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回提醒沈居寒。“有些人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懦弱，有些人也不像平时表现得那么嚣张。很多事不能只用眼睛看，眼见的不一定为实。”

沈居寒眼中闪过赞赏：“的确如此，眼睛看只能看到表面，看不见人心，看不见魑魅魍魉。”

江月回本来想点头，听到最后一句，挑眉道：“说人心就说人心，魑魅魍魉怎么了？魑魅魍魉也没有害你。”

沈居寒一怔。江月回哼道：“人都说怕鬼，鬼可曾伤过谁？倒是人和人之间，争斗从未停止。人比鬼可怕多了。”

沈居寒眸子闪亮：“所言甚是。”

江月回翻身上马：“沈公子，告辞了，不必再送！”

她一扬马鞭，绝尘而去。沈居寒哭笑不得， 上马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看着她飒爽的英姿，想起她在青松山带着二熊岭的人大破山寨的时候，嘴角不住上翘。看着江月回进了江府，沈居寒才转道回府。刚到书房门口，星左拿着一封信过来。看到信上的标签，沈居寒的眸色就深了深。“主子，这是从双柳村传来的消息。”

双柳村，江月回跟着她的养母长大的地方。沈居寒看着那信封半晌：“烧了吧。”

星左一怔：“主子？”

“烧了。”

“是。”

沈居寒没再看信封第二眼。江月回，不论是为了保命，掩盖了真实性子也好，亦或她……不是她。总之，她出现在他身边，数次救他危难。沈居寒决定，只看以后，不管从前。他愿意为之承担风险。江月回回到住处，拿出帕子，又把梅夫人的生平过了一遍。方才在客栈，匆匆忙忙的，现在可以慢慢看。看完之后，拿笔记下一些关键，琢磨着视情况要把这些透露给沈居寒。不过，那家伙实在太精，还是得多注意点，不能让他起疑才行。时间不早，江月回也沉沉睡去。次日一早，刚洗漱完，正准备吃早膳，林方带着星左到院门口求见，并附上一张写着菜单的小字条。江月回穿戴好，从后门出府。沈居寒正挑着车窗帘，笑吟吟看着她。车上备好早膳，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又是你家厨娘做的？”

“没错，试试。”

江月回也不点破，边吃边问：“客栈那边有消息吗？”

“有，布政使司已经派人过去，若是寻常人倒也罢了，梅夫人到底是个官眷，总归是要问一问。”

“会去你家问 吗？”

“按说是应该，但他们不敢，”沈居寒给她添一碗汤。江月回浅笑：“梅夫人说得没错，你可真够狂的。天下不只一个凉州，这话的确不像她说的。”

“嗯，”沈居寒点头，“所以，今天一早，去查她夫君的人已经出发了。”

“我听沈夫人说，她夫君守着一座矿山，家中也小有资产，”江月回 若无意地问，“当初为何会从凉州调去徐州？”

“当初，他在义父手下，能力也不怎么出众。也是因为梅夫人与姨母关系好，这才能频频出入沈府。后来，出城办事途中，偶遇徐州刺史遇刺，出手相助，这才……”沈居寒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江月回垂眸，眼底笑意一闪即过，继续似无意道：“他只是个副将，家中有了资产，应该会引人注目吧？我看梅夫人的穿戴，的确贵气，他就不怕被人告发？”

“另外，他们就那一个儿子吗？他夫君没什么妾室吗？”

沈居寒挑车帘，对星左道：“立即飞鸽传书，告诉他们，查当年徐州刺史遇刺一事。还有，查一查矿山账目，另外，梅夫人丧子之后，家中小妾可有人生子。”

“是。”

江月回补充说：“还有，梅夫人是否四处求子。”

“是。”

沈居寒声音都透着喜意：“阿月聪慧。”

“哪里，我只是站在一个女子的角度去想问题罢了。”

星右一边给马刷毛，一边在心里暗暗嘀咕：过分了啊，这些事主子今天一早明明都吩咐过，怎么又吩咐一遍？星左那个家伙也不提醒一声，太过分了！江月回吃饱，沈居寒道：“带你去见个人。”

“什么人？”

沈居寒笑而不答，敲敲车壁，星右驾车驶出巷子。时辰还早，街上行人也不算多，尤其现在天冷，前面停着的那辆豪华马车就加扎眼。江月回一眼就认出，那是吴远富的马车。再看眼前铺面，三层高的小楼，布置得极为阔气，门前还有一个小广场，挂着小红灯笼和各色小彩旗。不用靠近，都能闻到飘过来的香气。酒肉香夹杂着浓烈的脂粉香。江月回不用猜，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沈公子这是……”“阿月，你可别误会，本公子可是洁身自好，从来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本以为还要多解释几句，江月回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

沈居寒难得一脸错愕。“你的身体，”江月回指指他心口，“不允许你动这方面的心思，若是留连这种地方，早就死了。”

沈居寒：“……”其实你，有时候也不必如此聪明。“我……”沈居寒一时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耳朵又有点发烫。“吴远富在这儿？”

江月回问，“我可没兴趣看他。”

“不是看他，是和他一起来的一个人，”沈居寒深吸口气，稳住思绪。江月回想到那个所谓的天师。“进去抓奸？”

她摇头，“我可没这兴趣。”

沈居寒噎一下：“不是，他们现在还在一楼喝酒，我们上去等。”

江月回不解：“大早上起来喝酒？”

“这里有一种特别的酒，需早上启封，用露水煮沸之后泡热，方能尽得美好滋味。”

“原来如此。”

……吴远富要了两间房，和天师一人一间。天师喝得微醉，双颊通红，脚步都有点虚浮。这几日跟着吴远富，日子过得是真不错，有滋有味儿。眼下，又要尝尝美人的滋味。早听说这里的女子与众不同，他也愿得偿所愿。搓搓手，轻推开门，慢步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