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尼格骑士带着治安队迅速赶到了现场，控制了混乱的现场。我和莉娅携着过度惊吓而失态地四肢颤抖的王太女，将她带进马车里。宫廷近卫军们则护卫着教宗克洛洛维妮娅和海涅将军送上了另两辆马车，往公爵堡飞驰而去。“别担心，王太女殿下…………我们会保护您的。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会在您的身边。”

马车上，莉娅搂着小小的王太女，手紧紧地握着她的小手，安慰着害怕得浑身颤抖的王太女。我也将手搭在了两人的手上，这样，或许能让公主更安心一些吧。“莉娅………………还有菲洛米加………………谢谢你们。”

王太女看了看我们俩，似乎稍微放心了下来。我问道：“到底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按理说，舒明治安良好，而且对于王室的忠诚度也远远高于其他领区，不应该会出现这种当街刺杀王太女的事儿才是。”

“恐怕是公爵和王室的反对派所为。”

芬德妮琪满脸表情凝重道：“听女王说，公爵在早年混迹于政坛的时候，曾经公开主张要全力支持摇摇欲坠的苏莉塔王室，这暗中得罪了不少亲外派的贵族。再加上其作为圣主教的保护人，更加引来了圣国教教徒们的仇恨。他们早就希望借用些什么把柄，强迫公爵赶紧下台。”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原来父亲大人一直在顶着这些压力！”

莉娅惊讶道。“或许这次，是想要借用王太女遇刺的名头，制作一些莫须有的罪名，逼迫公爵让位吧。”

我说道。马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达了佩罗林达城堡的会议厅前。这次的会议公爵异常重视，他的幕僚和城内能够召集到场的贵族悉数到场，就连我这样没有任何头衔的平民，也靠着公爵幕僚的身份获得了参加会议的资格。在这次会议上，王太女代表王室向众贵族重申了女王的诏令，与公爵达成了一致协定，并签订了《舒明边境化议案》，将舒明作为边境防线来建造，增加舒明地区的兵力部署，加强地区守备。在此基础上，王太女又以王室的名义正式承认舒明作为圣主教主教区的地位，并且默许了圣主教的合法地位，示意教宗在舒明地区的教堂驻守。这就意味着，圣主教从此以后，就是一个真正合法，不受任何法律以外的约束的合法宗教。这无疑从侧面进一步承认巩固了圣主教的国教地位。这是圣国教徒们，特别是利用圣国教牟利的贵族们所不能容忍的。很明显，关于宗教问题上，很大一部分是王太女自己冒用王室的意志安排的。虽然早就听说王太女对宗教问题上的激进态度，却没想到居然会如此心急。在会议场上，一些圣国教的贵族提出异议后，王太女随即用更严厉的说辞斥责了那些贵族，并说道：“这一切都是女王和我基于我们国家当前的国情所考虑的。我来到这儿不是要和你们商量，而是向你们告知王室的命令。”

她依靠这样的强硬态度击退了一些有异议的贵族，其他有异议的贵族即便想要提出，也不再愿意起身了。会议结束后，公爵宣布进入战争预备状态，开始调动舒明方面军驻守流经舒明的所有河路和港口，封锁了一部分不必要的边境关隘。军营里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新兵加入，然后即刻奔赴边境。因为开销大幅提升，市场上的一切货物价格飙升，麦子，谷子，肉类，很快就成为了货架上的稀罕货。王太女和她近卫军离开一个月后，舒明也逐渐开始在长期备战造成的动荡面前摇摆不定。学院内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一些其他舒明的学院的饮食开始不足以再像以前那样大量供应，而是采取定量供应的方式。这引起了一些贵族学生的不满。无法满足以前那样奢华生活的贵族学生，开始到处勒索，欺凌平民学生，从他们手里榨取为数不多的金钱，以供应他们的生活。就在这样一个动荡的环境下，一些不安的种子开始发芽，生长。最初，一些住在城里的平民学生的家长开始写诉讼信，要求那些学院的院长们秉公处理，下力整治这些贵族学生的暴行，可惜几日未得回复。不知在谁的撺掇下，家长们之间开始流传起了“学院长们与公爵，没落王室勾结，剥削百姓，暗中同意贵族学生们欺凌，侮辱平民学生。”

为了增强可信度，还找来了一纸不懂从哪儿来的《各学院学生申诉证词》，这迅速激起了平民家长和一些不知情的平民学生的怒火。平民和贵族之间开始出现了严重的裂痕。果真不出我所料，我因为自身平民的身份，又作为舒明学院唯一的平民，很快就招来了不少不知情的贵族学生的厌恶乃至唾弃，就连身为亚人贵族的芙姬也被牵扯了进来。就算科尔和莉娅一直护着我们俩，但也无济于事。殴打和侮辱性的恶作剧都是家常便饭 就连我那少得可怜的生活费，也经常被抢掠一空。在某个寒冷的晚上，伊斯·斯特里亚找到了我，他身后跟着的是兵科的两个贵族学生。伊斯笑眯眯道：“白亚同学，是这样的，在那次晚宴的时候，我承认我的言行举止确实过激了些，有损王国贵族的身份。但你也不应该揪我的衣领吧？就为了一个区区亚人？同为人类族，难道我们不应该站在同一阵线，对抗那些畜生吗？”

“你个混蛋！”

我怒吼道：“住口！她是贵族，实实在在的王国认定的贵族。就算她是亚人，你也不能随便这么说她。同一阵线？别忘了，我和你可不是同一种人。”

“我不会弃同伴安危而不顾，独自逃到深山野林去藏起来；我不会纠集狐朋狗友四处当街抢劫，玷污妇女；我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排挤自己的同伴；我更不会对其他种族的人歧视。你不是个合格的贵族，伊斯·斯特里亚。”

我面无表情道。我已经习惯了那些日子，接下来无非就是一顿痛殴或是一些惩罚罢了。伊斯没有答话，但我能从他那扭曲的笑容看出，他被我击中了软肋，恼羞成怒。“我不是个合格的贵族？开什么玩笑？！大爷我可是伟大的斯特里亚家族的嫡系子嗣，伊斯·斯特里亚！白亚·菲洛米加，你这个下贱的平民没有资格评价我！”

伊斯示意他身后的四个贵族学生，他们用着比我大了好几倍的力气将我摁倒在地，然后将我紧紧地困住，架出了我的小屋。冷风吹袭，我的身体因为寒冷不停地打颤，身上的单衣完全不是冷风的对手，很快，我的手指就被冻得通红，全身都失去了力气，被冰冷的天气彻底征服了。当他们将我抬上了一个小丘时，我的身体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只记住了冰冷刺骨。“喂！！把他丢到水里边！哈哈哈哈！瞧瞧他那样。”

我听见伊斯在大笑，那四个贵族学生一齐将我丢到了一潭水坑里，体温迅速降到最低，我感觉我的身体甚至快要不属于我自己了。拜这些混蛋所赐，我几乎快要失去意识了。接下来，为了不让我彻底睡过去，他们自然给予了我好一顿拳打脚踢，也免不了刺耳的辱骂。殴打结束后，那些混蛋很快就跑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温暖的气流传到了我的身体上，瞬间将我从冰冷中救了出来。沉重的布压在我的身上，差点让我透不过气来。不远处是篝火噼里啪啦的响声。这让我想起了冬天的安吉尔修道院，伊琳娜姐姐和苏莱姆大叔他们围在篝火旁，互相谈心说笑。“白亚，你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莉娅的身影。她手里拿着一块毛巾，似乎刚从热水里拿出来，看上去热腾腾的：“到底是谁做出这种事儿的？竟然敢在堂堂舒明学院下此狠手。”

“………………”我沉默着，终于还是不打算告诉莉娅真相。按莉娅的性情，就算表面上没什么事儿，背地里肯定会帮朋友主持公道。要真告诉了，恐怕会招来不必要的祸端。刚开学，伊斯就给莉娅塞了一抽屉的情书，这件事儿传的满校皆知。如果真的坦白真相，伊斯的目标也不会是莉娅，而是更加猛烈的对付我。“不用猜我也知道。”

莉娅撇撇嘴：“我赶过来的时候，抓到了个从后山跑出来的男生。那个没骨气的男生，居然稍微威胁一下就全将事情吐出来了。”

我笑了笑，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响，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我的小木屋临近围墙，所以能够听得比较清楚，是舒明的平民游行的声音。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剧烈，很快就包围了整个学院。他们口中不乏侮辱之词，甚至向校内投掷石块和秽物，打砸学院大门。其行为几乎可以称之为暴动。兵科的学生们（没错，在舒明学院，兵科的学生也要担负学院的安保工作）寡不敌众，勉强依托学院高大的围墙才终于挡住了暴民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