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池发现一个问题。——好像每次她从人形变回猫形的时候,身体都会十分虚弱。比方说现在,暮池清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还是没什么力气。“小白,你可算醒了!”
小青冥欣喜地喊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你要是再不醒过来,师父就要急死了!”
青冥这样说着,便差人去叫季景言了。暮池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软软黏黏地朝着青冥“喵呜”了几声。头有些沉,但暮池的意识却是清晰了许多,她缓神的功夫,季景言也来到了寝殿之中。“小白,你醒了,昨晚又跑到哪里去了?”
刚一进来,暮池便感觉到眼前的男子来到她跟前,一身白色的衣袍有些晃她的眼。暮池这才缓缓回神,看到眼前薄唇紧抿的季景言,暮池有一瞬间的愣神。像是想起昨晚那位高高在上,灿若神明的国师大人,就连搀扶她一下都那么淡漠疏离,与眼前这副关心的模样,全然不同。不知为何,想到这里,暮池居然觉得有些好笑。——季景言这家伙,肯定是喜欢可爱的小东西!“喵~”暮池乖巧地叫了一声,像是在回应季景言。季景言的手落在暮池软软的猫猫头上,语气这才放柔了些:“就不该把你一人放府上。”
听下人的意思,府中应当是进了刺客。这件事,季景言也有所察觉,但是没有跟其他人说。他有分寸。暮池“喵喵”地叫了两声,撒娇要季景言抱,季景言会意,终于将暮池从她的小窝里抱了起来。“若是以后再乱跑,便不给你饭吃。”
嗯,这大概是高风亮节的季景言能够做出的最“残忍”的事情。暮池窝在季景言怀里,乖乖地待着,一点都不像是做错事的样子。青冥还是比较心疼小白的,小心翼翼地帮嘴道:“师父,小白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您别吓唬它了。”
季景言这才叹了口气,让膳房备了吃食,带着小白往膳厅的方向走去。已是深夜,要是搁在之前,季景言早就已经就寝睡下了,但是今日因为小白的昏迷,季景言到现在还没有休息。暮池也是有点心虚,她怂巴巴地窝在季景言怀里,季景言喂她什么,她就吃什么,平日里挑嘴的她,现在乖得跟只猫一样。不对,她现在本来就是只猫。季景言意识到小家伙儿的示好,不觉轻笑一声,揉了揉小家伙儿的脑袋。“认错倒是快。”
语气中,不知道是责备更多,还是无奈更多。暮池从季景言的语气中,知道季景言消气了,这才松了口气。谢天谢地,要是季景言这个时候生气,到了明日不带她去皇宫,那她可就亏大了。--第二日,暮池醒的很早。季景言今日要进宫见谢容暄。而暮池正好可以趁着此次进宫的机会,先探查一下线索。当年的粮草官陆彦,在当年事发之后,便自动请缨调去了楚砚诀的封地上,砚诀君与陛下关系不合,那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再加上楚砚诀曾亲口宣称此生不会来京城,陆彦以为这样,就能躲过谢容暄的手眼。哼,那要看看她允不允才行。据暮池眼线消息,早前的陆彦其实是个太监,后被丞相看中才能,这才留在身边,给了个身份,入朝为官,在丞相的举荐下,居然做到了粮草官的位置。当初,陆彦为了封住自己的消息,将那时同一批的所有太监全部寻了由头处置掉了。暮池此次进宫,便是去调查这件事的。只要确定了这件事,那她掌握的线索,就能更近一步了。“想什么呢?是不是困了?”
季景言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暮池这才缓缓回神。他们已经坐上了马车,正准备出发去皇宫。“喵~”暮池用脑袋蹭了蹭季景言的手心。季景言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若还是困,一会儿进了宫再睡。”
青冥没上马车,他随着马车的速度,跟在马车外。听到马车中传来的声音,青冥不禁道:“师父,真的要带小白进去吗?”
季景言声音平静:“把它留在府中,我不放心。”
府中这几日并不安稳,虽然不知道那刺客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就昨日小白不见这件事来说,将它独自放在府中,总是不安全的。青冥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的,但是师父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小青冥也不会多问。马车进入紫禁城后,便慢了下来。作为国师,皇帝特赦其可以在宫中乘轿辇自由出入,这是许多亲王诸侯都不曾有的待遇。暮池安安稳稳地坐在马车上,感受着马车内淡淡的清香,将自己团成了一个毛球。“是国师大人的马车!”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暮池的耳朵抖了抖,睁开了眼睛。季景言也微微动了动,却是没有言语。暮池听出了来者的声音。是祁连郡主。祁连郡主是骠骑大将军的女儿,平日里张扬跋扈了些,当然了,跟暮池的跋扈还是不能比的。祁连郡主来到季景言马车旁,向着马车上的季景言福身行礼:“祁连襄见过国师大人。”
马车停了下来,季景言撩开车帘,向着祁连郡主点点头:“见过祁连郡主。”
“国师大人今日怎么想起来进宫了?可是陛下传唤?”
饶是平日里嚣张惯了的祁连襄,在国师面前也是不敢造次的。季景言只道:“许久没来拜见陛下了,今日得了空,便来看看。”
这话说得并不算恭敬,但也是事实,季景言想见这位皇帝陛下,也不会有人敢拦。祁连襄像是想到什么,又欠了欠身,才道:“陛下近些时日,心绪不是很好,还请国师大人多多指正。”
季景言声音清冷:“为君效力,是本座分内之事,郡主不必担忧。”
祁连襄的眉眼间带着几分忧虑,她已经许久没见陛下笑过了。昔日,陛下见到她,还是会聊上几句的……祁连襄还想要说些什么,季景言便已经落下车帘。他轻轻地敲了敲车框,马车便重新动了起来。暮池一直观察着祁连襄的举动,见到祁连襄在季景言面前居然这般乖巧,不觉暗自笑出了声。想当年,祁连襄为了跟她争上一争,每每有她出席的地方,祁连襄必定是穿金戴银,玉石翡翠不要钱似的往头上戴,狂言要“艳压群芳”。这么嚣张的祁连郡主,居然也这么害怕季景言啊?“怎么了?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季景言感觉到怀里的小东西发出舒服地呼噜声,便浅笑询问。嘴角笑意清浅,却将刚刚待人的那几分冷气吹得丝毫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