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有第三种选择。”

陈晔凝望着她。“什么？”

叶紫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色。“如果你不想去顾鹏所在的医院，只要你想，去哪一家医院，我还能帮上一点小忙。”

“为什么要帮我。”

叶紫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双眸中射出两道锐利的目光，逼视着他：“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正好长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陈晔没有回避叶紫的目光。叶紫听到这句话有些愕然，她回忆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陈晔说过同样的话，那时候她只是当做一句玩笑话，当她再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捕捉到陈晔热切的目光，凝望着那一张罩着一层微黄色月光俊朗的面庞，她相信了那是真话。叶紫心中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仿佛像是偶像剧，富家大少爷突然垂顾平民丫头。可是叶紫的心理位置并不低啊，她与陈晔交往完全没有理会过他的身份，甚至到现在，他们在荒山并坐在一起的时候，叶紫依旧不知道陈晔的真实身份。但无论是顾鹏抛出的橄榄枝，还是陈晔的馈赠，她都不愿接受。“可是或许你和顾鹏都忘了，如果我想去哪家更好的医院，我并不需要寻求外在的支持，我只要回北京就行了。”

叶紫傲然地说。“我居然把你的家庭出身给忘了。”

陈晔自嘲地笑了笑，双眸中闪过一丝失落。陈晔和叶紫在山上坐了很久，他们谈了许多话，甚至谈到了他们的童年，喜欢恶搞的同学，吹胡子瞪眼睛的小学老师，野外清甜可口，能把整张嘴染黑的乌饭子，凤凰牌自行车，组成了一帧帧美好的画卷。他们从圣索菲亚大教堂的穹顶，谈到西班牙人驱逐msl之后建造的哥特式教堂，从梅狄奇谈到文艺复兴，从曲率驱动谈到霍金辐射。等他们骑车离开的时候，一缕月光从层云中穿透出来，仿佛照进了叶紫的心里，将她多日的阴霾驱散得一干二净。几天来，叶紫都没有看到过顾鹏，她记起他说过一个星期以后他将回到省城，叶紫想给自己的过往留一个最后的，美好的祭奠。查完房没多久，周明过来会诊，虽然不是叶紫的病人，可是她还是把周明引到了病房，周明简单地对病人做了检查，告诉病人，病情并不太严重，注意休息和饮食，吃些药就没事。交代完病情，叶紫和周明向办公室走去。“顾博士过两天就回省城了。”

周明淡淡地说。“我知道。”

“你会去送他吗？”

周明凝望着她。“或许吧。”

叶紫淡淡一笑。周明没有再说话，回到办公室，他把会诊单写完，没有停留离开了。叶紫在下班没多久接到了顾鹏的电话：“我两天后就要回省里了。”

“嗯。”

电话那头有几秒钟的停顿。“你能来送我吗？”

“首先你得把时间告诉我啊。”

对面传来顾鹏的爽朗的笑声，把刚才的紧张和拘谨一扫而光了。“下午三点，三清机场，我希望这不是我们最后的诀别。”

“以后会有机会见面的。”

灰蒙蒙的天空中漂浮着桂花的清香，天气已经很凉爽了，一条崭新的环城高速从城市中心从机场椭圆形形建筑前面穿过。从这里下来各式繁忙的人，机场大厅不断广播着航班准备的起飞时间。三清市虽然并不算大，但经济发达，商贸往来频繁，机场颇具规模。一辆大众出租车停靠在机场门口，一个西装笔挺青年男性从车里钻了出来，是顾鹏，叶紫跟在他后面。顾鹏婉拒了三清医院多位领导的送行，他只想要一个属于他和叶紫两个人之间的道别。他们在路上谈起很多大学期间美好的回忆，富有特点的同学，行为怪异却才华横溢的老师，做过的实验，还谈了各自工作之后遇到的病人，做过的手术，双方都避免谈到最后那段不愉快的时光。叶紫向他请教了许多疑惑难解的问题，顾鹏没有完全解答出来，却给出了很新颖独创的解释。“还是大医院好，眼界能够打开。”

叶紫不禁感叹。“要不跟我走吧，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顾鹏像是玩笑又像是认真地对她说。“你要是能把医院旁“烟雨楼”的大厨捎上，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叶紫射出两道明媚的目光看着她。顾鹏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两人步入大厅，在检票口停了下来，最后的告别到来了。“我想你不能总是一个人，你应该有一个家，这样我也放心。”

顾鹏凝望着她。叶紫心里面掠过一个人的面影：“如果遇到合适的，我不会再错过。可是，你呢？”

叶紫迎着顾鹏的目光，凝视着他的眼睛。“会的，我也会很快找到一个家，这些年真的有点累了，我需要一个歇脚的地方。”

顾鹏语气中有点伤感。顾鹏终于走了，叶紫答应他如果有机会回去省城找她，看到顾鹏从视线中消失，叶紫的心里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明媚，或许过去那段不愉快的时光，她现在终于放下了，但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咀嚼其中的美好和遗憾，她想到另一件事，她轻快地朝机场门口走去，几缕阳光破云而出，将整个椭圆的机场建筑照得晶莹透亮。叶紫走到门口，看到一辆很新潮的摩托车停在离她五米远的地方，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青年斜靠在车上，凝视着她的眼光温润明媚。是陈晔。而在他十米远的地方，周明站在一辆崭新大众suv旁边，眼神中充满了热切的柔光。编辑叶紫停了下来，看着他们两人，柔和清辉照在了她的脸上，明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