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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大郎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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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建议我再多呆几天,但我还是急急忙忙办理了出院手续,和小护士道别的时候,她微笑着对我说以后常来,又觉得这话里有另一番意味便改口说,以后常来聊天。我冲她点头,我挺感谢她的,治好了我的病,陪我聊天。汽车沿着这条十几年没变的双车道小路缓缓前行,道路中间的双黄线严重的褪色,每隔几分钟都会经过一个站台,站台周身贴着奇思妙想的小广告且顶上的遮雨棚早已破旧不堪,只有站台与站台之间绵延不绝的毛杜鹃还长久不衰地生长着。进了居民区车子行驶得更慢了,农妇们、小商贩把自己种的菜、各式各样的小玩意摆在路旁,这条马路依旧是如此熟悉,我边看着周遭的景致边沉醉在儿时的记忆里,仿佛那段背着书包戴着小黄帽碰碰跳跳回家的日子就在昨天。我拿出手机给万雨姬发短信,我说,“我现在坐在回老家的车上,这里一点都没变,我要去参加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的婚礼,本来你也应该来的,你说要是我们结婚了你想要一个怎样的婚礼?”

十分钟后,万雨姬的手机回短信了,我没有感到惊讶,这不是奇迹,这只是一种坚持,我觉得只要日复一日早晚有一天会收到回复的,我打开短信,里面写道:“小伙子,请你别再发短信来了。”

我下了车凭着记忆走了一段,走到目的地给大郎打了电话,我说我就在咱以前一起玩的乌溪江边那个储水塔下面,大郎说,“我也在啊我怎么没找着你?要不你蹦两下,我记得你以前跳的特高,跟猴似得。”

我说,“不行,我这憋着一口尿呢,再蹦跶非蹦出事来不可,要不我挥手吧。”

于是我很滑稽的在原地甩手,甩了半天大郎才在电话里说:“哎呦,我给忘了,原来那个储水塔给拆了,你可能在新的那个塔那。”

于是我和大郎又花了好大一会才成功会师,大郎的变化简直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虽然他个子还是不高,但他留了胡子,精品西装使他看上去特男人特成熟稳重,黑黝黝的面容透出一些喜悦的红,喜庆!我们像老熟人一样拥抱,寒暄了几句后,大郎开车把我带到酒店,引我到就坐点:“你先坐会,都是老同学,我就不一一介绍了,你们叙叙旧。”

我看了一桌的人,尽是些看着脸熟叫不出名字的人,我像傻瓜一样坐在这多尴尬啊,忙起身问大郎:“要帮忙不?”

大郎把我按回去:“给我坐着。”

亲朋好友们陆陆续续就坐,婚礼准时开始,进行的很顺利,好像彩排过一百遍,雯雯缓缓地走上前台,她还是老样子,那么的漂亮一点没变,但有些人外表没变内心变了,有些人外表变了心始终没变。大郎笑得好开心好开心,他为了今天已经蓄谋已久了十几年,终于得逞了。大郎红光满面给每桌敬酒,一桌人纷纷起立,觥筹交错,“嘭嘭”碰杯,雯雯站在他旁边,毕恭毕敬,一改儿时作风,俨然一副乖巧媳妇的模样。宴席散场,宾客们陆续离开,大郎解开扣子,松了领带,歪坐在椅子上,“结婚真累,难怪别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好在人这辈子结婚就一次。”

我问他,“你那时候不是说初吻不是你的你不要吗,现在反悔啦?”

“实话跟你说吧,那些畜生得到的,远远不止初吻。”

大郎喝了一大口酒,“这酒可贵了,不能浪费。”

“呵,这你都知道,还跟我说。”

“我这不是醉了嘛,你全当疯话,再说了,谁不知道啊,咱这才多大点地,有什么风吹草动一会就知道了。你搬家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我也没工夫跟你娓娓道来。”

大郎看着远处被人群围着的雯雯,眼神忽明忽暗,“我算是发现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就是喜欢她,无法自拔的,这辈子算栽在她手里了,也许这就叫做执念吧。”

“这话倒是不假,打小就看出来了。”

我点头,跟他碰杯。“你有对象了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笑而不语。“我给你介绍个吧,雯雯旁边那个伴娘。”

大郎指着一个穿着白裙正和大家咧嘴大笑聊天的漂亮姑娘,毫不逊色新娘,“长的怎么样?”

。“不错,牙白整齐。”

“你猜猜是谁?”

我摇头。“小虎。”

我脑袋嗡的一下,小虎当年还是跟在我和大郎屁股后面到处捣乱的假小子,现在完全是女大十八变,女人味十足了,我打量着远处那个小姑娘,越发觉得不可思议,说:“唬谁呢,这是小虎?小虎能长这样咯,这变化也忒大了!”

“我也没想到啊,这小妞是一天比一天漂亮呀。你不知道啊,小虎可喜欢你了,她总说小时候咱仨在一起玩耍的日子是她最开心的时光了,你搬家刚走那会她天天问我,你到哪去啦,你到哪去啦?后来她渐渐不问了,我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前些日子我不是挨个打电话叫你们来参加婚礼嘛,我本来不打算叫你的,毕竟这么多年没联系了,我也不好意思,但小虎不愿意啊,她非要叫我找你,我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你的电话啊,你可倒好,把我当成骗子。我们家就出了她一个大学生,全家人都跟宝似的捧在怀里,你们也算是从小玩大的,知根知底,我想把她介绍给你。”

大郎这话说得倒是出其不意,做起媒人来了,我推脱道:“你别逗了,这唱的哪出呀,我何德何能啊,要是我和你表妹走在路上,别人脑子里肯定一个想法——觉得我是大款。你还是找别人吧,至少找个外形上登对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俗啊?帅有个屁用,不就是一张皮,人好顾家就行,要是你们真成了,房子车子我全包了,你就负责一件事——爱她。”

大郎说话好阔气。“你把我当什么了?小白脸?”

“不是,你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你想想现在年轻人结婚肯定要房子车子,有多少人能一次性买下来的,不都是房奴车奴吗,我是生意人,这笔账还是会算的,贷款钱不能白白让银行赚去了,我意思是先借你们,以后你们可以慢慢还。”

“你想的可真多,第一个五年计划呗。要不这样吧,你再给我们算算,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生几个,你觉得先生男的好还是女的好?要不龙凤胎吧,一次整齐咯。”

“现在实行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我知道你喜欢孩子,但国家的政策还是要遵守的嘛。”

我笑:“去你的吧。”

“我觉得你们可以试试,试试又不会少块肉,要不这样,先来个久别重逢,然后看看能不能再续前缘。”

说着,大郎跟远处的小虎招手,“表妹,来来来,人我给你叫来啦。”

小虎一蹦一跳地跑过来,定在我面前,冲我鞠躬,大大方方微笑着对我说:“哥哥,好久不见。”

我也站起来,把腰弯下九十度,“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她又鞠躬,“这么多年,你一点没变。”

我弯腰,“这么多年,你变漂亮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她鞠躬,“哪里哪里,哥哥你说笑了。”

我弯腰,感觉腰痛又要复发了,“哪里都漂亮了。”

小虎又要鞠躬,我赶忙伸手握住她的双臂,扶住她,我说:“小虎你别这么客气,每次说话都这样也不是事儿。”

这个时候,大郎脑子抽风了,走到小虎后面,狠狠地推了小虎一把,小虎“哎呦”一声,向前一扑,应声入怀。我抱着贴在我胸膛上的小虎,问:“你没事吧?”

小虎小脸羞红,摇摇头道:“没事。”

“真没事?”

小虎往我身上蹭了蹭:“真没事。”

我笑:“没事的话,可否先把手松了,你抱的太紧了,我透不过气。”

小虎收了手,害羞的说不出话。我怒怒地对大郎说:“干嘛呢,好玩吗?”

大郎的酒劲上来了,在一旁傻笑起哄拍手道:“怎么样,我记得以前咱老用这招,你喜欢哪个姑娘,我就把你往那个姑娘身上推,是不是有一种回到童年的感觉?”

我更生气了,瞪他,我说:“多少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多危险!”

大郎歪着头,指着我的鼻子醉醺醺地说:“你变了。”

我说:“我没变,变得是你,你把自己的想法看的太重要了,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

大郎反倒是没来由的发火了:“对,我就是自私,我就是要别人按我的指示去做,去过活。我想满足家人的愿望我有错吗?我想让他们幸福我有错吗?我想再和你称兄道弟我有错吗?要说错,那全在你身上,当年你不辞而别连再见都没说一声,小虎她对你日想夜想……小虎你别拦我,我今天就是要跟他说明白了,这么小的姑娘这么喜欢你,你好歹也常来看看我们啊,你呢?从此了无音讯。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家小虎配你绰绰有余。”

我戏谑地笑:“好,那我今天就成全你。”

于是拉着小虎就往外走,留着大郎一个人在后面口齿不清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我不想等,我们没坐电梯,踩着楼梯一路往下。“慢点,我走不快。”

小虎揪起裙角,穿着高跟鞋,踉踉跄跄地往下走,她问,“我们去哪儿?”

“女人就是麻烦。”

我抱起小虎,现在这种抱法很流行,叫公主抱,她把头埋我怀里,我说:“送你回家。”

酒店外面停着很多出租车,我选了一辆看上去比较新的,把小虎抱上车,关上门,和她并排坐在后面,“师傅,去悦来。”

车子启动了,小虎问我:“悦来是哪儿?不回家吗?”

“我去那办点事,一下就好。”

小虎点点头,为刚刚的事替大郎道歉,“表哥他这些年脾气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我看着窗外,街灯向后快速飞逝,心不在焉地说:“没事,人总是会变得,谁都在变,不变的不是人,是机器人。”

“我就没变,我还是这么的……”我打断她:“你变了,你变得漂亮了。”

小虎一听我夸她,露出灿烂的笑容:“我觉得你就没变,还跟当年走的时候一样。”

我说:“我也变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可你刚刚还跟表哥说你没变。”

我笑:“你们政治老师没教过你吗?马克思先生说了,世界是在不断运动和发展的,运动是绝对永恒的,世界是不断变化的,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刚刚我没变,但是现在我变了,也许两个小时候后我又变回去了,你不要光用眼睛看待问题。”

小虎睁大眼睛说:“哦,那你跟我讲讲,你哪变了?”

“待会你就知道了。”

“哦。”

我想我现在是逗哏,小虎是捧哏,趁此机会我应该开导开导她。“小虎啊,我知道你喜欢我,其实我也挺喜欢你,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我看小虎一阵高兴,连忙抚平她的激动的情绪,“你又漂亮又活泼又会读书,优点数都数不过来,可惜我这种喜欢呢,就像大郎一样,哥哥对妹妹那样喜欢,你懂了吧?我总不能娶自己的妹妹吧。”

小虎点头:“我懂。”

我摸摸她的头说:“小虎真乖。”

“但是你可以改啊,刚刚你不是说了嘛,人是可以变的,现在你可以把我当妹妹,等会儿你就可以把我当恋人了,你放心,马克思先生一定会支持你这么做的。”

我差点岔了气,这丫头真是现学现用,“其实马克思先生还说过另一句话……”小虎举手喊道:“我知道,他还说,我们每个人都是半个球,要想美好地度过一生,就只有两个人结合,因为半个球是无法滚动的,所以每个成年人的重要任务就是找到和他相配的另一半。这个我们老师有说过。”

我无言以对,看到后视镜里,司机师傅在傻傻地笑,我竖起大拇指说:“你们政治老师真行。”

“其实我挺讨厌表嫂的,这几年表哥追她追得可辛苦了,她一开始还看不上表哥,后来表哥赚钱了,才跟表哥好上的,你说这算什么事嘛,她到底是喜欢表哥的人啊还是钱啊?”

我玩命摇头,表示不发表评论。“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所以我就给自己盘算好了,找对象绝不能找势利的花心的,今天喜欢我明天就喜欢别人了,一定要找个知根知底的,能一辈子对我好的,你猜我想到谁了?”

我一拍大腿,说:“嗨,这还用猜吗,你家对门那孩子,狗蛋,以前老喜欢你了,你跟在我们屁股后面,他跟在你屁股后面,总是拿自己的早餐钱跑到门口小卖部给你买零食。”

小虎直勾勾地看着我,专注的眼神都能杀人了,我避之不及。她说:“前几年,有次我闲着无聊,就去翻成语字典,刚好翻到‘青梅竹马’这个词,我脑子里‘嘣’的一声马上就出现了你的样子,你儿时的样子,那种天真无邪的笑。”

“你没事看那玩意干嘛,下次注意,多看看英汉词典。”

“英汉词典里也有这个词,我查过了。”

“我的姑奶奶呦,你可真无聊。”

小虎躬着腿,双手抱着膝盖,对着车窗自言自语:“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们仨一起玩捉迷藏,每次我都躲在同一个角落的草丛里,这样,你就很容易找到我了,但心里还是好担心,你会不会忘了来找我呀?我蹲在那里数数,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只要有一点声音我就探头看看是不是你来了。等你找到我,我们就一起去找表哥,你说我们要分头找,这样找得快,我总是摇头不同意,你就拉着我的手一起找,那个时候我想,要是表哥被人贩子抓走该有多好,这样就永远找不到他了,我们可以手拉手一辈子找下去了。”

“天那!你这个小姑娘太可怕了,要是被大郎知道,非气死他不可!”

小虎握着我的胳膊,“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他呀。”

“放心,我不告诉他。”

我理清思路,说,“哎,不对啊,怎么这么一会你就变成逗哏,我变捧哏咯!”

小虎好奇地问:“什么哏?”

汽车缓缓开进小巷,我挠头,“没事,到了,我们下车吧。”

我搀着小虎下车,从空调车里出来,外面凉飕飕的,我给师傅二十,说,不用找了。面前一排是各式各样的店铺,路的尽头是“悦来宾馆”。我们站在门口,小虎问我:“我们来这干吗?”

我摸着太阳穴,摇摇晃晃地说:“我忘带家门钥匙了,这么晚了,估计家里人都睡了,我酒喝的头疼,今晚想就在这将就一晚。”

我装得还挺像,小虎忙上来扶着我,关切地问:“你没事吧,喝了多少?我哥真是的。”

“没事,不怪他,我自己要喝的,高兴嘛。”

小虎扶着我左摇右摆往里走,服务台的小哥是我朋友,这间宾馆是他家里人开的,一家人就靠这一间店面维生,他很艰难地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之后,就来帮忙分担家务,也算是继承家族产业了。我们只花了五十块就开了一间房,连身份证都不要,在昏暗的走廊里,摸索着门牌号找到房间。小虎把我安置好,打理了一下,准备离开:“那我自己回去了。”

我起身拉住她:“就这么走了?不坐坐?”

“你不是醉了吗,你早点睡吧。”

我极力地表现出一种淫荡的笑:“别啊,好不容易我们独处,又是多年不见,咱可以好好聊聊,说说这几年有什么遭遇,然后还可以做点别的。”

“别的?”

“呵呵,你别装了,大学都白读啦?你不是喜欢我吗,咱俩今晚就把事给办了。”

我拉着小虎,把她往床上推。小虎怒目圆睁,面目狰狞,力气还挺大,狠狠地甩开我,指着我说:“你把我当什么了?妓女吗?”

我摇头,“不会啊,我又不给你钱。”

“啪”!小虎重重地甩我一巴掌。我摸着脸,好辣!但依旧一副笑脸,“那我先进去洗了,你可要好好等我,宝贝。”

我关了浴室门,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水像瀑布一样地流下来,打在斑驳的洗澡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水蒸气缓缓地蔓延开来。我坐在马桶上,难过极了,我伤害了一个喜欢我的人、一个朋友、家人、儿时的玩伴,但又不得不那么做。坐了好久我站起来,整个空间都雾气蒙蒙的,眼镜片上白茫茫的一片,就像人生一样模糊不清,我擦干镜片,抹去面前镜子上的水汽,镜子里是一张失魂落魄的脸。我从浴室里出来,小虎已经不见了,门开着,窗也开着,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窗帘乱舞。我关上门和窗,心想今晚就不回家了,躺在床上心中沉闷,脑子里有很多人、很多事、很多话掠过,我想到秦天助对我说的那句,万一有一天万雨姬死了,我就真的终身不娶了吗,我总要找对象的啊。我想着想着,闷着闷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午夜。“多好的姑娘啊,你这样做太绝情,一点都不绅士,叫人伤心。”

“没办法,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谁叫我喜欢的是你呢,爱不在此,何必强求,我不这么做反倒是耽误了人家。”

我在被窝里转过身子,面对面看着万雨姬大大的眸子,“我是不是演的很像,特逼真?”

“是,都可以拿奖了,我一度以为你不是在演,是真的这么想的。”

“我既没这贼心也没这贼胆。”

万雨姬捏着我的脸,气势汹汹地说:“你没骗我吧?”

“没骗你,要是我说谎,就吞一千根针。”

“算你识相。”

万雨姬伸出手,点我鼻子。我抓住她的手,央求道:“答应我,别离开我了,好吗?”

她明亮的眼睛在夜里可以溢出水来:“好,我答应你,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过来点,让我抱抱。”

我把身子挪过去,抱着她,她用手箍住我的腰,依偎在我怀里,一切都是这么温暖。太阳升起来了,外面渐渐热闹起来,叫卖声络绎不绝,整条街忙碌着,我放开怀里的枕头,整个房间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穿衣起床,甚至像在家里把被子叠好,脑袋有些迷糊有些痛,进浴室冲了一个澡,才清醒了点,想起什么。我下楼来到服务台,问:“姑娘什么时候走的?”

朋友放下手机抬头看我,笑眯眯地说:“昨晚送你上去,没过多久就下来了,边跑边哭着就出去了。”

“我不是说那个,我说的是另一个,今早走的那个,今早什么时候走的?”

“那没了,你是我今早第一个见的活人。你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梦里都想着女人?”

我走出门,站在台阶上点了一支烟,“可能吧,我是挺想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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