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居寒笑笑,拿出他那张面具给江月回。“喏,这个要大一些,你若不嫌弃不合适,就用这个。”
江月回见他给得如此爽快,倒是显得她想多了。“这上面画的图案什么意思?”
沈居寒道:“什么意思?无非就是个图案,能有什么意思?挑面具的时候就觉得这两个凶且好看,没想太多。”
江月回清清嗓子,拿过那个新的:“那我还是用这个。”
沈居寒也不勉强,任由她挑选。江月回第一次戴面具,还挺稀奇的,戴好挑帘看车窗外。她完美错过了沈居寒眼中狡黠的笑意。小丫头心眼还挺多,不错,挑这个面具的确是他故意的。他也知道这两个鬼王的来历,生前是一对佳偶,恩爱到老,此情感动上天也感动地府。因此,在百年之后,并没有让他们投胎转世,而是让他们继续在一起,做了一对大小鬼王。沈居寒把面具也戴上。自京城来到凉州,他基本在人前都会戴面具,但从未像此时一样,戴得心情愉悦。天师离开江府拿到解药之后,就直接出凉州城,今天这么一闹, 相当于把吴家得罪死了。吴远富前些日子一直是好吃好喝好招待,事情说得好好的,结果临阵倒戈,吴家会放过他才怪。临时买匹瘦马,也顾不得现装什么仙风道骨的气质,骑上就跑。跑出很远,总算是松口气。琢磨着这回事情办得大出意料,回去要怎么跟师父说。吴家可是知道他们的住处,要是哪天前来告状就糟了。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到一处山口。“呔!”
忽然一声暴喝,把天师吓得差点从马上跳下来。那匹瘦马也吓一跳,不停地抬起蹄子。天师好不容易把马稳住,正想没好气骂对方几句,定睛一看,心里预感不妙。对面站着两个大汉,前面刚才喝斥他的那个,比他高上一头,手中拎着一把鬼头刀。大英雄也打量着天师。见他一身天师袍,背着包袱,还缀着个大铜铃铛,就知道没错了。“呔!此路非我开,此树非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天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词儿,差点气笑:“既然路不是你开的,树也不是你栽的,你凭什么要钱?”
大英雄一晃鬼头刀:“少废话,我就乐意这么说,你管得着吗?下马!”
天师紧握着缰绳,看这位的块儿头,而且还是二对一,根本没什么胜算。“朋友,你不就是要钱吗?我可以给你,银子给你,就放我过去,如何?”
天师这趟要在吴远富那里也捞了不少银子。他摸出一锭来,往大英雄身上一扔。原以来大英雄会伸手接住,多简单点事,但大英雄没接,这一下正砸大英雄脑门上。天师愣了一下。大英雄怒道:“敢用银子砸老子,揍他!”
暴喝未完,大英雄上前一把抓住天师的脚踝,直接把他拖下马。天师都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摔到地上当即就晕了。旁边的二英雄赶紧道:“不会死了吧?”
大英雄心慌嘴硬:“哪那么容易就死了?这不是还喘气呢吗?”
“这可是老熊娘交办给我们的第一件差事,可别差砸。”
“你这会儿才提醒,还有什么用?我看着没死,走,回去让大当家看看。”
两人边说,边连人带马,一起弄进山寨。江月回和沈居寒到的时候,他们全员列队迎接。大当家满面春风:“老熊娘,所谓腹有诗书,大家都盼着你,望眼欲穿,望断秋水。”
江月回无奈道:“人抓到了吗?”
“我们办事,老熊娘放心,所谓腹有诗书,说话必然算数!人已经押到小黑屋。”
“好,走,去看看。 ”沈居寒道:“车上有些米粮和肉,来得匆忙,没有准备太多,大家去搬吧。”
“多谢老熊娘,多谢沈公子!”
江月回微怔,去小黑屋途中,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一早准备的,在你整治那个老太婆的时候,”沈居寒嘴角微勾,“举手之劳,江小姐不必客气。”
江月回扫他一眼,本来想说几句道谢的话,干脆免了。小黑屋果然黑,没有窗子,只有极小的一处换气孔。淡薄的光线从拳头大小的孔里飘进来,照着飞舞的灰尘。天师揉揉后脑勺,感觉疼得厉害。“嘶”一口气,环视四周,又吓了一跳。这是哪?还没回神,就听有人声音冷淡道:“醒了?”
天师一惊,赶紧寻声望去,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有两张鬼脸。他差点叫出声,声音哽在喉咙里,好半天才缓一口气。“这是哪?你们是什么……人?”
江月回压着喉咙,嗓音听起来粗哑却充满威严:“这里是阴曹地府。”
天师响亮地吞一口唾沫:“不……不可能!”
“你姓字名谁?家住何处?平日以什么为营生?都如实说来!若是有一件与生平册上不符,就再推你进下一层地狱!”
江月回字字清晰,掷地有声,一旁的沈居寒眼中含笑。这小狐狸,还真会唬人,像那么回事儿。天师被吓得一激凌,江月回周身的气息散开,让他感觉到一阵威压,一股寒意似由经脉直抵心脉骨髓。此时,他也不敢确定,这到底是人间,还是地狱。“我……我叫刘五成,早就没有家了。前两年遇见师父,他 收我入庙,平日里就是 ……就是……帮人算算命什么的……”话没说完,就听“哗啦”一声,似是铁链子声响。“既然不说实话,那就把他拖一去,本君懒得听他在这里胡说八道。”
天师脸色一白:“别,别!”
江月回一举手中册子:“看到没有,这叫生平册。每个阳间的人做的每件事,都在上面记载清楚,让你说,是给你机会。你若不肯说,那就直接到下一层受苦。”
天师一听魂儿都飞了:“我说,我说!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