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感觉到是被你骗炮了？”

时间已是凌晨，沈贞仪伏在王维胸口，猫儿般地用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胸膛。　　她是专程过来探班的。　　甫一见面，她就感知到了王维忐忑的心绪——这小妮子就是有这种敏锐的触觉，连一般人隐藏的情绪都感知的到，更不要说亲密有加的情侣了。　　王维倒也不隐瞒，在她面前坦露了“技”不如人的担心。　　看到一向臭屁的男友罕见的不自信，甚至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沈贞仪心都软了。　　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安慰到床上来了。　　现在，看到一脸餍足的王维，沈贞仪回过神来，深觉事情并不简单——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你这演技都可以拿影帝了吧！”

“不，我没有演，担心是真的担心，只不过有了你在身边，感觉什么困难都不怕了！”

大概，所有进入贤者时间的男人都带着一张甜嘴。　　沈贞仪也不说信还是不信，又戳了戳王维的胸口，　　“你这混球啊，真不怕把自己榨干了！？”

这货最近的工作日程安排得有多紧密，她可是知道的。　　别的不说，《侏罗纪公园》的拍摄计划也被排得相当紧张，因为这个原因，剧组演员们的夜生活都比较简单。　　每天一拍完戏就累得欲仙欲死，睡觉都还不够呢，还能做什么！？　　——还能做某些激烈的运动！　　王大导演得意地扬起了眉毛，“我有没有被榨干，刚才不是证明了吗？”

“呵，有本事再证明一次吖？”

沈贞仪抬起头，眼睛中带着一丝媚态与满足，嘴上却毫不服软道。　　如果是之前，这小妮子如此的挑衅，必然会招来一顿“鞭挞”；　　不过现在嘛，王维觉得自己还是转移话题比较好，　　“之前看到你和郭家大小姐聊得挺起劲的，聊啥呢？”

“等一下，我听说男人在床上谈起其他的女人，都幻想着某种多人运动……你确定要和我谈这个？”

女孩的表情似笑非笑道。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王维吞了吞口水，非常肯定地回答道。　　呃，大概所有进入贤者时间的男人都不太带……脑子？　　沈贞仪依旧没说信不信，反而自己继续这个话题，　　“我们聊了聊一些投资心得，不得不说，郭大小姐与传闻中不太像，真正的她冷静、有野心，自控能力强，很难让人相信她是为了爱情头脑发昏的人……”　　沈贞仪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欣赏的表情。　　——不是，女孩，你真的要在床上赞赏另一个女人？　　王维心里无限吐槽道。　　不过，他很明智地没有就这个话题接茬。　　沈贞仪白了他一眼，终于跳过了这个带刺的话题，　　“对了，你那个《龙门客栈》的剧本，是准备自己拍还是给其他导演拍？”

“什么？”

这小妮子话题之跳跃，却让王维始料未及。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你这么问，肯定是有了心仪的人选？”

——王维之前有空的时候，会将前世一些记忆深刻的剧本写下来，有些还是在沈贞仪面前完成的，《龙门客栈》正是其中之一。　　“对，我觉得卢乐导演很合适。”

沈贞仪回答得很干脆。　　“你不单单是帮她问的吧？”

王维跳出了贤者时间，敏锐地问道。　　“好吧，我也看上了其中的金镶玉一角！”

“哦豁！”

王维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女孩。　　倒不是诧异于她看上金镶玉这个角色，而是……这样一来，她今年就要主演两部戏了。　　坦白讲，这小妮子就从来不是什么高产的演员，她从不像别的演员一红了就发疯一样的接戏，好像是很怕过了这个村明天自己就不值钱了。　　只是她演的戏部部是精品，哪怕是客串都能客串到年度爆款，所以既不会让观众对她产生麻木感，又挣足了存在感。　　而且，别看王维忙得飞起，沈贞仪也不算空闲——除了继续上商业课，忙着曙光影业的日常，还要参与《你的名字》的剧本创作……现在又多了一部《龙门客栈》！　　这小妮子怎么变得这么“勤快”了？　　不过王维转念一想，很快就明白了。　　——别看女孩嘴上没说什么，但在94、95的特殊年份，她也是想留下自己的印记的。　　虽然对于天马奖的个人奖项，她很难在短期内再度得奖，但哪怕又一次冲提名，都是一种收获。　　何况，又不是只有天马奖一个国际电影奖可以冲奖。　　而相比于“撒狗粮”的《你的名字》，《龙门客栈》就是一部比较能够给演员表演空间的戏了，尤其是其中风骚入骨的老板娘金镶玉一角。　　再想想，她准备扮演的两个角色，一个是清纯可爱的少女，一个是野性危险的老板娘……甭管获不获奖吧，单单是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就足以在今年的观众脑海中留下她的印记了！　　“难怪你和郭肇冰聊得来，你自己不也是野心勃勃吗？”

王维咕哝了一句，　　“不过，把《龙门客栈》交给卢导，确实挺合适的……”　　和《狂暴之路》一样都是发生在大漠黄沙里的故事，都要求将画面拍得雄浑大气而又不失细腻柔美，对光影、明暗、人物都要求拍得异常的考究……这些都是卢乐导演的拿手好戏。　　“那是！如果不是真的合适，我还怕卢导不动心呢？”

沈贞仪轻皱鼻子说道。　　“嗯？”

王维不明所以。　　“你大概还没意识到，卢导现在有多抢手吧！”

沈贞仪笑着解释道，心中同时想起了经纪人跟她说的话——“你可能还没有完全意识到，你们在华娱圈掀起的浪潮有多大！”

……　　那是前不久经纪人和她讨论《狂暴之路》的冲奖策略时引申的话题——　　《狂暴之路》放映至此，票房收割能力已经很有限了，但依然没有下档；　　这自然是为了在院线上多呆一阵子，好方便天马奖的评委们随时观看，这样有利于冲奖。　　毕竟，《狂暴之路》有七个提名，哪怕只有一半获奖，对于后期营收都会是很好的帮助。　　经纪人综合各大预测机构以及公关的反馈，预估《狂暴之路》拿下多个技术奖项的可能性极大。　　“不得不说，卢导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幸运儿。”

最后，经纪人俞莉如是感叹道。　　要知道，多少文艺片导演，不知道拍了多少部片子都没能获得一个提名；而卢导一进入华娱圈，就能获得沈贞仪这种影后的青睐，担纲主演；同时还得到王维这种天才编剧帮忙修改创意；最后还以一部非主流的商业片大有希望拿奖……　　尽管圈内每年都有一些恰好就是在对的时间做了对的事的幸运儿，但卢乐导演成名的速度之快，还是让人眼热。　　“不能这么说，卢乐导演还是很有实力的。能把故事讲得流畅，但又时时刻刻保证不流于俗套，还能展露文艺导演对于镜头语言的那种把握，那种美感……纵观整个华娱圈，这样的导演都是不多见的。”

却是沈贞仪肯定了她的实力。　　“你这么看好卢导？”

“对啊，她的思路很‘野’，而我喜欢与思路‘野’的导演合作，她们拍出来的电影很有活力。如果可以，我确实想和卢导再度合作。”

“卢导可不是敦煌的长约导演，你如果不马上下手，就来不及了。”

经纪人当即提醒道。　　“需要这么……着急吗？”

沈贞仪惊讶了。　　又不是所有的导演都和王维一样，或者和深受王维影响的敦煌系导演一样，像是赶着投胎似的，一部电影刚下档就开始筹备下一部电影。　　对于大多数导演来说，拍完一部电影后不歇个一年半载，休想让他们筹备新作。　　经纪人于是说道，“你也不看看你们在华娱圈掀起的浪潮有多大！”

看到有些好奇的沈贞仪，经纪人干脆娓娓道来——　　93年一过，就到了媒体们喜闻乐见的盘点季。　　对于娱乐媒体而言，过去一年中五大与敦煌的战争绝对是不能不盘点的话题。　　首先，去年的国内电影年度总票房继续稳步上涨，一举突破了260亿民元；　　而就在过去的这个年份里，五大中的唐宇传媒，连续第五年稳坐票房份额第一的宝座，拿下了近20%的国内票房份额；　　而敦煌呢？　　媒体们细细盘点了一下，敦煌过去一年上映了六部影片，票房最高的是《唐伯虎点秋香》的9.2亿，最低的是《人在囧途》的4.4亿——自然，这里说的都是国内票房。　　虽然敦煌没有一部影片的国内票房突破10亿大关，但凭借着高位的平均线，敦煌合计拿下了38亿出头的国内票房，占到了14%的市场份额，排在第三位……　　“咦，五大有这么弱吗？”

沈贞仪的结论很是与众不同。　　“……”　　经纪人揉了揉眉心，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难道不是你们的成绩太妖异了？！”

——谁能像敦煌这样，仅有10％的影片能实现票房盈利这个定律完全就不存在，出品的电影从不亏钱，只用了六部电影就挤进了市场份额前三？！　　——更让五大心脏紧缩的是，这还是在他们一致打压下的结果。　　如果没有打压，敦煌能不能与唐宇传媒争抢年度票房份额第一的宝座？　　“当然，这不是重点。”

经纪人话语一转道，　　“重点是，媒体盘点之后才发现，女性撑起了敦煌的半边天！”

沈贞仪一听便了然，眼底不由浮现出一些笑意。　　是了！　　敦煌去年上映的六部电影里，一半是女性导演出品——　　梁观宜导演凭借着对男女感情的细腻把握，用一部《野蛮师姐》保证了野蛮系列的收尾；　　何文颖导演用一部科幻与惊悚并存的《生化危机》，开创性地实现了影游联动；　　卢乐导演更是用一部比九成动作片还要炸裂的《狂暴之路》，竖起了“废土电影”的里程碑；　　——《狂暴之路》虽然是跨年上映，但按照惯例还是算去年的电影。　　总之，她们都用不同风格的作品证明了自己并收获了好评，而最最关键的是，其中最低的国内票房，都在五亿以上。　　“把这些成绩加在一起，华娱圈女性导演取得的成就和关注度，从没像过去一年来得如此猛烈和集中过，所以现在有人说93年是华娱女导演的崛起年！”

经纪人露出一丝讥笑。　　曾几何时，对于敦煌的女性导演扶持计划，业内大部分人都嘲笑说这是作秀——　　无他，在他们的认知当中，女导演的作品题材只限于爱情、家庭这些传统情感领域……也许能冲个提名，但赚大钱？不可能的。　　现如今，敦煌以实打实的成绩证明了，只要给予她们机会，女性导演能驾驭更大的、更多领域的、更商业的项目！　　“说起来惭愧，一开始我还腹诽王维只给会拍商业片的女导演机会。”

经纪人摇摇头道，　　“现在看来，是我看得不够远。”

能不能赚钱，这很重要。　　毕竟，金钱永远是推动电影业发展的第一动力。　　这不，业内依然不乏对女性从业者持偏见的人，但他们绝对不会跟钱过不去。　　沈贞仪的嘴角微微翘起，“你是说——”　　“是的，看到女性导演撑起了敦煌的半边天之后，业内对于女性导演的重视程度是显而易见的上升，尤其是证明过自己的女导演，更是备受追捧。现在你可以想象卢导有多受欢迎了吧？”

经纪人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　　“我都想多签一些女导演了，用一句烂俗的话来说，这是最好的时代！”

当然，华娱圈工业体系由男性主导，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改变。　　但女性导演能获得更多的机会，就在很大程度上打破了圈内女性从业者的“玻璃天花板”。　　因为敦煌的实践证明，当导演是女性时，参与幕后的编剧、剪辑、摄像、灯光、化妆的女性比例也会更高——这会产生“女力”连锁反应。　　作为业内女性从业者的一员，经纪人俞莉在这一刻，只为拥有沈贞仪这样的客户而感到荣幸。　　是的，荣幸！　　“你们，可是改变了华娱圈的生态！”

“这一天，比我想象中来的早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