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麦坐在后座，不时侧首打量黎米的脸色。“小米，你最近是不是太忙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工作呀是做不完的，你年纪还小，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顶着两个黑眼圈的黎米反应了一会儿才接收到黎麦的话，开口先打了个哈欠。“没事，就是这几天没睡好。”

事实上，从她第一次梦到前世的白灵后，就没怎么睡过好觉，一连好几天要么是断断续续重复的梦境，要么一觉到天明却跟没睡觉一样困倦。黎米细细回忆，白灵被爆艳照门退圈的时候她确实年纪不大，最多可能看到过一两眼新闻，实在记不住白灵之后的生活状况如何。梦境中的景象可能是因为担心白灵而产生的幻象，但梦里白灵受人指摘后仓皇无措到濒临崩溃的模样又实在太过真实。黎米因此还向冯薇薇跟进了发布会后的舆论现状，虽然白灵的出道形象多少受了一些波及，但大体方向依旧在掌控之中。车停在了大麦娱乐门口，今天是《闪亮女生》分赛区五进三的总决赛，黎思君也一早答应了自己女儿会抽时间陪她参赛。然而拉开前车门坐上副驾驶位的却是隋言。隋言看向后视镜，和两人打了招呼，“黎麦小姐，黎总让我给您说声抱歉，临时有一场紧急会议需要召开，恐怕今天不能来陪您参加比赛了。”

听到父亲不能来观赛，黎麦难免有些失落，不过还是打起了精神，“没事，反正之后还有季度总决赛嘛。那你下来是带话？”

“不，我是代替黎总来观赛的。”

隋言将安全带扣好，又拿出来一个颇有份量的录像机，“顺便记录下您每时每刻的完美表现。”

“哦。”

黎麦干巴巴得应了一声，又偷偷瞄了一眼那台录像机，有种自己是去参加幼儿园表演的既视感。三人一同到了演播厅，先进了后台换装准备。其他比赛选手看见黎麦进来后，大多只是礼貌而疏离地打了招呼，不再像之前那样热络。自从上次黎麦的身世被大肆爆料后，同其他参赛成员的关系就变得微妙了起来。哪怕官方已经证实黎麦蝉联第一名的成绩真实，没有资本冲票的嫌疑，但到底和素人出身的大家有了差距和隔阂。反而是第二名的齐天娱乐艺人田艺馨，被爆冲票后也维持了和大多选手融洽的关系。不大的化妆间似乎以黎麦为圆点，分隔开一片热闹一片冷清的区域。田艺馨那头似乎齐天娱乐专门派了一个化妆师来，架势铺得很足，有不少大牌化妆品。节目组允许选手自带造型师，也给选手提供几个化妆师，但数量有限，要同时兼顾大多选手的造型显然忙不过来。所用化妆品自然也不会品质太好，但没钱自己请化妆师，也只能捏着鼻子任人发挥。“馨馨，你能借我一支口红吗？”

有选手实在眼馋田艺馨带来的大牌化妆品，看着镜子里自己那死亡的口红颜色忍不住发问。“当然可以，你自己挑吧。”

田艺馨似乎就等着人开这个口，尔后又对其他选手笑着道，“你们要用什么，尽管拿就是了。”

一时间，不少选手都围在了田艺馨周围，借了别人东西好话自然也不要钱地往外冒。“你今天备选的那首歌真不错，第一名花落谁家还真说不定呢。”

“就是，观众也有审美疲劳的时候，不到最后，结果可难料。”

田艺馨忍不住露出笑，嘴上却作谦虚，“大家表现都很棒。”

说着眼神故意挑衅地看向了黎麦。黎米本来还担心自家老妈受到冷遇影响状态，但没想到在家软妹的老妈在外气场十分冷静，压根没把那些别有深意的打量放在眼里，自顾自得小声温习着一会儿要表演的歌曲，完全忽视了田艺馨的眼神。“到了吗？进来吧。”

黎米挂断手机，等了几分钟，公司派来的造型师带着两个助理还有挂了一排在滑轨晾衣杆的高定礼服走了进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些礼服全都是最新秀款，造型大都华丽且质感十足，和为了追求舞台效果而使用吸人眼球但粗糙的布料大不相同。有些懂行的女生，已经捂着嘴叫出了好几个大牌名称。如果说她们对家境优渥的黎麦抱有隐约的嫉妒，那在直面这种差距时，已经连嫉妒的心都生不起来，只剩下羡慕了。田艺馨暗中握紧了拳头，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句，“小麦你带来的衣服真好看，是跟品牌借的吧？”

黎麦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的歌词面向田艺馨，轻飘飘一句，“买的。”

今天一共有两场曲目演出，黎米的目光从一排衣服上滑过，随手挑出了一件用柔软的羽毛拼接而成的拖尾长裙。整体风格高雅贵气，但裙摆的设计有些太过繁复，适合晚宴却不适合舞台。“把下面剪掉，改一下吧。”

造型助理拿着一把黑色的大剪刀，在众人心痛的目光下面目表情手起刀落，一剪刀剪去了至少五位数的价格。这个炫富的场面再看下去，多少有些影响比赛状态了，大家逼着自己移开视线，不去听那咔嚓咔嚓的声音。黎麦重新垂下头，长发遮住了她上翘的嘴角，按着手机给一旁一连冷艳的黎米发消息。“小米，原来这就是炫富的感觉，哈哈哈哈，真痛快！”

黎米面目表情地看着手机，然后回了一串哈哈哈，再无情地指出，“黎总说了，这次的服装费记在你头上，等你给公司赚钱了再扣出来。”

收到信息的黎麦差点没绷住自己不动如山的大佬气质，心痛地捂了捂胸口。今天化妆室的一出戏本就是黎米静心设计的。那件礼服也是早就挑好专门带到现场来剪的，因为化妆室里也有无处不在的摄像头，默默记录着一切。虽然黎家也算富庶，但黎思君对女儿的教育很严格，零花钱管控着，没有留给她奢侈无度的限额。黎麦平时穿得衣服虽然也不便宜，但并没有多少奢侈品大牌。但是观众对于富家女的想象力可是没有上限的。黎麦经过上一次的舆论事件，已经在大家的心里烙下了一个白富美的形象。与其一味地强调她和大多数人一样，不如抓住这一点打造吸睛的富贵花人设。田艺馨咬牙切齿，将手里的粉饼重重地拍在了桌上。化妆师微微皱眉，小声提醒她，“这东西可都是我私人带来的，你想装冤大头也别拿我的东西撒气。”

被化妆师打了脸，田艺馨还不敢反驳，只能捏着鼻子忍了下来。原本公司没想给她配化妆师，这还是她求来充面的，自然得罪不起。黎米看着田艺馨的方向似笑非笑，到底是新人没经验，在镜头前耐不住性子。今天看来炫富还有意外收获，真假人间富贵花，也算不错的热搜标题。