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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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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下午睡醒难得的见她换了衣服,画了全妆,坐在那里等他.她说,躺了太久,感觉乏了,想出去走走,她好久都没有给他画一幅画像了.云隽在换衣服,温箬去收拾了画纸与画板,笔筒里横七歪八竖着多根画笔,她手一一抚上去,停驻,选了根快用完的最短的那根.良妈看见两人下来,扫过云隽手上的画板,笑的眉目舒展:“阿箬,要出去画画?这多好,出去走走,人的精神也会好一些.““是啊.“她上前拥住良妈,下巴抵在她肩上,柔柔的撒娇说:“好久没吃过你包的馄饨了,有点想念.“良妈听了笑着拍她的背:“这还不简单,我等下去买面粉,包了晚上吃.“温箬笑着说好.太阳半隐匿在云层里,阳光上一秒还很强烈,下一秒就能消失无踪.几个孩子远远的嬉闹着跑近,看见他们全都停了动作异口同声的喊:“箬姨好,隽叔好.“温箬弯唇蹲下,从口袋里翻出一把糖果,在阳光下五彩缤纷的反着光,她一个个分完,摸了摸其中最小的孩子圆乎乎的脸:“去玩儿吧.“孩子们一溜烟儿的一下就跑没影了,空气中的欢声笑语都还没来得及消散.刚走到田坂上,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不停的蹭着她的腿:“你怎么跟过来了?啊.“温箬将它抱起举在面前,小白伸着舌头舔自己的粉色鼻子,她晃了晃它柔软的身体,认命的抱在怀里.前几天下了雨,路上还留有一些深浅不一的脚印,上面混着细碎的草屑.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湿气味,坂路两侧开着拇指大小浅粉的六瓣花朵,郁郁葱葱的,上面落了几只白蝶,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花朵.走了近二十分钟,到了山野上.温箬将小白放下去,它在原地僵着好奇的打量四周,好一会儿才迈出腿到处闻着嗅.云隽将画板放下,看向远处,墨蓝色的山体连成一片,连接天际,延展至地平线,落日缀在山头,残阳如血.温箬将东西摆好,看着眼前的人,先将他的身体轮廓大致勾勒出来,再慢慢描画细节.刀砍斧阔的脸部轮廓,深邃的眉眼慢慢越于纸上.风不时扬起她的发,云隽放松的站着看她认真专注的画自己,茫茫天地间,只剩下他们.画到一半小白回来跳到云隽身上,温箬看了眼,继续手上的动作.温箬停了手,云隽抱着小白走过来,他身后的落日已坠至地平线,在没入无边的黑暗之前,安静的燃烧尽自身的余光.他背着光走过来,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脸,风卷起地上的土屑呼啸而来,温箬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自己眼前.“别动.“云隽撑开她的眼睛,轻轻的吹,用拇指抚掉她眼角垂挂的泪.“还差一点儿,怎么不画完?“他看着眼前的画纸,怀里的小白伸着脖子往前凑着去嗅.“笔用完了.“他看了看前方,蔚蓝的天空中隐隐透着黑,风也停了,周围静的发慌.“回去吧,明天再来.““我想画完,明天手感就不一样了,你回去拿一支笔来,我在这里等你.“怀里的小白向着温箬的方向挣扎,他将它递给她.温箬接过小白捋着它的毛,在他之前说:“我在这等你,你回去正好带些水和点心过来,我感觉有些饿了.“云隽看着那幅画,知道她一定得今天画完,只好妥协:“那你就在这等着,我快去快回.““知道了.“他转身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她的声音.“阿隽.“他回头,她如画的眉眼温柔静婉,裙角被风挽起,周身被夕阳镀上了一圈暖晕,虚无模糊的像是他的幻觉.她向他走过来,发丝飞舞着缠绕上他的脸,痒痒的,如羽毛撩拨他的心尖.“把小白带回去,等会晚了天黑了,它乱跑可找不到了.“他走出一段路,再回头,身后是郁郁葱葱的灌木丛与树丛,已经看不见温箬的身影.落日渐沉,他加快了脚步.云隽提着东西再次踏上田坂的时候,太阳已经沉了一半,他望着被染红的半边天,心像被什么剜了去,空落落的,恐惧丝丝缕缕逐渐织成一张密网,他被困在其中,难以喘息.当看见画板上那副已然被完成的画时,他好像没有很惊讶,只是身体的温度依旧如退潮时的潮水般,褪的干干净净.他将东西丢下,一言不发的向前方唯一的那条小路跑去.天越来越黑,他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虫蛙声,脚步越来越快,这条路他没走过,又坑坑洼洼的,摔了他就赶紧爬起来继续跑,耳边溪水流淌击打河岸的哗啦声越来越清晰,一次又一次撞击他的灵魂.穿过最后一片灌木,他看见她面朝上静静的躺着,身体像浮萍一样被溪水冲击,被石头拦在中间,头发散在水里张开,如水藻一般.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去的,是怎么把她抱上来的,他不停的亲吻她的脸,用自己的身体去暖她冰冷的身子,可他没意识到,自己身上一点儿温度也没有.良妈站在门口,看着昏暗的不远处慢慢抱着温箬走过来的云隽,走向他们:“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都快看不见了,路又不好走,多危险啊.“走近她才发现两人身上湿漉漉的,尤其是温箬,从头到脚湿了个透.“这是怎么了?掉水里了?“说着,她要去摸温箬的脸.云隽突然打掉她伸过去的手,她一愣,他就抱着人从她身边走过去了.她看着黑暗中模糊的自己的手,从云隽手上冰冷彻骨的触感里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追上去.门大敞着,良妈扶着墙走过去,温箬被放在床上,除了乌黑发紫的唇与几乎苍白成透明色的脸,与平时睡着时没什么两样,云隽手上拿着毛巾给她擦身上的水.她的手颤抖着伸向温箬的脸,云隽的动作一顿,下一秒又恢复如常.良妈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屋子里.阿远垂头坐在那儿,看着地上的一处一动不动.她坐起身,阿远看过来,声音涩哑:“您醒了?“她点点头,穿上地上的鞋子,开门往外走.长廊外,太阳升至半空,热辣刺目.她走到门口,发现门从里面被反锁上.“阿隽,出来,阿隽!“看着追过来的阿远,她后退,对他说:“把门踢开.“阿远沉默的后退,抿紧唇,蓄力踹向门,十来下后,门哐的打在墙上,又弹回来阖上.寒气一瞬间扑面而来,良妈身体一瞬瑟缩,她推开门,里面冰冷的让人发抖.云隽双手抓着温箬的手,头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她走过去,抬起他的头,摸到他脸上一片滚烫,她又摸了摸他的脖子和手,转过头大声喊:“阿远!快把阿隽送去医院.“阿远抱起人往外走,发现云隽的手死死拽住温箬的,良妈帮着他很久才拉开.云隽昏迷了五天才醒过来,他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阿远温箬在哪儿.阿远没法儿回答,云隽问完看着他也不再说话.他扭过头愣愣的看着窗外流泻进来的明媚浓烈的阳光,良久:“备车,回镇上.“走进店里,里面没开灯,良妈怀里抱着个坛子,坐在那里,目光呆滞.“良妈.“她听见声音转头看见他才回神:“回来了,阿隽,我自作主张.....这...人留不得啊.“云隽直直的盯着她手里的坛子,好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沉声说:“谢谢您,您放心,我会处理的,阿箬...的葬礼就在这里办,镇上的人来送她,她会高兴的.“良妈将坛子递给他,捂着嘴点头.三天后,温箬的葬礼在镇上举行,镇子上的村民都来了.云隽将她葬在那片山野上,他知道她会喜欢.他按照当地的习俗办了一场丧席,三天三夜.最后一天晚上全部结束后,他将阿远叫到屋子里.“这个还给你.“阿远盯着他递过来的银项圈,眼睛生涩.这是云也当初把他捡回来的时候在他脖子上取下来的.从那一刻开始,他这条命就不属于他自己.“从现在开始,你的命属于你自己,你的人生由你自己做主.“他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云隽,看着他将项圈交到自己手里,看着他说这是他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他握紧手上的银项圈,望着云隽高大瘦削的背影,声音颤抖:“阿隽,谢谢你.“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云隽醒来后,缓缓将屋子里温箬的东西一件一件收拾好装进箱子里,东西不算少,忙了一个多小时.收拾完,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阳光从窗子里打进来落到他脸上,盯着满墙的小白的照片,他才想起来好多天没见过它了.他起身,提上箱子,最后看了眼屋子里,关上门下楼.良妈坐在楼下,旁边桌子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听见声音,转过身来看他.“阿隽,吃了这碗馄饨再走吧.“他放下箱子,看着她苍老的面容,笑着说好.他坐下默默的吃,连汤也没剩.良妈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吃完.云隽放下碗,看着她,话还没出口,就被她抢先:“我会在这里守着温箬,直至终老,我哪里舍得让她一个人,你放心,良妈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回来,我们都在这儿等你.““还有,小白丢了,但我在这里,它总归会认得回家的.“他一言不发的抱住她,呼出口气:“谢谢您.”“好了,走吧,我不在你身边,照顾好自己,想阿箬和我了就回来看看,啊.”云隽放开她,起身,拿起箱子,驱车离开.云南.关倪天看着云隽走出去,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倪爷,那小子说的合作您会不会答应?”

老七倒了杯茶,弯着腰递给坐在高位的人.关倪天盘着手里滑光水溜的核桃,接过来缓缓吹凉饮了口,盯着院子里结的红火的石榴:“现在警方集中火力对着我们,跟他合作一来可以分散警方的注意力,二来他之前本就是云南的毒枭,我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吞并他,除之而后快,届时,我就是这片土地上唯一的王.”“可是,他不好对付啊,短短一个多月,他竟然能将之前被警方端掉的那几条线重新运作起来,本以为他倒下了,我们成了老大,谁知道他居然回来了!”

“我当然知道他不好对付,这小子,我是看着长大的,他比他老子可厉害多了,可是你别忘了,他消失的半年里,这里是由我做主的,现在他想做回主位,还得掂量掂量,况且,还有越儿,他不会平白无故问起旁人,我看,这场戏还有得演呢.”院子里起了一股劲风,吹得石榴树漱漱作响,关倪天眯着眼看着被压弯的枝条,不时盘一下手里的核桃.车驶到院子里停下,阿奇上前打开后座门,男人一条腿落地,缓缓从车里出来.“先生.”他看着他走出几步,站定,沉声说:“明天关越会过来,就是之前给阿箬治疗的那位女医生,你直接放人进来.”“是.”等他走后,阿奇抬起头,看着那个方向陷入沉思.云隽上楼推开门,没有开灯,脱掉外套,坐在沙发上.窗帘被尽数拉上,外面一丝光也透不进来,他闭着眼,手一下一下按着额角.良久,起身走进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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