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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梦中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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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训的课堂,他们早早的到了,坐在座位上,方靖恩似乎比雷格更激动的等候着沈如的到来。课堂很大,许多人都在陆陆续续的签到、入座,雷格翘首以盼,方靖恩却坐立不安,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种奇怪的情绪。当那个身影映入眼帘,他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她低垂着头,长发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他只能看到她的侧脸,浓密纤长的睫毛和挺直如冰雕的鼻子,这让他想起那个夜晚,原来那不是梦,也不是幻觉,她叫许梵若,此刻被雷格‘热情’的安排在方靖恩旁边坐着。她起初惊讶的看了方靖恩,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钟,方靖恩以为她认出了他。雷格问:“你们——认识吗?”

方靖恩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但却听到她口中传来很轻的,温柔的三个字:“不认识。”

她的声音是真诚的,不像说谎和隐瞒什么。方靖恩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些失望的情绪,他忘记了自己的情绪,在他看到那双深幽的眸子后,在她用那双眸子盯着他惊讶的看了几秒钟之后,他像陷入无底深渊,心里像波涛汹涌的大海,她看他的眼神,除了惊讶之外,是直视的,坦诚的,礼貌而陌生的。接着整节课堂上,她都认真地在听课,没有再看过他。七秒钟,是不是可以爱上一个人?他不知道,他也无法理解现在的自己。听说,一个男人若是能盯着一个女人看八秒,那么这个八秒之后,那个男人足够爱上这个女人了。可是,如果换个方式呢?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盯着看了七秒钟呢?七秒之后,为何这个男人着了火,女人却完全是个陌生人呢?难道她装作不认识吗?方靖恩看着她,不!她的眼神如此坦诚,如此平静,不像装作不认识。那她初见时的惊讶是为何呢?她不记得她曾抱过我吗?她忘记了吗?难道那晚她是在梦游吗?醒来不记得了?还是那晚,真的不是真实的,只是我的幻觉?方靖恩在为她找寻种种借口来安慰自己心中的疑惑。可是,他看着她,却越来越迷惑,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课堂上。这次给他们培训的是市红十字会副会长段绪明老师,段老师比想象中要年轻的多,三十五岁左右的样子,一双很爱笑的眼睛,一身儒雅的气息,他在很响亮的自我介绍之后,指着屏幕上“初级急救”这四个字问:“初级急救——大家怎么理解这四个字呢?”

有人说是自救的意思,有人说是最基本的急救方式,也有人喊事故多发,江湖救急,行侠仗义.......段老师说:“初级急救——顾名思义,就是让我们了解和掌握生活中那些最基本的急救知识,一旦遇到突发事故,在医生和专业人员未到或者不在现场的时候,我们可以先采取最正确的措施为病人或者伤者赢取时间,救人于危难,给人以生的希望。”

“中国在以前是没有急救员的,1990年的亚运会期间,一个外国人在我国突然晕倒猝死,而旁边的人都只能围观却束手无策,这件事在国际上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为此,中国的急救员从北京开始展开大批量的培训——”方靖恩在下面问:“老师,中国的急救员诞生,只是为了在国际上的尊严吗?一个外国人突然猝死,才知道培训急救员,为什么中国猝死了那么多人,却无人过问?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为什么总是要到发生事故之后,出现了严重的后果之后,才会去关注和思考问题的不足?如果无事故爆发,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无人问津呢?”

“你这个问题问的好!"段老师说:“国内急救员的确是因此而诞生的,很遗憾,我相信我们的国家一定也很遗憾,很委屈。我国起步比较晚,这个大家都知道的,发展的速度比较快,很多的事情也是在一边奔跑,一边学习,一边探索中。我们在座的每一位学员,都是成年人了,大大小小的也都是各企业的主干管理人员,上对公司,下对家庭,如何做一个好的领导,如何做一个尽责尽孝的子女,甚至如何做一个好的父亲和母亲,这些,都决定了我们国家的将来!我们在坐的每一位学员,都是中国的公民,是这个国家的一部分,我们都很年轻,都有自己的看法和想法,这很好!在社会上,在生活中,如果你遇到了你看不惯、不合理、不公平的事情,请你用你的力量去改变,很多的问题,在无人问津的时候,你可以去思考,去关注,不管别人怎么样,你不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你不要随波逐流,流到你最初、最讨厌的那一类人群里就好!我们从学校走到社会,一次次的考试和一次次的培训,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考证吗?错了!我们每一次的学习,都是为了学到更多的知识,改变目前的现状,让我们能过的更好,让我们的家人、亲人和朋友都能活的更好!所以,很多的事情,我们不要去抱怨,谁对谁错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们要想办法去改善、改变那些你身边的看不惯,要去弥补那些错误,让它不再发生!你——有这个力量吗?!”

“有!”

大家异口同声的喊,大概都是被老师这一段热血沸腾的演说感染。方靖恩站起来,给老师鼓掌:“老师,您说的太好了!谢谢您如此热情又深刻的开场白!”

大家跟着他一起鼓掌,顿时,课堂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段老师在课堂安静了之后,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呃........方靖恩。”

他说:“江苏人。”

“好,方靖恩!”

段老师也鼓起了掌:“方靖恩,我把掌声送给你,也送给在坐的每一位学员,我们本是五湖四海的陌生人,互不相识,今天有缘聚在这里,听我讲课,我很感谢大家,我的课程分为两个部分,创伤救护和心肺复苏,我会告诉大家在生活中遇到各种突发事故该怎样正确的进行急救,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是很脆弱的,如果你不懂得正确的施救步骤,一个轻微的动作就可以让伤者走进死亡,所以,如何把握救人的最佳时间,如何开展现场急救,大家一定要清楚的掌握,然后才能用你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你身边的人!我的课程分两种方式进行,第一理论讲解,第二真人实践。我遇到过很多人,培训的时候很有条理,对着假人临摹也头脑清晰、步骤准确,可一到真的事故现场,混乱的人群,血淋淋的伤口,他就一下子懵了,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和处理。”

他的助手把绷带、三角巾、夹板和一些器材放在台上,助手在自己的右手肋处喷了些红色的颜料,段老师说:“很简单的例子,我想在讲课之前,先做个测试,现在课堂上这么多人,你们自己或者身边的人肯定都受过伤,最简单的,伤到手臂,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理?哪位学员知道正确的施救方法,到台上来示范一下。”

没有人上台,一片沉默。“没有人知道吗?没有人愿意试试吗?”

段老师说:“错了也没有关系,这只是一个测试,没有人愿意来替他包扎试试吗?”

又是一片沉默,方靖恩站了起来。他走上台,拿起工具熟练的进行止血和包扎。段老师很惊讶的看着他:“你的动作很到位,快速、熟练,是参加过这类的培训吗?”

“嗯,读书时接触过,后来参加过几次灾区救援。”

他只含糊的这样回答,心底却第一次非常感激伊顿公学的凯文老师。“唔,真不错!如果每一位年轻人都像你这样,又何愁未来的国家不强大!”

段老师称赞着“现在我开始讲课,希望大家能认真学习,两天之后,我将进行分组实践考试。我们现在先来了解各种用具的名称和使用方法.......”段老师的课讲解的很细致,很耐心,方靖恩看到梵若在很认真的听,很认真的记笔记。雷格和小如时不时的ai mei动作,她完全没有看到,方靖恩对她的注视,她就更没有看到了。就像很多女生对他的注视,他也从来都没有看到。梵若偶尔会对他投来一个异样的目光,方靖恩会突然的像失去了整颗心脏,连呼吸都遗忘,只要她能看他一眼,一眼就好。下午在练xi 包扎的时候,有的男生开始抱怨,说某些人可以对着女孩子做实践,自己却只能对着个大老爷们,影响心情,这不公平,这应该改变!段老师笑了,说没问题,如果是他造成了学员在学习中情绪低落,影响了学习效果,他很抱歉,大家可以抽签分组,这样是不是就公平了?同意吗?众男生齐喊同意!助手把竹片做的数字签拿来,不同的签上写着不同的汉字,抽到‘甲’字的二人为甲组,抽到‘乙’字的二人为乙组,然后是‘丙’’丁’‘戊’‘己’‘庚’这样依次排序。众人哗然,全都兴致大增的跑来抽签,雷格和小如最活跃,悄悄商量着对策。不管怎样都要在一组。方靖恩看着梵若,如果他们能抽到同一个字,那该有多好!但梵若却很少会看他,偶尔视线接触,她也是礼貌和陌生的。方靖恩看到一个‘七’号签,他毫不犹豫的抽出了这跟签,他拿到七号签时,却意外的发现,有一只纤细的手,也正捏着七号签。那人正是梵若。很多人都已抽到了签,在找自己的另一半。雷格眼疾手快,马上把剩下的最后一根签藏了起来:“哇!你们可真是命中注定呀,一直听小如说梵若喜欢数字七,原来靖恩你也这么喜欢七!但人家梵若先拿到的,靖恩你只有重新抽一个喽!——哇!”

他夸张的在签筒里找了找:“怎么我们这边少了一根签啊?哎,既然你们都抽了同一根签,那也只能你们俩一组了,梵若,我可不想跟这家伙一组啊,所以就委屈你了,拜托你多照顾下我们的靖恩啊!”

梵若看看空的签筒,里面确实没有签了。段老师笑了笑,说:“好,大家都找好自己的组员,认真的包扎好自己的‘伤员’。”

围在方靖恩身边的几个女孩子都失望的坐回自己的座位,羡慕的看着梵若。梵若开始给方靖恩包扎头部,她按老师教的步骤,很细心,很温柔的包扎。她在缠纱布时,会靠他很近,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马上要准备跳出自己的心脏。他教她正确的十字包扎和三角巾的用法,告诉她包扎时力度要把握好........她一个下午都是认真的,细心的,温柔的,直到老师在讲伤员的出血量估算,出血类型和出血特点时,他觉得梵若的呼吸在加重。“动脉出血的特点为鲜红、喷射状,危险很大。”

老师指着屏幕上一个伤口的图片说:“上臂骨折一般出血量达400ml,小腿骨折一般出血量达600ml。小于5%,也就是200-400ml的,可自动代偿,大于20%(800-100ml)的,将会面色苍白,肢体湿冷。大腿的骨折一般出血量达800ml.......”段老师指着屏幕上的另一张图片说:“这个部位的骨折,一旦失血在2000ml以上,伤者将休克甚至死亡.......”方靖恩突然发现,梵若在望着他,满脸悲伤,泪水从她那一直望着他的眼眶里哗哗直下.......方靖恩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难道他刚刚偷偷的去吻她,被发现了吗?“对......对不起,我.......”他结巴的道歉。她的泪水仍旧大颗大颗的落下,尽管她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悲伤。“我不该鬼迷心窍的想去吻你,对不起.......”她像没听到一样,站起身,冲出课堂。方靖恩打了自己一巴掌,刚才他望着梵若认真听课的样子出神,那柔顺的长发带着淡淡的香气,碰触到他的脸,痒痒的感觉让他失魂忍不住的靠近——“你疯了吗?!”

他突然的大喊一声,把正在卿卿我我的雷格和小如吓了一跳,正在讲课的老师也停了下来。若不是疯了,举动怎么会如此异常?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他可是——方靖恩啊!他咒骂一声,不理会雷格的阻止和喊叫,朝她消失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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