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城欲催,甲光向日金鳞开。------唐.李贺《雁门太守行》陈龙好不容易睡了个把时辰,可是睡得并不安稳。一会儿梦见桃花病愈,秀丽如前,忽然又转作刘茜赤身裸体被黄巾军抓住肆意蹂躏,自己在旁无能为力,只能痛苦的嘶吼,就在惶急的胸膛即将爆炸的时候,忽然张宁的俏脸又从眼前掠过,在无限花海中如飘飘仙子,仿佛就要飞升而去,化作天界神女。正美梦和噩梦交织的时候,忽然天边响起汹汹战鼓,如雷击电闪般将张宁的世界击成粉碎。陈龙忽地坐起,窗棂边刚刚露出白光,竟是被噩梦吓醒。正抹抹前额的虚汗,庆幸一切都只是梦境的时候,忽然听见天边战鼓急促的鼓点响起,嘟嘟的号角声响彻云霄,才明白黄巾的攻城部队真的已经到了。陈龙心道来得好快,站起身胡乱套上衣衫,打开房门。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只见院中间放着一张摇椅,张宁正优哉游哉的享受摇摇乐。看见陈龙出门,张宁满脸笑意的迎上来道:“陈大哥,你终于醒了!我可是等你半天了,这鬼天气还真冷。”
陈龙板着脸,问道:“你不好好看着桃花,等我作甚?”
张宁不依的道:“陈大哥,我可是整晚都没睡,刚刚桃花醒了,我给她又是梳洗又是喂药的,你不谢谢我一夜辛劳,还埋怨我,也太没良心了,哼!”
陈龙一听桃花醒了,心情转好,想想自己是有点没礼貌,赶紧拱手谢道:“桃花醒了?在下不知,刚才言语冲撞了姑娘,还请魅娘你原谅。”
张宁不依不饶的扭过脸去。陈龙挂念桃花,推门进了卧房,见桃花还睡着,嘴里问道:“魅娘,桃花又睡了?你等我有什么事儿?没听到张宁的回答,陈龙扭脸一看,张宁还气鼓鼓的站在院子里呢,根本没跟过来。陈龙见桃花睡得香甜,轻轻走出去带上门。只听张宁酸溜溜的说道:“就知道桃花桃花,她已经没事了,只是毒性还在,所以需要更多睡眠。只要坚持用药,过些日子就能好了。”
陈龙闻听,真心诚意的给张宁鞠了一大躬,说道:“感谢魅娘言而有信,在下终生感激不尽。”
张宁道:“言而有信?那请问陈大哥的诺言可否言而有信?”
陈龙又被将了一军,知道她指的是自己带着家人从零陵消失的诺言,不由尴尬的皱起眉头。见张宁清纯无比的大眼睛直视着他,陈龙不由说道:“魅娘,这件事可否宽限几日,你看,桃花还需要休息,黄家人也还没有做好准备,等他们都可以行动了,我必然履行诺言,你看可否?”
张宁小嘴儿嗤的一声,说道:“嘁,就知道你言而无信。不过你说的还算有理,我就宽限你几天。但是,黄巾已经决定正面攻城,那是我们和刘度之间的事情,你只要答应我两不相帮,我就答应你在这里治好桃花再走。”
陈龙一拱手道:“那就一言为定了。既然如此,我还有一个请求。”
张宁美眸一眨,问道:“什么请求?你可是问我此战若黄巾胜,我会怎么处理城中的百姓?”
陈龙点头不已,说道:“魅娘真是冰雪聪明,我正是想请求魅娘,此战若黄巾胜,还须善待百姓。”
张宁神色一正,说道:“那日在潇湘苑听陈大哥一席话,我受教良多,黄巾良莠不齐,也是事实。不过,我已经让邢道荣带回我的命令,三令五申只与零陵守军作战,不可伤害抢掠无辜百姓,还请陈大哥放心。”
陈龙神色一宽,再拜道:“既如此,陈龙替城中百姓先谢过了。那个。。。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魅娘考虑。”
张宁这回猜不到,点点头让陈龙说。陈龙叹道:“我有几个好朋友,如黄巾夺城,能否请魅娘不要伤害他们的性命。”
张宁犹豫道:“都是谁?”
陈龙道:“黄盖、刘贤、周不疑、刘先、刘邕。”
张宁沉吟了一番,说道:“黄盖是王氏的儿子,黄府的人我自然都会保护。其他人也可以商量,不过这个刘贤,除非他投降,不然我也难保他。”
陈龙连忙道:“刘贤和刘度不一样,还望魅娘留情。”
张宁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说道:“要我答应你也不难,你得带着我,找个城头看看战况。”
陈龙闻言大惊,说道:“这个。。。大战在即,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上去啊。不如咱们两不耽误,魅娘好好歇息一会儿,帮我照顾桃花。我找个地方看看战况,回来向魅娘汇报。”
张宁不依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可不能保证刘贤的性命。。。”
陈龙赶紧道:“行行行,算你狠,你收拾一下,咱们这就出发。”
张宁展露一个大大的媚笑道:“真乖!”
陈龙想起刚才梦见她的仙子模样,脸皮一阵发烧,还好脸皮够厚,没有露怯。张宁见逗得陈龙哑口无言,得意的转身回屋里换衣服去了。出来时,脸上带着重纱,将外袍勒紧,腿上打了短短的绑腿,更显出身材修长,婀娜多姿。陈龙不敢多看,和门口的守卫打个招呼,只说去陪郎中药房转转,带着张宁向北城门方向走去。街上静悄悄少有行人,只见一队队士兵,全身披挂,荷枪持弓,向北城门方向开拔而去。城外大战在即,黄巾名声不好,百姓们估计都在准备逃难。现在东南西三门暂时没有被敌人包围,所以一旦战事不利,城中必然会掀起逃难的高潮。接近北城门的主街已经被兵士封闭,一伙民夫正将守城的物资源源不断向城墙上搬去。陈龙不想惊动刘度,所以大宽转从民宿的小巷之间,穿插到了高耸的北城墙边上。城墙高耸,城头影影绰绰,全是忙碌的士兵们。陈龙挠头不语,这就算能飞上去,这么多人看着也不行啊。还是张宁机灵,指指城墙上高耸的箭楼,陈龙计算了一下,只要动作够快,确实可以先飞到箭楼的一层,再次跃起可以直达箭楼顶层,在那里估计没什么士兵,而整个战场全景却能一览无余。可是自己一个人还行,张宁可怎么弄上去?张宁显然也想到了,脸忽然红红的燃烧起来,声音低的像蚊子叫:“你。。。抱我上去。”
陈龙正在愣神,回道:“什么?”
张宁气的打了陈龙一巴掌,吼道:“你抱我上去!”
陈龙赶紧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心想这女娃好刁蛮,忽然懂了张宁的意思,赶紧说:“这这这恐怕不行吧。”
张宁道:“你还有别的办法?”
陈龙苦着个脸就是不肯。张宁吓唬他道:“那我到城门口让刘度来接我。”
作势欲走,陈龙一把拉住说道:“不行不行,就算能上去,一会儿他们打仗太危险了。”
张宁就把身体凑过来让抱。陈龙鼻翼一下子又充满了那奇妙的体香,差点把持不住,一不做二不休,一闭眼紧紧抱起张宁,右脚一墩地,身体如同旗花火炮般直直窜起,瞬间超出城头,城头的兵士大多脸冲着城外,偶然有几个扭着头的,也只感觉眼前一花,再看已踪影全无。张宁在陈龙怀里,只感觉男人那阳刚的气息如洪水猛兽般袭来,又感觉非常温暖,不由闭上美眸,任陈龙紧紧拥抱着火箭般上升,仿佛身在云端,那感觉让人流连忘返。感觉身体微微一顿,再次爬升,再睁眼已经在箭楼的顶层。张宁见陈龙没撒手,一阵娇羞一把推开他。箭楼下一片山呼海喝之声,箭楼上却异常安静。两人从箭楼的箭窗中遥遥下望,只见城外一大片金灿灿的黄巾,在阳光照耀下仿佛远到无穷无尽,战鼓如雨点般擂起,城外的黄巾一阵波涛汹涌,军阵潮水般裂开,露出数百辆装满土石的推车和数十架云梯,推车队和云梯队在盾牌兵的掩护下,迅速的冲前,瞬间护城河分十几处被填平,云梯队一涌而过,一架架云梯紧紧贴着城墙升起,打开了黄巾军登城的通道。城头上,早已箭如飞蝗,巨石如雨,滚烫的热油瀑布般倾泻在城下的云梯兵中,重盾兵虽然将盾牌如云盖般拼命护住云梯兵,却无法挡住热油,一时哀嚎声四起,城下瞬间堆起一堆焦糊的尸体。后面涌来的步兵死死摁住云梯,不让云梯被城上伸出的长杆推倒,口衔短刀,手挽轻盾的敢死队已经飞速沿梯而上,不时有被矢石击落的勇士跌进城下的尸堆。陈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古代的城防攻守战,见战况渐趋惨烈,心下十分不忍,不由问道:“魅娘,这回你们来了多少兵力?”
张宁也看得心驰神摇,听到陈龙问,答道:“是大渠帅张曼成的十万精兵到了。”
陈龙默默,心想刘度完了,这兵力差距也太大了。黄巾军的首波攻势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有一队敢死队员冒死打开了一个缺口,城头上爆发了疯狂的肉搏战。那一队黄巾个个武艺高强,死死抵住城头上刘度军的围攻,越来越多的黄巾军从缺口里涌上了城头,疯狂的砍杀着弓箭手。刘贤和刘先的身影从人堆中挤出来,众人见公子刘贤亲自上阵杀敌,一时士气大振,终于合力将这一队黄巾全部杀光,城头上已是血流成河,刘贤命令将尸身全部扔下了城头。惨烈的攻防战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黄巾的第一波进攻终于被击退了,攻城的步兵大军缓缓后撤,有两队骑兵和弓兵如中流砥柱,岿然不动,明显是防止守兵出城追击。刘先指挥着预备队和生力军迅速替换城头血战的士兵,将伤者搬下城楼救治,民夫上上下下,将准备的箭矢、巨石、守城器械以及食物源源不断送上城头,补充刚才守城的损耗。陈龙忍住下去帮助刘贤的冲动,暗暗奇怪刘度为何不见踪影。原来一直认为黄巾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今天观之,还是颇有章法,张曼成的部队确实是一支精兵。张宁关注着战局的变化,不时和陈龙讨论,显然是想探探陈龙对兵法的认识,对陈龙提出的一些新鲜观点,往往陷入沉思。陈龙听张宁问的头头是道,知道张宁非是一般的女子,心中不由升起对张宁的爱惜之意,想不到老天如此眷顾眼前的美女,将美貌和智慧竟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眼见双方都收手调整,开始埋锅造饭,陈龙携着张宁一跃下城,向黄府方向走去。踏进黄府的瞬间,张宁忽然说道:“刘度守不住的,正面强攻只是佯攻而已。”
陈龙闻言大吃一惊,追着张宁想问,张宁一溜烟进了桃花的卧室,陈龙想起桃花,连忙进屋看望桃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