮退出屋外正要替奚玥掩上屋门，奚玥又叮嘱了一声，“今儿就别去打扰纤娘了，明日一早我自会去向她问安。”

“是，小的明白！”

屋内重新安静下来，奚玥百无聊赖，边就茶咽了几块点心，边耐着性子继续等霍鉴初，相比鉴初的晚归，她到底还是更心疼鉴初的忙累。不知不觉，亦不晓过了多久，奚玥竟窝在椅子里睡着了，连门扇被推开的“吱呀”声也未曾惊觉。直至有谁抱起了她，轻手轻脚，慢慢挪向床榻，奚玥方才迷迷糊糊撑开一条眼缝，熟悉的气息扑鼻而入，只是她已太困，“鉴初？你……回来了？”

“嘘，乖，好好睡一觉吧，我知道你累了，明儿我争取早点回来陪你，好么？”

耳根被轻柔地触吻，奚玥开心地笑了笑，接着被抱上了床榻。柔软的锦被搭在她身上，丈夫紧挨着她和衣而卧，奚玥翻了个身，本能地往对方怀里拱，丈夫伸出胳膊，顺势将她紧紧搂住，“你回来真好，我一个人总是睡不着，可是挨着你瞌睡虫就上来了。”

奚玥听见丈夫的喃喃自语，便安静地再一动不动，没几分钟的样子，轻微的鼾声遂自头上响起，鉴初比她想象的更快睡着了，随即她听到远远传来两下更响，原来时辰竟都这般晚了！在温暖的拥抱中，奚玥同样很快再次沉沉睡去，去念秀庵看似轻松的一趟行程，没想到回来还是倦怠非常。翌日清早，等奚玥醒来，身边早没了霍鉴初的人，不过头晚温暖的相依却历历如新，彷佛就发生在刚才，奚玥心情大好，即便两个人根本就疲累得没说上几句话，可幸福的感觉有时候其实只需一个拥抱。敲开纤娘的房门，发现纤娘正慌慌忙忙往床褥下掖什么东西，奚玥眼尖，瞥及露出的一角好像是小孩子的红肚兜，当下会心一笑，半蹲在纤娘身前道，“纤娘什么时候起身的？郡主府整日无事，怎也不多睡一会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