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金爷从蒙古兄弟苏赫、孛日那里赊了五百头牛,苏赫把枣红马也借给了金爷,临行前苏赫指着牛群中一头最健硕的公牛说道,“你只要牵住这头大红牛,其余的牛都会跟着你走的。”
金爷把拴着大红牛鼻环的绳子紧紧地攥在手里,道别了苏赫与孛日,就引着牛群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一路上无话,经过了几天的路程,金爷也逐渐和牛群找到了默契,该吃的时候吃,该走的时候走,牛群都有自己的规律,只是这样赶着牛群便不比自己走路那样快了。这天行至中午,金爷就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城市,金爷顿觉宽心不少,前面一定就是兴和了,只要过了兴和,再过了野长城就到张家口的地界了,到时候就能开始卖牛了。金爷说当时即便是县城,也没多少买卖铺户,只有最简单的小饭馆和卖大饼羊汤的路边摊,公共厕所也只是一个几米深十几米见方的大坑,男的女的都是一起用,谁想上厕所了就在坑边一蹲,也没那么多忌讳,只是要提防别一仰身掉下去,那时的街上牛来马走,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想想这几年国家的进步可真大啊。金爷就在兴和的街边吃了饭,买了几张大饼,又打了一壶酒,还让店家帮忙把牛身上拖着的皮口袋灌满了水,那店家便灌水边问道,“贩这么多牛啊,是要去大同还是张家口啊。”
“张家口,家是那边的。”
“张家口好啊,前几天听来的人说你们那边正修路呢,估计需要牛的地方就多了。”
金爷也是一笑,要真是这样,说不定还真能多卖两个钱。等一切准备停当,金爷就骑上枣红马,牵了领头的大红牛就上路了,这一路倒是好走,也不需要记路。从兴和北流出的洋河,穿过野长城,划开燕山山脉与恒山山脉,冲击出一片肥沃的张家口盆地,与桑干河合流以后汇入新中国第一个水库——官厅水库,所以只要跟着洋河流淌的方向走准没有错。又行进了几天,等到金爷看到那虽残破却依然雄伟的野长城,再看看自己带回的牛群,心中也是一阵翻腾。当晚金爷把牛群赶至野长城的城墙下,自己也在一边生起一堆火,要说张家口这地方没别的,就是这一年四季的风,越是夜深,越吹的人发慌,当地有一句俗语便可以见识到张家口的风有多夸张,“张家口一年两次风,一次刮半年”,其实这主要也是因为张家口正处于西比利亚寒流带的大风口上,而且就那几年来说,沙尘暴也是常有的事。于是乎这野长城倒是一道不可多得的屏障,晚上金爷烤了几块大饼,就着这汹涌流淌的洋河水,觉得就连这水都是甜的。正当金爷沉浸在这满满的喜悦中时,突然感到牛群一阵骚动,牛蹄攒动声与牛角触碰墙砖声也是越来越强烈。金爷顿感不妙,一个翻身弹了起来,从火堆里抽出一截燃烧着的木棒就朝牛群那躁动的地方跑了过去。金爷说,牛这东西一到晚上就不怎么机灵了,眼神也不好使,很容易被惊吓到,这一群牛如果有一头牛惊了,整个牛群就会跑起来,能把遇到的一切东西纷纷踏碎并踩进泥里。可是被人们豢养的牛看到火把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刚刚还马上就要乱起来的牛群看到金爷举着火把走了过来,就稍稍平静了下来。金爷走进牛群,看到最靠近城墙的那几头牛腿上正在滴血,金爷见此情景也是大惊失色,连忙走上前去,仔细观察起来,那几头牛腿上的伤痕不大只是血流不止,可以看得出来是被很锋利的东西直接咬穿的,能在不动声色间一下把牛皮牛骨咬穿,这到底会是什么东西。金爷用火把向墙根照去,果然在杂草丛中有一个碗口大的洞,金爷看到这个洞也是吃惊不小,什么动物需要这么大的洞。兔子?狐狸?不应该啊,一般的动物都不会轻易的接近牛群,因为牛群身躯庞大,如果被牛群困在里面,很多动物因为不能分辨方向便会束手待毙,等你上去把它抓住了它都迟迟反应不过来,所以有很多放牛放羊的人看到野物便会指挥牛群、羊群上去把它圈住,比什么夹子套子都好使,金爷想到这儿,更是多了几分疑惑,如果不是狐獾一类的东西,那会是什么呢?金爷想了想,一不做二不休,招呼着把牛群赶到了不远处的一片空地,把头牛拴在一棵树上,自己拿着火把走了过来。金爷解下腰间的装酒的大葫芦,这葫芦酒金爷只是偶尔泯上几口,平时都没敢多喝,现在还有多半壶,金爷举起酒葫芦猛地喝了几口,将剩下的全部倒进了那个洞里,随即将火把在洞口一燎。火线顺着流进洞里的酒直接窜进了洞底深处,也不知道烧进去多深,只听得那洞里叽叽吖吖的惨叫声不断传来,听的人头皮发麻,不多时,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金爷举起手里的火把瞄准那洞口,就在那东西跑出来的一瞬间,金爷猛地打了下去,只一棒那东西便被金爷打死,沉沉的摔出去多远。那东西噔的一声倒在地上,大火已把它的前半部分都烧得面目全非,只余下后半部分还依稀可辨,金爷看到这比猫还大几分的东西,瞬间忍不住惊呼道,“老鼠!红毛大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