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滥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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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妈像往常一样准备好晚饭,擦净手上水上了二楼。别墅里静悄悄的,即使是刻意放慢的脚步声也显得很突兀。头顶的水晶灯散射出流光溢彩,光线在良妈蹙起的眉上停驻。上了二楼良轻轻妈径直往更靠里的大房间走去。轻轻敲了几下,没有声音,良妈又轻轻唤了几声太太,依然没有人回应。转动门把,映入眼帘的是极简的黑白风格。窗帘大开,外面夕阳的余晖把云彩映成云霞,颜色从远处一层层减弱,把窗边都渡上了一层金边,朦胧迷惑。床上的人半蜷侧睡在靠窗的床那边,气息和外面宁静的环境交融,仿佛不属于这喧嚣的世界。良妈因为这个想法隐隐有些不安,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到良妈感觉只有自己的存在。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床上的人的与黑色被子形成强烈对比的白皙颈脖,黑色头发在夕阳照射下变浅了一些,朦胧安好。轻轻绕过床尾,良妈看见床上的人手放在脸庞,呼吸清浅。良妈的身体挡住一大片光,阴影笼罩在床上的人的脸上。兴许是光线变暗,床上的人的眉毛轻蹙,睫毛也在细微闪动。良妈知道她不用刻意叫了,就静静地弯着腰等着。果然,几秒后床上的人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带着点睡醒的茫然,但依旧是清清冷冷的模样。苍白的脸庞和清廋的体形让良妈于心不忍,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语气更加柔和地唤她:“太太,吃饭了。”

床上的人看了看良妈,点了点头。良妈带上门下楼的时候透过门缝隙看见坐在床上怔愣的人,心里感叹世事无常。以前那样活泼恣意的小姐终是变成了寡淡的太太,该是老天嫉妒以前太太过得太顺风顺水,所以现在给予她诸多磨难。良妈刚好把菜全部端上桌子,就听见楼梯传出响声,一抬头,刚刚还坐在床上的人这时穿着低领白衬衣和浅蓝色紧身牛仔裤。明明是极其普通的打扮,却无端让人觉得很有韵味,说不出的合适。良妈冲来人一笑,拉出椅子让她入座,刚要问她要不要先吃,就听到汽车开进院子的声音。车灯形成的圆柱形光柱由长变短,大约十来秒车子熄了火。良妈连忙打开玄关的门,看见男人的身影才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放在鞋垫上,等男人到了玄关恭敬地喊:“先生。”

“嗯。”

声音冷冽,云隽把包递给良妈,换上拖鞋。一进来看见坐在桌边的女人就走过去,刚刚在外面有些冷峻的脸也有所回温。云隽走到女人面前,看见女人脸侧微微凌乱的发丝,伸手一一抚顺。看着她冷若冰霜的样子,反倒是放柔声音问:“刚睡醒?”

自然是得不到回答。良妈把米饭盛好放在桌上就退下了,饭桌上只有筷子碰碗的声音。温箬看见碗里的菌菇顿了一下,是她极爱吃的,然后若无其事地夹着吃了。“阿箬,多吃点,看你廋的。”

云隽盯着温箬苍白精致的脸。云隽吃完的时候温箬还有大半碗饭,他也没动,就坐在那儿看着温箬一小口一小口专注地吃饭。看着看着,就像起小时候的她。他第一次见她,那时她四岁,他七岁。那天父亲让他一早候在客厅,说有阿姨和妹妹要来。他却嗤之以鼻,他什么都清楚,不过是他父亲的新娶的妻子和继女。他母亲在他一岁多就离世了,几乎没有享受过母爱。而父亲常年忙着做生意,对他大多严苛,他能得到的爱也不过是从小照顾他的良妈和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保镖阿远获得的。对待马上要进入自己家庭的两个陌生人自然是不待见。大约九点多,院子里传来汽车声。他冷眼看着他父亲压不住的喜悦般去院子里迎接,继续看着读本。他听见他父亲殷勤地引进她们母女,倒是可以想象的一家三口温馨的场景,他心里不免冷嗤。过了几分钟,第一个进门的是他父亲,手里牵着四岁的阿箬。小姑娘婴儿肥的脸白皙精致,小鼻子微翘,乌黑的大眸子,精细的双眼皮和长长的翘翘的睫毛让她整个人像童话里的公主。他记得她那天头发是披着的,带了珍珠发箍,穿着洁白的公主蓬蓬裙,就像个下凡的小精灵。她母亲蓝冰在她后面进来,长得温婉秀气,举止优雅大方,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他父亲喜欢,也不足为奇。小姑娘虽然被他父亲牵着,一直手却还是攥紧着妈妈的裙角。整个人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的加入了这个家庭,大眼睛里盛满了怯弱。她进来后撞上云隽打量她的目光,整个人呆愣愣的与他对视,谁都没有移开。“箬箬,这是云隽哥哥哦。”

他父亲慈爱的看着小姑娘。小姑娘看了看父亲,又回过头看着她母亲,她母亲鼓励似的微笑地摸了摸她的头,她这才转过身来怯生生地喊了声“哥哥”。云隽只是看了小阿箬一眼,也没回应,低下头旁若无人地看读本。“云隽,妹妹在和你打招呼,你理都不理,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他父亲倒像是温箬的父亲一样。小阿箬看着小小少年走过来,那一刻,作为一个美丑来分辨善恶的年龄阶段的小女孩,她对云隽自然的亲近盛过了对未知的恐惧。那时云隽穿着白村衣,削长的体形。离得近了,小阿箬才发现云隽--双眼睛生得极好看。内双使当他认真看你时,你会觉得他对你用情至深,纯粹的黑的瞳孔像漩涡-样仿佛能把你吸进去,而当淡漠时,谁也无法靠近半步。放在古代,若是个女人,自然是一笑百媚。云隽低下头看了看盯着他的小阿箬,然后转动视线抬头看了蓝冰--眼。那一眼并无厌恶,却更谈不上和善,不明意味丝丝缕缕交互缠绕,让人很不舒服。蓝冰对上云隽视线一滞,反应过来后有种自己被到的懊恼。当时连云也也没反应过来,那一刻笑百媚。云隽低下头看了看盯着他的小阿箬,然后转动视线抬头看了蓝冰--眼。那一眼并无厌恶,却更谈不上和善,不明意味丝丝缕缕交互缠绕,让人很不舒服。蓝冰对上云隽视线一滞,反应过来后有种自己被七岁小孩吓到的懊恼。当时连云也也没反应过来,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滞,小小的云隽是主宰的神,带着与生俱来的固有的傲慢与蔑视,谁也不敢亵渎。等大家反应过来,云隽施施然地.上了楼。云也被儿子气得半天没说话。云也因为蓝冰的缘故对待温箬也是极好的。温箬上一年级的时候,云隽上四年级,两人在同一所学校。云也为了缓和云隽对蓝冰母女俩的偏见,让云隽上下学都带着妹妹温箬。他们俩一起上学的第一天,差点迟到,因为温箬赖床。温箬好不容易被蓝冰磨起,她睡眼惺忪的一坐上车,就看见云隽一脸阴翳地坐在那里,吓得她一哆嗦。车子里很安静,司机自然不会主动说话,温箬偷偷瞟了一眼云隽冰冷的侧脸,舔了舔嘴唇。“哥哥,你吃巧克力吗?”云隽侧过头就看见温箬带着婴儿肥的白白嫩嫩的小手上躺下一块巧克力。他看着她带着明显期许的懵懂稚嫩的小脸,本想讽刺的想法竟然湮灭了。他淡漠的转过脸,一语不发。温箬不是没有挫败的,只是那样小的年纪,有不愉快的事,一部动画片,一颗糖果,就可以忘掉不愉快。四岁的温箬的世界里已经从妈妈哪里获得很多很多的爱,她对外界有着炽诚的付出情怀。可云隽挡得严丝合缝,即使他心里的窟窿是那么的大。云隽余光看见温箬因咬了一口巧克力就一脸满足的样子,心里更是鄙夷。车子到达校门口时,距离上课只有两分钟。云隽刚想往教室跑,就感觉自己校服外套衣角被拉住了。视线下移,温箬一脸通红,看了看他,又把头埋了下去。温箬当然想一直把头埋着,但云隽一点动作也没有,她怕他不耐烦又惹毛他,又不得不艰难的把头抬起来。“哥哥,我,我忘了教室在哪。”

她本来想冲云隽讨好的笑笑,因为每次她扬起甜甜的笑,爸爸妈妈不管她做的多么过分都会立马消气,但看见云隽还是那张不为所动的冰块脸,嘴角怎么都扬不上去。重新低下头,温箬很想哭,可又觉得在云隽面前哭很没有面子,苦苦撑着,一副要哭不敢哭的样子。云隽很想甩开那只手,实际上根本不用甩,因为温箬只是轻轻地捻着一角。但他看见温箬眼睛里渐渐凝聚的水气,眼尾也因为死死憋着而泛着微红,即使再不愿承认,他也心软了。“就这一次”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跟上。”

云隽率先迈开了步子。这两个字砸过来的时候,温箬怔忡了一下,她本来以为云隽会不管她的,毕竟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和她母亲。再跟上的时候,温箬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哥哥应该不讨厌自己吧,对吧?温箬。”

她在心里悄悄的问自己。然后她听见了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的声音。她有了答案,于是奋不顾身,横冲直撞朝着云隽前进的方向奔赴。阳光正好,云舒云卷,一切都刚刚好。“太太,您用完了,那我收拾了。”

良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云隽从回忆中抽离,就看见温箬淡淡的点了点头,起身,上楼。明明该习惯的,但心窝里传来的丝丝缕缕的连着呼吸的痛却提醒他,他习惯不了。他习惯不了她变得沉默寡言,习惯不了她半死不活的消耗,习惯不了她把他当空气,习惯不了她对他这么冷漠这么无所谓。习惯不了,她不爱他了。云隽从书房出来已经十点了,温箬通常九点半就睡下了。回到房间,屋里的灯果然关着。只有窗帘没有完全拉上,清冷的月光投射进来,云隽能看见温箬躺在靠窗的那边床上的模糊轮廓。云隽没有开灯,轻车熟路地进入浴室洗澡。出来时只围了块浴巾,云隽边走向床边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到床边,头发已经不滴水了,云隽把毛巾丢在身侧沙发上,掀开被子上了床。他的手在被子里向温箬的方向摸去,刚刚摸到触感温滑的睡裙衣料,温箬就侧过了身,温滑触感一滑而过。云隽掀开被子,准确的翻过温箬一只手把她双色举过头顶摁住,一只手顺着温滑细腻的腿根把睡裙往上推,身下压着的身体随着云隽的动作微微颤抖。温箬双手被死死摁住,上半身拼命扭动也动弹不得,只能乱蹬这双腿踹云隽,但云隽抬起一条腿就把她双腿压制住了。“你别碰我。”

冰冰冷冷的倦极了的语气让云隽痛极了。她最知道怎样伤他。他把她放倒,看着她眼睛里平日的冷漠疏离都被情动与迷离所取代,满意极了。“阿箬,你不要对我那样残忍,我们就这样好好的过下去好吗,把一些事情忘掉,好不好?”

云隽摸着温箬潮湿通红的眼尾呢喃。“阿隽,你知道的。”

温箬笑了,那么可怕,那么扭曲。你知道的,我们永远回不到当初。温箬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云隽眼睛一点一点变红,此时她像是夺回主动权一般,双手勾住他的颈往下拉贴紧自己,嘴唇贴着他的耳吐气如兰:“阿隽,世上是有报应的,你信不信。哦,你母亲—啊!”

云隽粗暴地顶进,温箬的头撞到床头柜,可这痛远远不及身下。“不许提我母亲,你怎么敢!”

温箬看着云隽双眼通红像头嗜血的狼。“怎么,说到你痛处了,装不下去了,阿隽,你也不过如此啊”温箬感觉呼吸都连着身体而泛着丝丝缕缕的痛。云隽却不接话了,他的注意力开始都集中在她的身体上。高潮时,他们彼此交融,是最原始的人与人的最亲密的方式。结束后,温箬背对着云隽朝窗口那边躺着。云隽盯着她后脑勺看了很久,他很怕,他怕她连恨他都不想了。到那时,他就死在了她的心里。爱与恨总得有一样吧。温箬静静地看着窗外天空上稀稀落落的星星发着微弱的光,“爸爸妈妈会不会就在那里呢”她心里嘲笑自己幼稚。云隽突然从后面贴了上来,把手放在她腰上。她拨开他的手,他又放上。拨开,放上。反复几次,她便随他了。温箬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他贴得太近,以至于她后背能感受到他心脏平稳得跳动。后背贴着的胸腔传来的平稳的跳动透过她的后背经由血肉传到她的心里,一下一下,伴着一室的静谧,她觉得困极了。云隽听着温箬浅浅的有规律的呼吸声知道她是睡着了,轻轻把她身体翻来来让她平躺着。正要躺下,手机界面亮起来的光在黑暗中尤其的刺眼。他按下熄屏键,回头看了看温箬,等了十几秒,见她没有动静,才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往书房走。“隽哥,云南最近查的紧,这批货运出恐怕有难度啊,我刚刚得到消息说我们的人当中有条子,我们的局势很紧张。”

“知道了,我会想办法把他挖出来,这批货我亲自走,明天出发,等我到那再说。”

云隽挂断电话,从桌上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着,顿时烟雾缭绕。他靠坐在桌边,眼睛盯着虚空一处,另一只手把玩着打火机。一开一合,银制的打火机在灯光下发出冷冽的光。打火机是复古的银灰色,款式简洁大气,底部有yj两个英文字母,并不是很周正的。是云隽十五岁生日温箬送的。那时,他刚学会抽烟不久。一次抽烟被她看见,小丫头并没有说出让他不许抽这样的话,而是在不久之后就送了这个打火机给他。云隽打开窗吹了一会儿回到卧室的时候,温箬已经翻了个身熟睡着。他轻轻上了床,与她面对面躺着,她浅浅的带着热气的呼吸喷洒到他的脸上。他心一下就软了,手环在她腰上,听着她的缓缓呼吸声睡了。清晨,温箬被几声鸟叫唤醒,打开窗户,凉爽的风吹得她一下子就清醒了。洗漱完下楼,看见云隽在吃早餐她微微一愣,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七点。不对劲,一般早上六点半左右他就出门了,今天也不是周末。她心里疑惑,却没有表现出来。“过来,吃饭。”

云隽看见温箬下来放下咖啡冲她招手。她径直走向他对面的位置坐下,良妈随即端上早餐。“吃完收拾一下跟我去云南,下午五点出发。”

温箬正喝着牛奶,听到云隽的话,不轻不重地放下被子,就那么看着云隽:“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你去?”

“阿箬。”

云隽只看着她,温箬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感觉这样的争执都是没有必要的,她不说话了,低着头专注地吃着饭。云隽看着她的头顶,知道她是同意了。下午四点半,他们从家里出发前往机场。榕城正值初夏,傍晚的风还带着一丝凉爽,风吹进来,让人的心都静下来。温箬穿着贴身的吊带黑色长裙,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渐渐沉落的橙红的夕阳。云隽看着被他强行握住的温箬的左手,她的手纤细白皙,轻易地能看见青色的血管蜿蜒分布,她不喜欢涂指甲油,指甲永远干干净净,是淡淡的粉色,指甲底部有白色的弯弯的月牙。云隽摩挲着手下微凉细腻的皮肤,偏头看着她精致柔和的侧脸,目光渐渐柔和。五点,抵达机场。司机忙着把行李拿下来,温箬被云隽牵着看见飞机旁有二十几个人穿着统一的黑色衣裤规规矩矩地肃立着。果然不是简单的出行。阿远看见云隽和她走了过来:“阿隽,都准备好了。”

,后向温箬点头致意。“好。”

云隽牵着温箬上了飞机。云隽上了飞机就在处理公司的事,等他处理好一些文件,转头就看见温箬头靠在机壁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刚开始看的杂志。他无奈一笑,轻轻搂过她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把她脸侧碎发抚顺,摸了摸她睡得微微发热的脸颊,云隽闭眼假寐。晚上八点,飞机降落云南西双版纳。温箬还睡得无知无觉,云隽抱着她下了飞机。温箬是被陌生的女佣叫醒的,她看着陌生的房间,有一瞬间的怔愣,下床打开窗户,属于原始森林的植物的清香扑面而来。她第一次来,也就第一次看见这样高大的树木。西双版纳属于热带季风气候,终年温暖、阳光充足、热量丰富、湿润多雨;又属于太阳直射地区,太阳辐射强、终年温暖,夏长无冬。所以这里很多高大的乔木植物和藤本植物。窗台上甚至有从地上爬上高楼的藤木,因为光线较暗,温箬只能看见视线往下整面墙都被密密麻麻错综复杂的藤蔓包裹住,在这样寂黑的夜里,温箬突然感觉到恐惧,她感觉在那死寂的表面之下潜伏着波涛暗涌的可怖。“夫人,请过来让我为您装扮。”

女佣并不熟练的中文突然响起吓了温箬一跳。温箬最后看了一眼窗外,边走边把手臂上竖起的汗毛抚压。“夫人,您先把这套傣服换上,我马上给您梳洗。”

温箬接过,是一套素净淡雅的紫色傣族服饰,她是第一次看见傣服,一向清冷的眼里此刻却有了一点微波。“这样穿对嘛?”

温箬一边走出浴室一边问女佣。女佣看着眼前的娇俏人儿有点怔忡,边上镶着金丝的紫色的无领窄袖短衣妥帖地包裹住温箬的上身,把她曲线勾勒得美好惑人,纤细白嫩的腰身被显露出来,下身筒裙直直小腿中间,露出了精致白皙的脚踝,她江南女子的精致的温婉秀气的长相与清清冷冷的气质与傣服极其相衬,女佣觉得这套傣服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再没有比她更合适穿它的人了。“是的,夫人,您穿得真好看啊。”

女佣拉过温箬让她在镜子前坐下,“现在我来为您梳一个傣族的头,肯定非常漂亮。”

女佣有些激动地摆弄起温箬的头发。温箬看着见镜中自己的长发被盘在头顶,女佣在她头顶盘发下插了一把精致小巧的木梳子,然后又在她耳后别了一朵不知名的淡紫色鲜花。车子到达宴会外围,温箬看见云隽在一颗树下站着,他像是在想事情,微微低着头盯着地面,任由指间的烟静静燃烧,烟尾猩红的火光在黑夜中尽情释放。许是听到车子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到了她,侧身把烟尾压在树身上,火光顿时熄灭,树周围又重新沉于黑寂。温箬于是看着他一步步从黑暗中走到光亮处,走到她身边。云隽看着下车的温箬,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他就知道她穿当地的服饰很美。他上前捏了捏她的耳垂,温声问:“饿了吧,进去看看,有很多当地的美食,你一定爱吃。”

温箬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不知怎么就想起小时候她母亲在客厅帮他们修剪指甲的场景,蓝冰那时说云隽的手很好看,指节分明,手指纤细,明明是男人的手,却带着女人手般的精致秀气。她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又对他的手非常着迷,总是拉着他的手各种摆弄。现在她看着眼前依旧一如既往好看的变大了的手,是那么突然地感觉到了时间飞快的流逝。护着他和她长大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他和她。她恨他怪他,可是她也只有他。她的心于是就突然软了下来,她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轻声说:“走吧。”

会场内很傣族民族风格很明显,台上傣族姑娘们穿着传统服饰跳民族舞,台下正中央摆了两张很长的桌子,桌子上都铺满了随处可见芭蕉叶,上面摆着五花八门的傣族传统美食。温箬很少吃到这样正宗的傣家食物,加上晚饭还没吃,倒是尤其的饿。云隽看她的样子,知道她是饿得狠了,带她来到桌子前:“来,先吃喃咪,这个酸辣开胃,是你的口味。”

云隽舀了一勺她不知道的棕色浓稠糊酱递在她嘴边,她看了他一眼,半信半疑的尝了一小口。确实是酸辣开胃,她很喜欢,被他就着喂了不少。“隽哥。”

温箬看着来人,是一个瘦小身材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他的外在气质给她感觉很不好,笑眯眯的眼睛里是不可忽视的贪婪和精明算计,典型的笑面虎。“哟,这是小嫂子吧,长得果然漂亮,隽哥的女人那能差啊,哈哈哈。”

温箬跟男人的视线对上,心里的厌恶更甚。他那双鼠眼盯着她上下打量的时候,她就像被一条毒蛇盯着一样,让她毛骨悚然。“是,我很少带她出来,她也不爱出门。”

云隽搂过温箬。也许是云隽的手太温暖了,也许是被早年男人吓到了,温箬此时前所未有地想依赖云隽。“你先在这呆着吃点东西,我去一会儿。”

云隽摸了摸她的耳垂,跟着男人上了楼。温箬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一楼楼梯拐角,突然对手上的吃食失去了兴趣,她放下碟子,擦了擦嘴角,向着房子后院走去。相比于前厅的吵闹,后院安静得多。后院只有零零落落几盏挂灯,景致看得并不是很清楚,高大乔木与低矮灌丛错落有致,莫名的和谐。外围是篱笆围裹起来的,院中有陌生的虫鸣,温箬越往里面走越觉得冷,凉风习习,虽不猛烈,但丝丝缕缕沁入骨髓,温箬后悔穿得少了。压下皮肤上的点点,温箬坐在院中东南一角的秋千上。缓缓地荡着秋千,凉风冲过,她的脑子也清明了几分。她想到前院暗处的人和云隽上楼的背影,眉紧蹙着。“姐姐。”

突然出现的声音是温箬身体一紧。一个看见约莫六七岁的女孩你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前,穿着傣服,长相也像当地人,应该是当地的孩子。只是完全没有稚童应有的天真无邪,两只眼睛里都是惊恐不安。“怎么了,跟姐姐说呀”温箬想摸摸她的头,却被她躲了过去,温箬没再动,温和得等着她说。“姐姐,你能不能救救我爸爸,我很害怕。”

“你爸爸怎么了,受伤了吗,家里没有其他人吗?”

女孩摇摇头,埋下脸,慢慢地哭了出来,温箬叹了一口气,知道是问不出来了。“那你带我去看看你爸爸,行吗?”

温箬伸出手等着她的回应,女孩顿了一会儿,然后拉着温箬往家跑。从后院出口跑了三四分钟,来到了另一片居民区。温箬几乎都没看清楚周围环境,跟在女孩后面追,慢慢地有男人痛苦的**声传来,越来越清晰。女孩站定,温箬喘着气跟着停下。面前是当地传统的竹楼,分为两层,下面堆放着杂物,上面一层作为居室。上面不断有男人的嘶吼,混着物品被丢砸的声音。女孩此时忍不住了,拉着她的手哆哆嗦嗦指着竹楼上层,脸上全是泪。温箬拍拍她的手,走上楼梯。温箬稳着心神往上走,脚下都因为上面的人的动作而震动,她走到门口,听到里面的人发疯似的暴躁,一脚踢开竹门,里面的人顿了一秒,温箬看见男人面黄肌瘦,脸上涕泪横流,牙齿污秽黄黑。男人看见她,扔下手里的物件,猛地扑了过来。温箬心突突地跳,迅速闪到一旁,才堪堪躲过男人的手。“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啊!”

温箬看着男人扭曲的脸,双眼发光地盯着她,心里咯噔一下,男人已经上前抓着她的头发,恶狠狠地说:“快把它给我,快,要不然我杀了你,在哪里,你快给我!给我!”

“啊,我没有你要的东西,你快放开我。”

温箬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撕扯开来,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臭**,我杀了你!”

男人猛地一个一巴掌扇过去,温箬感觉到右脸一瞬间的剧痛,随后疼痛丝丝缕缕蔓延开来,耳朵嗡嗡作响,嘴巴里都是腥甜的味道。男人似乎感觉不过瘾,他四处扫视,抓了身旁一根木棍。温箬很像逃,但被男人淬了毒的眼神盯着,双腿就发软。她看着木棍被挥过来,闭紧了眼,空气被划开一道口子,她感受到疾风狠狠刮向她的脸,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只听到男人的一声呜咽,睁开眼,他就蹲在她面前,盯着她的右脸看。她立马反应过来,刚刚被吓的忘记了挨了一巴掌,她抬手捂脸,刚刚碰到就痛得眼眶蓄满了泪。“别碰那里。”

云隽抓住她的手环在他颈上把人抱了起来,地上男人还在**,到了楼下,她看到那抹瘦小单薄的身影,心中终是不忍。云隽感觉到衣领被拉了拉,低下头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放心,我会安排好。”

,他看了眼阿远,抱着她离开。回到那个房子,温箬坐在沙发上,脸上的灼烧刺痛感在敷上清凉的药膏后减弱很多,云隽用棉签轻轻地在她脸上涂药,那一巴掌一看就是极重的,她的脸肿得老高,五个指印在她瓷白的脸上尤其明显,他眼神暗了暗,看着她皱起的小脸,比打他还难受,她什么时候受过委屈。“上去洗个澡,躺下休息,嗯。”

云隽把棉签丢进垃圾桶,拿手帕擦了擦手。看着她走上楼梯,阿远上前:“阿隽,人在小楼。”

,云隽闭着眼揉着额角:“走,去看看。”

。小楼地下室,本就阴暗阴暗潮湿,男人的凄厉嘶吼显得更加瘆人。云隽走进去就看见男人癫狂的疵挠着全身,他知道他现在身如蚁行,承受抓心挠肝般的苦痛。他走近:“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他拿出一包装有白色粉末的东西,在男人面前晃了晃。男人一看见云隽手上的东西就像饿狼看见肉一样,浑浊的眼珠子发出幽幽的绿光,他高兴得扑过来想抢,云隽往旁边一闪,后面立刻有两个人上前架住男人,男人拼了命似的想扑过来,却被架得跪在地上无法动弹:“给我!把它给我!啊啊啊-,给我!”

,云隽上前,看着他癫狂的模样,嗤笑了一声:“给你,你来拿啊。”

,把粉末包丢在男人身前,男人疯狂地往前伸着身子,却被压制着怎么也够不到,明明离他那么近,他好想要它!云隽用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说说吧,那只手啊?”

,男人看着面前英俊的年轻男人漫不经心的脸,头皮阵阵发麻,此刻终于反应过来:“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我不干了,我再也不敢了,啊啊啊。”

,“不说,呵,你没有机会了。”

云隽移开手指,拿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把手帕甩在男人脸上,看着他笑得温善:“两只手。”

.云隽刚走到门边,男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传过来,他闻到厚重的血腥味,皱了眉头。云隽在楼下洗过澡上了二楼,推开门,温箬已经睡着了。她侧躺着露出被打的那半张脸,云隽走过去把她放平。她那样睡会压迫心脏。他看到她脸上的药膏被吸收的差不多了,大概是没那么清凉了,她睡着眉头都是微皱的,他用手把她的眉抚平,拿完药膏转身她眉又是皱着的,他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仔仔细细地又给她上了一遍药,慢慢的她的眉倒是慢慢舒展了,他看着乐了。温箬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半了,房里是暗的,刚开始她还以为天没亮,拉开厚重的窗帘被强烈的阳光照射才知道已经很晚了。进入洗手间洗漱照到镜子看见右脸已经消肿了,只是指印还在,不碰已经感觉不到疼了。温箬接了水小心翼翼的刷着牙,突然想到昨天男人问她要的东西。其实并不难猜,她虽然没有接触过吸毒的人,但看男人的行为就大概知道了,况且这里是云南,中国毒贩最猖獗的地方。毒贩,温箬想着这两个字,心沉了下去。下楼,女仆正在打扫卫生,看见他下来:“夫人,饿了吧,我把厨房温的早餐端出来。”

,温箬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下。“夫人,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撒撇米线,您尝尝,吃不惯我给您换。”

,温箬看着她挤了柠檬汁进去,尝了一口,入口口感非常丰富,苦、辣、酸,还带有柠檬的清爽,她觉得很不错,很符合她的口味,抬起头就看见女仆满怀期待的看着她,她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我很喜欢。”

,女仆得到肯定高兴的又继续打扫卫生了。云隽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着一幕,只见她穿着素白简洁的毛衣和浅蓝色牛仔裤坐在桌前,对女仆柔柔地笑,那笑容太纯粹动人,他就顿在那儿痴痴地看着。已经记不得她有多久没有这样笑了,此刻只觉得心里很热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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