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们没等到救援,临时营地就沦陷了。 在进山公路上的丧尸基本没换过位置,虽然陆向北已经告诉她是哪座山、哪个村,她仍然绕晕了,在山里多走了两天才找到地方。 冬季不见雪的地方,如今被厚雪覆盖,山上的植物只剩秃枝,孔琪走在山间,丝毫感觉不到南境的春意。 马骏妻女所在的营地,位于大山深处,四面环山的小镇,只有一条进出的路。 这条路也被报废的汽车堵住了,他们当时进出只能靠直升机。 孔琪绕开汽车,走一侧山坡,丧尸多集中在公路上,山上只有零星几只。 镇子外面有人为搭起的‘大门’,前面是几辆货车,后面是砌起的砖墙,山坡上堆着各类杂物,有推车、上面装满石头,有水缸、里面也装满石头。 杂物垒起的‘墙’上还罗着层层树杈,树杈粗如手臂,可能是为困住丧尸用的。 孔琪看看大门,砖墙中间装着一扇铁门,从里面插上了。 门附近有丧尸在徘徊,孔琪又看向杂物墙,她拽开上面的树杈,挪出一个入口,爬过装满石头的推车,跳进营地内。 二驴紧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保护她。 可能是丧尸太多,附近没见有什么动物。 孔琪走进镇子,房屋和街道都被大雪覆盖,但仍能看出,有些房子是后搭的简易房,全是用木板、塑料布等材料拼起来的。 小镇容纳了上万幸存者,那时天气还暖和,住在简易板房里没问题。 营地里挤满了丧尸,正如它们生前拥挤在一起一样。 马骏的女儿当时只有三岁,她妈妈不可能松开她的手,这对母女不会离得很远。 所有活人都在镇子里,变异后的丧尸不会到别处去。 孔琪只希望马骏的妻女没在变异之初被人打死,那样她们会化作白骨,掩埋在雪下、无法辨认。 她知道这么想有点自私,让马骏看到妻女的尸骨,总好过让他见着母女俩的丧尸。 因为丧尸总是要处理掉的,那对他来说,她们又死了一次。 孔琪专挑女丧尸检查,翻她们身上的口袋,排除年纪大的、短发的、太高太矮的,剩下的范围就很小了。 然而她最后找到这对母女,凭的不是证件和外貌,是一具骸骨怀里抱着的小马玩偶。 小小的骸骨依偎在一具大骸骨身旁,小骸骨怀里抱着个小马玩偶,小马变成了‘灰’马。 孔琪把小马捡起来,拍去上面的灰土,露出一点彩虹的颜色。 彩虹变得灰扑扑的,孔琪看向大小两具骸骨,它们在一间简易板房里,靠墙坐在一起。 两人的头部各有一个洞,骸骨旁边有只落满灰尘的枕头,枕头上也有两个洞,且有大块的陈旧血迹。 孔琪扫了简易板房里的摆设,找到折叠矮桌上放着一个女士提包。 她拿起来看了看里面,现金没有、有几张卡片。 银行卡和信用卡中间夹着身份证,照片中的女人年轻漂亮,证件照也无损她的美。 ——夏绮月,08年生人,绣州人。 “是她。”
孔琪把身份证放回手提包里,擦掉表面的灰,装进她的登山包里。 她将小马玩偶重新放进小骸骨怀里,小骸骨穿着花连衣裙粉色小皮鞋,它们维持着坐姿,暂时看着还完整,只怕一挪动就会变形。 孔琪去别的房子里找来两张床单、两只床罩。 骸骨被她分开抱裹起来,她动作小心,宁可花的时间长点,尽量不掰断它们的胳膊腿。 她这么做其实意义不大,只是心理作用,想对死者尊重些。 可出去的路没法骑车,她只能把骸骨背出山去,路上颠簸,很难保证尸骨各关节处不断开。 等送到马骏面前,估计也是‘碎’的。 所以她将尸体裹得结实,用绳子一圈圈捆住,外面包了两层被子。 被子是夏天用的薄被,所以她抱了两层。 她刚把尸体打包好,准备一具一具背出去,就听到山上传来枪响。 把她吓得一哆嗦,本能弯腰屈膝,想躲子弹。 她蹲下身听了一会儿,枪声劈里啪啦打了一阵后就停了。 她探头往外看,往山顶上看,枪声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当她看清山顶有什么,不由得瞪大眼睛,一个人骑着鸟飞走了! 她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又掐了掐脸,疼…是真的。 骑鸟飞走那人,回身又举枪,对着山顶扫了一梭子子弹。 下面有人冲他大喊,由于距离的关系,孔琪只听清‘恶人’、‘报应’这两个词。 那人骑鸟飞远,在天上哈哈狂笑,也不怕呛风。 声音吸引丧尸,镇子里的丧尸从待机状态突然进入活跃状态,它们向山顶爬去。 孔琪心说不好,山顶的人没死,可也没移动,等丧尸爬上去,他就惨了。 孔琪卸下登山包,脱了外层的大衣,只穿短羽绒服朝山上狂奔。 山顶的人显然对飞走的人充满恨意,然而开枪的是飞走那人,山顶的人没有开枪回击。 所以孔琪敢上去,因为她猜山顶的人受了重伤,且没有热武器。 二驴紧随她跑出去,它比孔琪跑得快,几下便蹿到她前头,抢先跑到山坡上。 “二驴,替我看看,那人死了没有。”
“呜”二驴飞奔上山,抢在孔琪和丧尸前面抵达山顶。 山顶的人被它吓一跳,以为有野兽闻到血腥味找过来了。 当他看到上来的是条狗,心情并没有好多少,因为野狗照样会吃人。 但二驴看到他,回头冲山下吠了两声。 这个动作明显是在叫人,或者更多的野狗? “再等等,好狗、等我咽气再吃我,快了、很快了……” “我来啦!”
孔琪听到二驴的叫声,努力甩掉身后的丧尸跑上山顶。 “这、这不可能!”
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人,见到孔琪比见到丧尸还惊讶。 “你伤得太重了。”
孔琪跑上来,先查看这人的伤口,发现他双臂双腿都被子弹打伤了,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雪地。 “我知道,我活不了了,小姑娘,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