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温箬正在画室画画廊展示的画作,外公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母亲逝世时,外公要把她接回蓝家,她不肯,老两口气了好一段日子。可她终归是老两口唯一的女儿的孩子 ,后来时不时打电话问她在这里过得好不好,让她回常常蓝家看看老两口。温箬对爷爷奶奶没什么太多印象,自小时候跟母亲出来很少相见。因为温家几代单传男,爷爷奶奶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小时候对她不冷不热,自她父亲去世后,老两口才意识到她是他们唯一的子孙,时常牵挂,但她不敢见他们,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儿子温衔牺牲的真相,只怕是要恨死她和她母亲。蓝冰去世后,外公外婆更是加倍的疼爱她,每次回蓝家,老两口恨不得把月亮摘下来给她,也只有在蓝家,她才得以喘息。下楼,良妈在张罗晚饭。她看她忙忙碌碌的身影,觉得这个家倒也还剩几分生气。初夏夜总是最吸引人的,白日稍热,夜晚凉风习习,直往人心里钻,不知名的蝉虫的鸣叫倒更显环境的寂静,温箬心里那股不嚣张却又消散不了的烦躁被抚平不少。别墅在山腰上,走出院围,只有空空荡荡的一条马路,路灯在黑夜的映衬下亮得惨白。温箬没走出多少路就看见车从不远处的拐弯处驶来,她知道是他,就站在那儿等着。车灯由远及近,刺亮的范围越来越大,她正正立在路灯下,影子没有随着车子驶进而拉长。车子稳稳停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她看见阿远向她点了点头,云隽下来,他开进别墅。“阿箬,一个人大晚上别出院子,不安全。”
云隽牵起她的手缓缓往回走。“良妈在做饭,我没什么事,就出来透口气,想着你也差不多快回来了。”
许是被后面那句话所取悦,云隽再没有说什么。“下午外公打来电话,让我回去住些时日。”
“去几天?”
他停了下来,直直看她。“大概三四天吧,有几个月没见他们了,自然是要住长一些。”
看他硬紧的下颌线,温箬轻轻摇了摇被他牵住的手,也不看他。云隽叹了口气,把她的脸扭过来:“我送你去,四天后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会……”“阿箬。”
温箬知道再怎么也是徒劳,什么也不说了,跟他慢慢走回去。洗好澡躺在床上,想着明天要去蓝家,心里终究是激动的,又坐了起来,找了部文艺爱情电影看。剧情老套,但温箬还是认真看了半个来小时,后面半睡半醒,最后彻底没了意识。温箬是被痛醒的,借着窗外微弱的天光看到上.方模糊的正动.作的身影。他是存了心思要折.腾她,任凭她哭的快接不过气也丝毫不顾忌。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俯趴在她身上平.复。她猛地抬起头咬住他肩膀,那时哽住的一口气尽数发了出来,嘴里面丝丝腥甜,她舒心了。云隽看也不看肩膀一眼,吻了过去。第二天到蓝家已经十一点多,车子驶进庭院,温箬就看见等候在一旁的老两口。车还没停稳,老两口就已经到了车子旁。“箬箬,你可想死外婆了,好久都看不见你,你又瘦了,你这孩子,怎么吃也不见长啊”蓝老夫人拉着温箬仔细打量。“箬箬,回来就好,你外婆做了一桌子你喜欢的菜,从昨天下午盼到现在,可算是看见了。”
蓝老爷子慈爱的看见许久未见的外孙女。“外公外婆,我也想你们,尤其想外婆您做的饭菜。”
温箬看见老太太的头发又白了一些,知道自己对不住他们,年纪大了,自然是想着家人圆聚,她却几个月都未出现。“外公外婆。”
云隽上前。蓝老爷子看见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半分未理。蓝老太太倒是应了一声,不冷不热。“箬箬,多吃点,看你瘦的,外婆昨天就开始准备了,都是你爱吃的。”
温箬眼前的碗堆满了菜,她没有多说,一一吃了,一顿饭热闹温馨。除了云隽。当初老两口去云家接温箬的时候,云隽不肯放人,后来还强娶他们外孙女,对他自然是怨恨的。后来,每次温箬回来,他肯定一同,恨不得马上把人带回去,对他更是气不打一处,实在是看他是自己外孙女的丈夫,才千万般忍耐。云隽临走时说了四天后来接温箬,老两口即开心又难过。说来可笑,四天他们也觉得算久了。后面几天,温箬每天都是吃吃喝喝,蓝老太太每天变着法儿给她做各种吃食,下午没事三个人就坐在院里花廊下喝茶聊天。这天,天气晴朗却不燥热,吹来的风也凉舒。外公躺在木藤躺椅上翻着报纸,外婆坐在一旁在做给她的衣服。她看过很多母亲小时候的照片,她穿的很多裙子外套都是外婆亲手做的,衣服简洁却不失韵味,细节精致却不显眼,即使是放到现在也不过时,她时常想,母亲和她做艺术行业跟外婆是分不开的。天朗气清,和风袭人,桌上茶杯袅袅上升的白雾被风卷散,温箬突然就想把眼前的这一幕画下来。佣人拿来画板,温箬一笔一笔描画。老太太时不时看她一眼,就低头赶工手里的活儿。她们身后的木槿花开的恣意,又名朝开暮落花,每朵花每天开一次,花瓣是菱形卵状,洁白的花瓣,而花瓣基部是深深的紫红,在白色的映衬中更显暗冶,圣洁而不失妖冶。风袭过来,木槿花的淡淡香味盈满了院落。住在蓝家的最后一晚,外婆要来跟她一起睡。“箬箬啊,虽然外公外婆对云隽那小子意见很大,但他爱你,不然在我和你外公面前恭恭敬敬的做什么,你是我外孙女,我还能不知道你爱他,我们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冰儿去世后好像一切都变了。但我还是得说,既然两个人相爱,就别相互折磨了,人呐,到老了才明白,可是有什么用,一切都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活得通透会轻松很多,外婆只希望你能活得恣意,别背负那么多。”
黑暗中,温箬侧躺着与她面对面,听了这话,再忍不了。老太太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拍抚她的背,一下一下。外婆不知道,她回不了头,她与云隽罪孽深重,这辈子纠缠在一起,根本不得善终,佛不会原谅他们。第二天半上午,云隽来接温箬回去,老太太准备了很多东西让带过去,拉着温箬嘱咐良多。佣人拿来画板,温箬一笔一笔描画。老太太时不时看她一眼,就低头赶工手里的活儿。她们身后的木槿花开的恣意,又名朝开暮落花,每朵花每天开一次,花瓣是菱形卵状,洁白的花瓣,而花瓣基部是深深的紫红,在白色的映衬中更显暗冶,圣洁而不失妖冶。风袭过来,木槿花的淡淡香味盈满了院落。住在蓝家的最后一晚,外婆要来跟她一起睡。“箬箬啊,虽然外公外婆对云隽那小子意见很大,但他爱你,不然在我和你外公面前恭恭敬敬的做什么,你是我外孙女,我还能不知道你爱他,我们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冰儿去世后好像一切都变了。但我还是得说,既然两个人相爱,就别相互折磨了,人呐,到老了才明白,可是有什么用,一切都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活得通透会轻松很多,外婆只希望你能活得恣意,别背负那么多。”
黑暗中,温箬侧躺着与她面对面,听了这话,再忍不了。老太太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拍抚她的背,一下一下。外婆不知道,她回不了头,她与云隽罪孽深重,这辈子纠缠在一起,根本不得善终,佛不会原谅他们。第二天半上午,云隽来接温箬回去,老太太准备了很多东西让带过去,拉着温箬嘱咐良多。车子稳稳在高速上行驶,温箬感觉有点闷,把车窗降下一半,风钻进来立马好受多了,道路旁都是路灯和树,本来坐长时间的车就疲累,这下更是昏昏欲睡。云隽看她立马要睡过去的样子,把座椅调低,看见窗开的太大,又升上去一些,转头发现人已经睡熟了。车子开到城区温箬醒了,被车流声和喇叭声给弄醒的,睁开眼,千篇一律的树已经被高楼大厦所替代。正处于高峰期,车子开开停停,跟挤牙膏似的。云隽调高她的座椅:“你走这几天,良妈天天在家念叨你。”
温箬马上就想的到那画面感,云隽坐在那自顾自的吃饭,良妈站在他旁边一个劲儿的问他她什么时候回来。“饿吗,要是饿我们在附近找家饭店,不饿就回家。”
云隽看着前方的路况,眉微微皱着。“我们回去。”
温箬不像留在外面。在主城区堵了半个小时,开往别墅的路就通畅的多了,只花了二十分钟就到了。下车,良妈自然是准备了满满的一桌子菜,温箬感觉有点反胃,应该是那几天在蓝家吃太多了,但看见良妈期待的样子,她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一碗饭,吃完,良妈欢喜的收拾桌子。回到房间,刚躺下没一会儿,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逃似的跑进卫生间。温箬吐出来就感觉好多了,把污秽冲掉,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点苍白,摇了摇头,重新躺回床上。醒来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窗户拉着一层薄纱,被日头照得发亮。温箬下床,理了理头发,喝了小半杯水。换好衣服,往画室走。那次给外公外婆画的画留在蓝家了,老两口很喜欢,专门让人找来合适的相框挂在客厅墙上。温箬画了一会儿感觉有点烦躁,太久没有新的灵感涌现,分明是徒劳。她这两年一直在筹备画廊办展览的事,总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总感觉空空的,缺少点什么似的,画出来总是不如人意。画廊是她母亲蓝冰创办的,名为北渡,母亲每隔四五年就回办一场展览,虽然说不上是万人空巷,但她小众独特的画风还是会吸引一些小有名气的艺术家,彼此交谈欣赏,时有收获。她走后,温箬就接手了画廊,只是在最初的那两年根本没顾得上它,后来才慢慢复苏,前年办了一场展览,不温不火。晚上云隽打电话来说晚上不回来了,让她自己吃完。温箬应付似的扒拉了两口,跟良妈说没胃口,就上了楼。白天睡的多了,晚上一点睡意都没有,找了部电影,半是认真办事玩儿私的看完,还是不想睡,陆陆续续看了三四部,到了临晨两点多才睡着,电视也没关,随着它放。醒来时有九十点钟了,电视已经被关了,温箬想着应该是良妈上来过了。掀开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进卫生间洗漱,刚刷完牙,想呕吐的感觉又来了,趴在洗手池上吐,因为没吃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酸水。“阿箬!”
云隽刚进房间就听到温箬呕吐声。温箬全部吐出来后感觉好多了,用水漱了口,停止了他拍她后背的手。“这是怎么了,跟我去医院。”
“没事,不用,可能在外婆家吃的有点杂了,我也没有感觉到其他什么不舒服。”
云隽不同意,要带她去医院,她死活不让,说一去医院浑身不舒服,再看看后面的反应。晚上吃饭的时候温箬又吐了,云隽脸色很难看,良妈吓坏了。云隽让阿远带医生过来,客厅里气氛沉郁。医生赶来后问了温箬症状感觉,然后号脉。温箬觉得自己肯定是胃不太舒服而已,当医生明明白白告诉她她怀孕了,她感觉那几个字就像是砸在她身上一样,她像是没听明白,怔怔的看他。她看着医生,不知道自己脸色苍白的跟鬼似的。良妈高兴坏了,眼睛眯成一条缝。温箬看云隽,他看着也是愣愣的,直盯着她肚子看。云隽与良妈送医生出去,温箬独自上了楼。她走进浴室,打开镜子后的小置物柜,手伸到最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不应该是这样。她不应该怀孕的。“阿箬,你找什么呢。”
云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了门边,她居然没有察觉到。“啪!”
瓶子掉到了地上,药片与瓶身的撞击声在死寂中蔓延消弭。云隽面无表情的。温箬突然就知道他早就知道了。云隽上前捡起掉落的药瓶,看了看瓶身:“维生素。”
他把药瓶在她眼前晃了晃:“吃这个感觉怎么样,有效果吗?”
温箬看着他,牙齿止不住的磕在一起,她的血液瞬间凝固,眼前的男人阴森森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上来咬下你一口肉。他把药放在洗手池上,一步一步上前。温箬一步一步后退,最后退无可退。云隽一只手掐着她的后颈,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冰凉凉的,她觉得像是一条毒蛇在她脸上吐信子。“阿箬,你不乖,你知道我是有多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的,你怎么可以那样对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